第一百一十章 前世之約
桃花三月,微風裊裊,一室甜香。
宮九妺看著卧在床上的少年,嘆了一口氣,「小玄子,你快點醒來好嗎,你這個懶傢伙,都不肯起來陪我聊天」。
少女撒嬌耍賴,若是以往賀藍玄肯定會很開心,會用他神情寵溺的目光看著她,可是現在,這個傢伙還是一動不動的沉睡著。
這裡鬼谷,就是鬼醫居住的地方。
那日她昏迷之後,便被人送來了這裡,她昏迷了三個月才醒來,記得那時候,她的內心驚恐茫然,怕小玄子離她而去,可是幸好,這個少年還在眼前,雖然到今天已經昏迷半年已久,但是相信總有一日會醒過來的。
宮九妺握緊床榻上男子的手,輕輕的放在臉頰,「阿玄,醒來好不好」。
如今的賀藍玄雖然昏迷著,可是臉上越發的有稜角,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越發的成熟魅力,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汗。
床榻上的男子時而蹙眉時而愉悅。
賀藍玄昏迷中,正做著一個夢,很美的夢,也是很悲傷的夢。
他現在困在夢境中已經幾個月之久,彷彿又過了一個人生。
夢裡,他就是一個透明的人,最開始他只是茫然的走著,他想念九九,擔心那個丫頭,可是他出不去,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和九九很像的小女孩。
女孩站在一片花海上,迎風而舞,如出水芙蓉,傾國傾城,賀藍玄讚賞,心想他的九九小時候若是跳舞就是這個樣子吧。
隨即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了賀藍玄的感嘆,抬眸望去,不禁愣怔。
那是一個和他非常像的少年,只是比他狂妄比他邪美。
少年鼓掌,嘴角帶著一絲戲虐,「丫頭你跳的這是什麼,鳳舞九天?」。
那個女該蹙眉,隨即來到地面上,故作嚴肅的問,「你是誰?來我蕭家堡做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跳的是什麼?小爺就告訴你我是誰」,少年囂張的說。
小女孩嗤鼻,「本姑娘跳的是龍舞九天」
「哦?」,少年哈哈而笑。
「你這個丫頭有意思,龍舞九天?」
「快說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女孩蹙眉問道,心裡卻想著,這個少年長得一點也不必三個師兄差啊。
「我是鄰國太子,今日隨父皇來拜訪蕭家主的」,少年眼眸帶笑,輕聲的說著。
「聽說蕭家堡有三位公子,人中龍鳳,才華橫溢,倒是沒有聽說還有個小女娃」。
小女孩驕傲的說,「那是自然,三位師兄都是最棒的」。
沒有注意,而少年聞言,眼底劃過一絲異色。
就這樣小女孩和少年相識了,少年總會去看著小女孩跳舞,為他喝彩。
而小女孩總會對他講她那三個師兄的風光偉績,卻忽視少年眼底的一絲嫉妒,他也是後來才知道,是那三個男人的過分寵溺,世人才不知道蕭家堡還有以為才藝卓絕的少女。
天長日久,小女孩長大了,越來越清麗脫俗,傾國傾城,少年也越發的成熟穩重,人中龍鳳。
這個少年叫做龍千玄,小女孩叫做蕭小妹,他是蕭家堡的親生女兒,其實蕭小妹有一個孿生哥哥,就是她的三師兄,只是她這位哥哥不喜歡小妹叫他哥哥,所以小妹只好叫他小師兄。
蕭小妹的另外兩個師兄據說都是故人之子,這三位師兄都有個共同點,就是都特別寵愛小妹,寵的龍千玄嫉妒吃醋,沒錯,日久生情,他早就愛上了這個清麗出塵的少女,也是在相處中,他發現那三個男人並不是把蕭小妹當作普通的妹妹。
對這位幽默聰慧的太子,少女也對他心生好感,慢慢的二人心意相同,兩情相悅,只是他是一國太子,事物繁忙,並不能時時守在少女身邊,只能日日嫉妒羨慕著那三個人中龍鳳,同時也在擔憂著。
終於在他不斷的懇求下,父皇終於答應,讓他求娶蕭小妹,成為他的太子妃。
再一次,他來到蕭家堡,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蕭小妹,只是他滿懷欣喜的心情在看見眼前的那一幕時,破然碎裂,依舊是蕭小妹每日練舞的地方,蕭小妹的大師兄神色寵溺的摸摸少女的髮絲,在額間輕輕一吻,在耳邊低語幾句,兩人相視而笑,這一幕刺痛了龍千玄的心。
那一次兩人頭一次發生爭吵。
「小妹,你能不能遠離你那幾個師兄遠點?」,男子嫉妒的說著。
「為什麼,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親人啊」,小妹有些不懂,男子這脾氣從何而來。
「可是他們對你的感情不一般」
「當然不一般啊,畢竟從小長大··」
男子氣急,怒吼,「可是他為什麼親你」
少女也生氣了,「只是親額頭而已,我們經常這樣啊,爹爹小時候也會親我額頭啊」,在小妹的心裡這是一件非常尋常的事情。
她有些不理解龍千玄的無理取鬧。
男子握拳,看著眼前懵懂的少女,有些無力,心痛窒息,他不怪她,要怪只能怪那三個禽獸,他們對小妹從小不一樣的寵愛,讓少女根本就分不清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這個時候男子心裡不禁疑惑,眼前這個少女真的愛自己嗎。
那一日他轉身離開,沒有理會小妹在身後氣的跺腳。
那晚他酗酒大醉,他恨自己,不能早點發現她那三個師兄的不正常,同時心痛難抑,再生氣他也不想離開小妹,他明白他愛小妹,愛的無法自拔,於是酒醉半醒的他再次來到蕭家堡,抱著蕭小妹,誠懇呢喃,「小妹,原諒我好不好,都怪我太嫉妒了,我以後再也不扔下你了,再也不生氣了,父皇已經答應了,嫁給我吧,好嗎,以後我只愛你一人,好嗎?阿九?」。
看著這樣痛苦乞求的龍千玄,蕭小妹下午的怒氣早就煙消雲散,輕輕的抱住男子,「千玄,他們是我的師兄,是我的哥哥們,而你是我以後的丈夫,我不知道你嫉妒什麼,不過我答應你,我嫁給你,好嗎」。
男子心裡不斷的說服自己,等成親后,小妹便可以遠離那三個師兄,慢慢的只有自己會成為他心裡最重要的人。
「小妹,我好愛你」,男子沉醉呢喃,想要親吻少女的紅唇,可是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衣男子,一個巴掌甩開他。
語氣冷漠,「太子,你們還未成親,不得欺負小妹」。
龍千玄此時的酒已經全醒了,看著眼前和小妹一樣的臉,小妹的孿生哥哥蕭景軒,眼裡閃過怒氣,總是這樣,每每他想要親近小妹的時候,這三個傢伙總是會出現。
不過隨即心裡鬆了一口氣,他一定要儘快成親。
送走了龍千玄,蕭景軒溫柔的目光看向小妹,「你真的想嫁給他?」。
小妹點頭,莞爾一笑,「千玄人很好啊,他說過以後只有我一人,不會娶別的妃子」。
聞言,蕭景軒的眸色黯然,「你不是答應過小師兄,永遠不會和我分開嗎」,小妹點頭,上前抱住男子,他們是孿生兄妹,所以她能感覺到小師兄現在的心跳加快,有些一絲抽痛,她以為那種感情是不舍。
安慰著說,「小妹即使嫁人了,也是你們的妹妹啊,不會分開」,單純的少女沒有看見抱著她的那個溫潤男子眼裡閃過猩紅,掙扎與心痛。
很快的,龍千玄與蕭小妹的婚事定了下來,賀藍玄旁觀,都能感受到那個男子心裡的喜悅與急切。
可是就在前去迎娶的那一天,面對空蕩蕩的喜房,幾個男子都震驚瘋狂,蕭小妹失蹤了。
彷彿感同身受般,旁觀的賀藍玄覺得他的心臟里充滿著恐慌與心痛,那是屬於龍千玄的感受,他以為是那三個禽獸不舍蕭小妹嫁人做的,可是看那幾個男子著急心痛的模樣又不像作假,連忙去吩咐人馬,尋找宮九妺。
在尋找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收到消息,原來蕭小妹被蕭家堡的仇家抓走了。
男子連忙徹馬飛奔,前去營救,猩紅的眼底遮不住擔憂之色,可是他終究晚來了一步。
殘破的廂房裡,少女衣不蔽體,墨發纏繞柔弱的小臉彷彿只剩一口氣,雪白的嬌軀上不滿了紫紅的曖昧印記,床的另一邊,同樣是衣衫不整的三個男人,此時氣喘吁吁,迷離的眼底儘是痴迷欲色。
轟!
有什麼在體內炸開,男子眥目欲裂,顧不得心痛,伸手抓住床邊那個白衣男子,一拳打過去,如凶獸怒吼著,「你這個畜生!她是你親妹妹!」。
男子不解氣般,狠狠的不斷的打著那個白衣男子,知道那個男子倒地,他環顧周圍,憤怒的咆哮著「你們這群畜生!小妹把你們當哥哥,而你們呢,就這麼對待你們的妹妹嗎!你們還是不是人!都是畜生!」,男子瘋狂嗜血,不斷的打向床邊的那幾位男子,彷彿這樣心裡才會好受些,想要替那個慘敗的出氣。
這三人都是世人敬仰的翩翩佳公子,可是私下居然做出這麼天理不容的事。
他就不相信,以他們的自制力還能有什麼借口。
「是啊,妹妹,為什麼你是我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小妹,我控制不住··小妹·」,白衣男子正是蕭景軒,此時彷彿被打的恢復了些神智,神情恍惚,連忙連滾帶爬的來到少女身邊,脫下自己的白衣外袍,蓋在少女的身上,手指顫抖的摸像少女孱弱的呼吸,彷彿鬆了口氣般,深情痛苦的低語,「小妹,我愛你··,你說過永遠陪著我,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
啊!
又是一拳,龍千玄打向蕭景軒,把男子拽起來,「不要碰她,你沒有資格!」。
男子被惹怒了,誰也不要讓小妹離開他,「滾!都是你!不是你要娶她,怎麼會有人抓她,怎麼會激發我們對小妹的感情」
「你!厚顏無恥!」,兩個男人猶如凶獸般的廝打著,無人注意到,床榻上少女絕望的睜開雙眸,如一縷風消失在屋內。
賀藍玄心痛的旁觀著,看見少女離開,心中恐慌,連忙向屋內的人喊著「別打了,小妹,你的小妹出去了」。
可是無人聽到他的吶喊,賀藍玄心急,自己便追了出去。
少女赤著腳一路飛奔,沒有理會地上的點點血跡,自始自終並無一絲眼淚,也許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也許是對自己的哥哥們絕望,也許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她一直是被保護的很好,怎麼受的了這樣的境遇。
少女來到絕壓璧山,微微閉眼,終有一滴淚滑過,看向身後追來的那抹偏偏藍衣,笑容凄美傾城,「下輩子,先找到我好嗎」。
隨即轉身躍下,如一朵凋零頹敗凋零的花,只有賀藍玄看清那個少女在轉身間,輕聲呢喃,「若來世再見,定生死不離」。
「不!」
藍衣男子看見那一抹白影消失,眥目欲裂,跪在涯邊,神情痛苦,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手握拳,用力的錘在石頭上,血流成河,渾然不知,奮力決絕的比劃著什麼。
有一陣風吹起,絕崖壁上,有一男子,黑髮藍衣,痛苦疏離。
男子呢喃,「阿九,沒有你,我的人生毫無意義,我來了···來陪你··」
最後的一抹藍色殘影最終消失在絕崖壁上,只留一行血色印記。
以吾之血,換來世之約。
「小妹,我叫你阿九好不好」,男子溫柔呢喃。
「為什麼?」,少女奇怪。
「因為初見,你跳的龍舞九天啊?」
「那和阿九有什麼關係」
「我想有一個專屬與我的稱呼,他們都叫你小妹,我就叫阿九,龍舞九天,我心九九,遇見你,你就是我的一輩子」。男子眸光放遠,惆悵而神情。
少女嬌笑,「好吧,那我也要一個專屬的,就小玄子可好」
「哈哈,好」。
時光易逝,滄海桑田,一切皆是註定,一切皆是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