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變故
樊歆站在進場的通道上,此時蘇越剛剛唱完,觀眾的掌聲震耳欲聾得快將屋頂掀翻了去,不斷有人在台下高呼:「蘇越蘇越!蘇越我愛你!……」
呼喊如颶風般在舞台四周激蕩,觀眾的狂熱讓樊歆倍感壓力,她擔心莫婉婉一語成畿。
台上的蘇越揮手與觀眾告別,走下台時她與樊歆擦肩而過,長長的裙擺逶迤在地猶如魚尾,而她的唇角彎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是饒有趣味的期待。
她走後,台上主持人介紹樊歆的串場語剛好結束,燈光一暗,主持人下,該樊歆上。
場內氣氛凝重,樊歆穩住腳步,迎著無數雙眼睛走了上去。燈光重新亮起的一霎,她聽見台下沒有掌聲,而是一片唏噓,觀眾們一臉茫然,紛紛交頭接耳低:「樊歆?樊歆是誰啊?沒聽過!」
舞台下黑壓壓的的人群,微弱的燈光里樊歆看不清他們的臉,卻能覺出他們對自己濃重的距離感與陌生感。她立在空曠的舞台中央,聚光燈打在她身上,迎著千百雙或質疑或期待的目光,握著話筒的手心微微出汗——出道半年,她第一次上這麼大的節目,說不緊張絕對是胡扯。更何況上台的前兩分鐘,她還收到一條不明意味的簡訊。
耳畔音樂漸漸響起,她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氣息,擯棄一切雜念,開始唱。
※
與此同時,後台另一個大包廂內,已唱完的歌手們坐在一起,亦是面面相覷,「樊歆?這名字從沒聽過!」
有人答:「據說是盛唐新捧的新人,長的倒是挺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年紀太輕,實力就會弱一些……」
「怪事,盛唐慕春寅麾下猛將如雲,怎麼喊了她來?」
「對呀,當初說盛唐要出人時,我還很期待,誰知來了個完全不認識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注視著led屏幕上的女子,舞台空曠而深邃,她孑然立在舞台正中,清越的嗓音微染著一絲拘束。
包房裡的歌手們凝神聽了會,有人道:「她有點緊張。」
另一人跟著道:「可能是沒來過樣的節目。經驗不足,但聲音不錯。」
「她先前是有點緊張,但不怯場。你們往後聽,她後面越唱越好,說明自我調節能力很強。」
有人惋惜地介面:「她這個功底在同齡里已算拔高了的!可惜啊,今天運氣跟氣場差了點。」
「怎麼說?」
那人笑嘻嘻看了一眼蘇越,道:「這個樊歆功底雖可圈可點,但接在咱實力派的天後蘇越後面,不免就受影響了。你想啊,蘇天後剛才那首歌唱的簡直撕心裂肺,台下觀眾多少人哭了呀。他們的情緒還沉浸在方才的悲傷里無法自拔,都沒有齣戲怎麼能去好好聽下首呢……至於氣場嘛,新人上台少,又沒什麼名氣,不夠引起觀眾的重視,觀眾注意力不集中,自然無法好好傾聽……」
一群人點頭,「言之有理。」
……
而那邊的舞台的現場,受蘇越的影響,樊歆開唱並不順利,但越是這樣,她越不敢分心,專心將全部精力投入到音樂中。
舞台上的燈光閃爍,背後led屏幕不斷變幻出唯美的背景,樊歆握著話筒,啟唇而歌。
——「花,接受凋零。風,接受追尋。
心的傷還有一些不要緊,我接受你的決定。
你將會被誰抱緊,唱什麼歌哄他開心。
我想著天空什麼時候會放晴,地球不曾為誰停一停。
你的明天有多快樂,不是我的,我們的愛是唱一半的歌。
時間把習慣換了,傷口癒合,也撤銷我再想你的資格。
你的祝福,一半甜的一半苦的,像我手中冷掉的可可。
最最教人殘念的,總是未完成的,我只能唱著一半的歌……」
……
歌聲還在繼續,這是一首略顯悲傷的《半情歌》,不同於旁人唱情歌的撕心裂肺嘶聲力竭,舞台上的女子面容平穩,一字一句緩緩道來,明明沒有巨大的波瀾起伏,可那清越里略帶一絲沙啞的嗓音,將悲傷的意境如冰川消融的方式一點點滲透開來,竟讓人無法抗拒。
舞台上的聚光燈時而閃爍時而重疊,台上女子清麗的臉龐被投到led大屏幕上,她對著話筒婉轉低吟,眉目間含著微微的悲憂,全身心投入到音樂的意境里。
大概是她忘我的歌聲感染了台下觀眾,唱到三分之一時,觀眾的聽覺感官慢慢從蘇越高亢深情的歌劇里拉回了神,觀眾們揮起了熒光棒,時不時還響起小陣的掌聲,有人低聲評價,「唱的挺好的嘛!在新人里算不錯的了。」
「對,比上期因病退賽的那個要好……
「聽說她是第一次上舞台,第一次能唱這樣,後面一定會更好……」
……
觀眾們的竊竊私語樊歆聽不到,但她看見了黑暗中搖曳的熒光棒,她為觀眾的態度感到欣喜,緊繃的心鬆了一半。
誰知這欣喜還未持續片刻,意外陡生。
——陶醉的觀眾席上猛然竄起幾名人高馬大的男子,在樊歆還沒反應來的剎那,幾道黑影嗖嗖一閃,瞬間如投手榴彈般砸到台上,只聽幾聲玻璃炸碎的大響,人群中立時經歷一場另類的連環爆炸。
「噼啪!啪!砰!哐當!」
變故就在一瞬間!伴隨著不斷的劇烈聲響,玻璃碎片霎時如銳利的暗器四飛,陰暗的觀眾席內有一二排的觀眾被飛濺的碎渣彈到,猩紅熱血湧出的剎那,周圍的人群爆出驚恐聲,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逃竄。
原本坐定的觀眾席霎時如沸水般沸騰騷亂!
「救命!」
「啊!!!」
「怎麼了!」
「砸死人啦!」
……
在保安衝上來的剎那,那幾個男子還在不停襲擊,玻璃瓶摔碎的聲響中,幾人指著樊歆兇狠大喊,「滾下台!」
酒瓶繼續如炸彈般往台上拋,樊歆本能向後躲,莫婉婉也沖了出來,將她拉到一旁。驚魂未定的兩人看向舞台上的一大灘玻璃碎渣——那大幾個啤酒瓶子顯然是朝她砸去,她雖然躲了開來,但方才就有兩三個就如炸彈般炸在她腳踝旁,她若不是躲得及,恐怕早已身破血流。
與此同時,台里的應急措施迅速啟動,欄目組火速停了節目錄製,有工作人員飛奔趕來維持秩序。那砸瓶子的三個男人已被一群安保架住,幾人被拖出去前,其中一人還在沖台上的樊歆破口大罵:「什麼東西!唱這麼爛!侮辱老子耳朵!」
保安強捂著那人的嘴將他帶下去,錄製片場只剩騷動不安的觀眾以及台上心有餘悸的樊歆——頭次上台就遇到了這樣的事,究竟是出師不利,還是被人蓄意安排?
瞬間,樊歆想起參賽前秦晴的那條簡訊,還有那抹示威般的高深笑意。
樊歆的心七上八下,導演走了過來,他再三致歉以後表示,因為這個節目太重要,即便發生意外也必須繼續錄製,現在台里已將不安全的因素清除乾淨,對於方才她被迫中斷的演唱,但為了顯示比賽的公平性,節目組會剪掉之前的片段,讓她再唱一遍。
雖然沒有心情,但既然來了就不能半途而廢。於是幾分鐘后,音樂響起,樊歆拿著話筒再次登場。
倘若說,第一次登場是激動緊張而期待,那麼第二次的心情明顯灰敗了許多。
台下觀眾亦是如此,哪怕樊歆努力消除突發事件對自己的影響,全身心演唱,但重唱的效果依然在預料之中——被變故影響心情的觀眾們都心不在焉,他們是被台里強行安撫留下來的,在方才猝不及防的襲擊陰影之下,他們時不時就往旁邊瞅瞅,生怕再有什麼東西會飛過來。
一曲畢后,結局不想便知,任樊歆唱的再好,沒有觀眾認真傾聽,仍是無力乏天。
——最後的大眾投票分數出來,樊歆毫無例外排在末尾。
導演頂著襲擊事件的壓力,強顏歡笑將結果面對鏡頭宣布出來。除了勝出的蘇越,其他選手都在神情不一的想著方才的意外,但礙著鏡頭還是得笑。
樊歆也在笑,面上雖然平靜,卻掩蓋不了眸里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