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棘手客戶08

喬珊已經準備好跟左奕打一場持久戰。

據說公司40%的女性都集聚於她所在的部門。雲易總公司大約五百名員工，女性員工卻不足一百，可見其狼多肉少的程度。

喬珊搭訕的功夫一流，入職不過幾天，就把辦公室所有同事的資料都搞到了手，做成資料全部入了自己的「姻緣庫」。她隨時隨地儲備資源，客戶喜歡的類型她都可以從自己的「姻緣庫」裡面挑選。

周二晚上喬珊帶同事去附近美食城胡吃海塞，飯後又去天南歌城唱歌。

童小梨被喬珊的豪氣衝天嚇住：「珊珊，你剛畢業沒幾年吧？這歌城消費可不低啊。」

喬珊輕車熟路去前台刷了特卡，沖她小聲說：「這裡老闆是我朋友，我來這裡終身免費。」歌城的老闆是喬珊的客戶，說起來也是有故事的人。

歌城老闆年輕時有個女朋友，得癌去世，深受打擊，以致四十歲還沒結婚碰過女人。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明星，卻追求無門，最後找到了喬珊。

女明星三十歲，大好前途，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已過不惑，且沒什麼顏值的男人？

喬珊為了給兩人製造戀愛機會，潛伏進劇組，當了這個女明星半年的化妝師。

雖然他們之間很多偶遇橋段是喬珊人為製造，但好在兩人有交集之後，女明星終於注意到老闆，並且漸漸發現老闆是個不錯的男人。

加上老闆一顆痴心，最終感動女明星。這老闆一顆痴漢心青天可鑒，結婚時一番真情表白讓喬珊都忍不住掬了幾把眼淚。

老闆不僅付給喬珊一大筆酬金，還給了她一張歌城的終身免費卡，任由她唱到天荒地老，也不會收她一分錢。

喬珊安頓好同事，很快通過歌城的熟人找到左奕。她從半開的門縫偷偷往裡看，白襯衣的左奕坐在角落正低頭看手機，屏幕微弱的亮光照亮了男人精緻的臉部輪廓。

事先喬珊已經安排好了一個姑娘，負責灌左奕的酒。凌晨一點同事已經離開，姑娘終於給她打來電話。

「喬小姐，人灌醉了，他一直吐，怎麼辦？」

喬珊摸了摸下巴，沉默幾秒才說：「帶去酒店。」

「哈？」

「你幫我試試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gay。」

姑娘爽快答應：「那行，幫了你的忙，那你是不是得給我介紹個對象？」

喬珊在電話這頭做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我不收你費用，行嗎？」

「行哈，包在我身上，那去附近的名泉酒店？」

喬珊點頭：「那我先去給你們開房，」她停了幾秒又問，「你保護好自己，萬一他不是gay，醉酒對你禽獸怎麼辦？留點心。」

「行了我知道，老娘會過的男人比你多。」

喬珊也不磨嘰，迅速去酒店開好房間。

她在房間衣櫃里，觀察外面情況。

姑娘施行勾引計劃，左奕的身體明顯有些不受把控，差點淪陷。但看得出這人意志力挺強，一直在剋制。

喬珊覺得差不多了，點到即止，示意姑娘施行B計劃。

很快，房間又進來一個長相白凈的男人，迅速爬上床對醉酒的左奕實施勾引手段……

左奕反應十分強烈，明顯很排斥男人靠近。醉酒的他一拳打人眼睛上，含糊罵了一聲「變態」，翻了個身摔下床，臉貼著地毯昏睡過去。

喬珊從衣櫃走出來，白凈男人翹了個蘭花指戳戳她的肩，「我說喬媒婆，這叫什麼事兒？還動上手了？我這臉多金貴你知道嗎？」他戳戳自己白嫩的臉蛋，「打壞了我的臉，他賠得起嗎？」男人翻了個白眼，娘娘腔十足。

「抱歉抱歉，」喬珊掏出幾張紅票子塞進他手裡，「謝謝幫忙。」

男人的表情這才微微緩和，對她拋了個媚眼，「下次有這種好事，還找我啊。」

喬珊笑呵呵：「一定一定。」

結果已經很明顯。

喬珊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左奕從地上撈起來。

左奕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猛地坐起來，抱住喬珊的腰，一個勁兒往她懷裡拱：「奶奶……別走。」醉酒後嘶啞的聲音有砂礫質感。

喬珊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有這麼老嗎！？

左奕就這麼抱著她，叫了半個小時奶奶。

她抽開身從房間走出來，發現姑娘並沒有離開，而是蹲在走廊里，似乎在等她。

姑娘指縫裡夾了一隻煙。

喬珊心累，居然有衝動來一根，消消憂愁。

姑娘看見喬珊將煙頭掐滅，隨手丟進垃圾桶。

「喬小姐。」

「如果我沒記錯，你叫林甄？」喬珊記性一向不錯，入姻緣庫的人她都有印象。這姑娘在三個月前找過她，在她這裡填過詳細的信息，包括自己的職業。

當時喬珊問這姑娘，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她居然說不出自己理想對象。喬珊讓她回去再想想，想好了來告訴她。

一別就是三月。

林甄對著她點頭笑笑，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喬珊，「想好了，這個人就是我的理想對象，你剛才可說了，不收我費。」

喬珊接過照片，笑容瞬間凝固，「這……這是……」

她抬手揉揉太陽穴。

心好累……

「沒錯，是肖教授。」林甄說，「上次從你的工作室出來，在電梯暈倒，是肖教授送我去的醫院。」

已經凌晨兩點，喬珊只覺頭腦發脹。她問：「就這樣，你喜歡他？」

「是啊，喜歡他，很可笑吧？」兩個女人在酒店附近的徹夜大排檔坐下，點了啤酒和燒烤小菜。

談話間林甄又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吐出煙圈。她漂亮，年輕，漆黑的一雙眼睛卻飽含滄桑。

這個女人的背景喬珊很清楚，背井離鄉，獨自在都市打拚。當過模特，因為得罪了一個圈內富少，被人封殺。她缺錢，又靠不上什麼人，只能出來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養活自己。

如果是別人，喬珊尚可不留餘力的幫她撮合。可她沒想到，林甄的意中人居然是肖迦。

林甄吸了口煙，輕笑一聲：「我知道你跟肖教授的關係，你放心，只要你成功撮合了我們，酬金我一分也不會少。」

喬珊為難：「你既然知道我們的關係，還為難我？」

林甄掐掉忽明忽暗的煙頭，深吸一口氣，眼瞼一垂道：「喬小姐，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如果肖迦真能喜歡上我，我願意把我所有的家當都給你。」她從皮夾里掏出一張卡，推給她，「這是我的卡，密碼在背後，裡面有三十萬，是我全部的家當。」

喬珊挑眉：「你就不怕我收了錢人間蒸發？」

林甄扯嘴笑了笑：「他說過，如果這世上只剩一個好人，除了你，不會是別人。」

「那小子，居然覺得我是好人？」喬珊把卡推回去，還給她，「你一分錢不必給我，我會試著撮合你們。不過，你真的了解肖迦這個人嗎？」

林甄：「我喜歡他。」

喬珊：「可是他有個孩子。」

林甄：「如果我們能結婚，我可以不生小孩，全心全意照顧他和他的孩子。」

喬珊愣了一下，低頭啃了一口油爆爆的烤雞腿，嘴裡包著食物含糊道：「好，這周末我去看看他，先聽聽他怎麼說。」

「謝啦。」

「不謝，承諾的事情我會儘力去做。」喬珊放下手裡的雞骨頭，擦擦手又說：「但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肖迦，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想幹嘛，所以……我只能說，我會儘力，不保證能成。」

「我知道。」

喬珊安慰她：「不過為了自己的幸福，倒是可以努力一把，至少以後不會留下遺憾。」

林甄：「是，我也這麼想。」

*

喬珊凌晨四點回到家，八點被鬧鐘吵醒，爬起來洗漱。她給嘟嘟準備好一天的伙食，便匆匆拎包出門上班。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朝九晚五，平時散漫自由慣了，突然按部就班讓她很不習慣。她到公司還有兩分鐘遲到，她倒是不在乎那點全勤，不慌著去打卡，反是繞去食堂買了份早餐。

她買了一隻肉包，邊啃邊看手機。

在食堂門口撞進同樣低頭看手機的男人懷裡。

她揉著腦袋往後退了一步，抬起頭看著面色憔悴的左奕，又看他潔白襯衣上沾染的肉包油漬，瞬間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左奕濃眉一皺，低頭看了眼胸口一團油漬，又抬眼看著跟前的矮個鄰居，眉尾一挑：「你故意的？」

「不不不不……」喬珊窘迫，「無意無意。」

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說了會放下恩怨，就絕不會再跟人計較。

左奕臉色一沉，顯然不信她。

不知是不是幻覺，喬珊居然覺得周遭空氣都跟著一滯。

「上班時間你不在辦公室卻在這裡，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左奕語氣嚴肅。

喬珊將剩下半個包子隨手丟進垃圾桶，解釋說：「我早上睡過頭了，沒來得及吃早飯，所以就來食堂……」

左奕冷聲打斷她，音量提高几個分貝，「所以你在工作時間來食堂？程小姐，你當工作是什麼？過家家？你如果覺得這份工作可有可無，馬上收拾東西離開。」

喬珊被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望著他怯怯問：「您……開玩笑的吧？」

左奕掃了眼垃圾桶，聲音冷淡：「浪費食物是為可恥，殘羹剩飯可以飼養家畜。如果你還想留下，請把那剩下的半隻包子拾起來，交給食堂後勤。」

喬珊瞪大眼睛看著髒兮兮的垃圾桶，目光又停在左奕身上：「垃圾桶那麼臟，你這樣有點過分了啊。你這是公報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