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1

雖然雲葵勉強答應了與小混蛋的交往，但考慮到她的經歷和性格，明笙還是非常拘束自己過於奔放的行為，努力讓她的生活過得平靜安寧，暫時不想為這姑娘帶去任何不適的改變。

所幸，雲葵的確樂於如此，近來對小混蛋的態度，也越來越溫柔。

這晚他倆簡簡單單的吃完飯後，她又習慣性的想回卧室。

正在澆花逗貓的明笙馬上跟過去故意糾纏：「你幹嘛老躲著我？」

雲葵茫然回首：「沒有躲你呀，打算看看書而已，白天太忙了，一頁都沒看成。」

「那就在沙發上看，陪我待會兒，我也一整天都沒看到你。」明笙委屈。

「好吧。」雲葵立刻轉身，一下子撞到他胸前，發現自己忘記拿書，又跑回去慌慌張張地把床頭柜上的書抱出來。

這手忙腳亂的一幕叫明笙看得失笑，但只是愉悅地跟在旁邊，並沒有再多說討厭的話。

——

夜闌深靜，低頭翻了幾頁痕迹鑒定學的著作，忽然間抬首看向小混蛋的側臉，不太明亮的燈光，讓他長長的睫毛在面頰上落下可愛的陰影。

為何耳畔的吉他聲那麼動聽？

即便是明笙總是在糾結著同樣的幾段和弦，時而還會停下來在五線譜上寫寫畫畫，雲葵也仍舊覺得很幸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靠他多近，那些結在心靈外的冰殼，好像漸漸被他一點點捂熱磨平。

孤獨的人生過了一小半，上哪所大學，留在哪座城市，做什麼職業……

這些人生中關鍵的轉折，都是雲葵獨自為自己下的決定，與別人溝通這種事，實在沒怎麼好好做過，但是這次她又真的想跟他說……

主意已決，她便緊張開口：「我，我想去考研究所……」

明笙停下正在彈奏吉他的手指，側頭問：「為什麼，學什麼呢？」

「想繼續深造刑偵技術，做個技術員。」雲葵回答：「雖然也會出入現場，但留在在實驗室的時間會比較多，好的刑偵技術對破案事半功倍。」

「好啊，你想做我就支持你。」明笙說。

雲葵是個很踏實的人，繼續道出擔心：「可我好不容易才通過國家幹部考試找到工作，加上爸爸年紀大了，不想讓他更擔心。」

「怕什麼？」明笙立刻回答：「我養你啊。」

「我養得起自己。」雲葵愣了下又失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被話小混蛋說出來一點都不意外。

「如果你喜歡安定的生活，就繼續現在的日子，如果你有新的理想，就去追求。」明笙放下吉他，坐得離她近了些：「反正以後你是我老婆，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不要擔心我拿家裡的錢，靠我自己還不行嗎？」

雲葵本來老實地蹲坐在旁邊，此刻莫名地笑了起來，自己膝蓋上抬不起頭。

明笙氣憤：「有什麼好笑的！」

雲葵搖了搖頭，抱起好麻煩，臉有點紅地說：「聽你說責任這個詞，怪怪的。」

小混蛋抱住胳膊一甩頭，在旁傲嬌不吭聲。

「沒有嘲笑你，也沒訴苦，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雲葵拉拉他的衣袖。

明笙的心瞬間就化了，很突然地說：「我們一起去英國吧。」

雲葵獃滯：「啊？」

「工作了一段日子，關於未來也想了很多，其實我並不急於一時做出什麼成績，反而希望有更多積累，打算去歐洲遊學看看，可又不想跟你分開……」明笙說：「如果你也願意停止工作去深造的話，考慮下出國怎麼樣，我雖然不是很懂，但英國的刑偵技術應該很先進吧？」

雲葵收到意料之外的信息，猶豫回答：「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呢。」

「那你從現在起就開始想一下。」明笙難得的認真起來。

雲葵點了點頭，也開始有點心動，決定先去跟警界的前輩們問問看。

胡亂琢磨的時候，嘴角帶起了笑意：「你知道嗎，遇見你那天，是我第一次出警，你是我第一個抓回去的人……結果此刻卻在跟你聊一起讀書的話題，覺得好奇妙。」

明笙頃刻就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你就是抓住我了。」

男性結實而溫熱的身體，本能地叫雲葵感覺不寒而慄，她條件反射似的微微顫抖起來，但想著這個是明笙，是Echo啊……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焚燒起來的不適感，又漸漸褪去。

「不要怕我好不好，我不會傷害你的。」明笙捧起她的臉，輕聲說道。

雲葵僵硬地點了點頭。

明笙這才鬆開她。

「明天不要那麼早就忙著做飯了，我們去晨跑，然後一起去吃早飯吧。」雲葵知道自己的問題很難解決，就連普通男女朋友的摟摟抱抱都做不到，實在有點莫名的愧疚，她低下頭開始轉移話題說：「天暖了，是鍛煉身體的好時候。」

「好。」明笙點點頭，又摸了下她的頭，似是完全不介意小謝警官剛剛的失態。

好麻煩和小麻煩瞪著眼睛縮在旁邊，好奇地打量來打量去，並不明白這個比貓咪還喜歡炸毛的「爸爸」今天怎麼會如此安靜。

——

監獄這個地方，謝雲葵只在大學時來參觀並體驗過教育活動，這次帶著王長官批下的文件再度擺放，自然很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給自己的警局惹了麻煩。

「謝警官，坐。」獄警見是少見的妹子來訪，態度很客氣，很快便把她帶到內部的探監室，還端了茶水過來過來。

「謝謝你。」雲葵小心落座，在友好的寒暄中等待了片刻，想見的犯人就被押送到面前，正是當初那個收購贓物手錶的當鋪夥計。

他對這小女警印象深刻，之前已經被逼問得一個頭兩個大，見面就立刻苦著個臉：「姐姐！不會還是問我表的事吧？」

「放尊重點，誰是你姐姐？」獄警皺眉訓斥。

謝雲葵相對言行和善，從包里拿出一張彩印紙，上面是在南山七號和馮立接觸過的那幾個女明星的素顏照和戴口罩的照片：「十萬收了塊那麼貴的表，你不可能一點都不記得吧，再好好辨認下，是她們之中的哪個女的賣給你的？」

當鋪夥計愁眉苦臉的說：「我真的是好好辨認了，確實都不像，再說那人披著大長頭髮，大高個兒，戴著口罩，我也說不清楚到底長什麼樣兒。」

「那這個人呢？」謝雲葵又拿出一組照片。

夥計擰巴著眉頭瞪了片刻，忽然激動地指了指其中一個說：「她她她，就是這個美女，眉眼兒一模一樣。」

謝雲葵慢慢地把照片收回來，陷入沉思。

犯人指認的這些根本就不是女人，而是當晚同在南山七號的男明星們PS上女裝和長發的假照，而讓他用肯定語氣確定的，正是最初的嫌疑人蘇磊。

原來，不靠譜的明笙和狡猾又猥瑣的馮立沒有說謊……

自己為什麼這麼蠢，被騙了如此之久。

一個青春期的漂亮男演員，裝成了個女人，就差點逃脫了法網，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警察姐姐，還有別的問題嗎？」夥計愁眉苦臉。

「沒了，謝謝。」雲葵站起來微笑：「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獄，重新開始生活。」

「好的，借您吉言。」夥計如今也是徹底栽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便垂著頭被獄警帶出去了。

其實雲葵產生今日這個想法，也是多虧當日韓宗泫那習話。

不管是一開始本能地認為蘇磊無辜，還是後來被關於女人的證言蒙蔽雙眼，自己的反應都實在武斷。

果然世上沒有不可懷疑的人。

繞了幾圈的手錶失竊案眼看就要破了，但云葵卻並不打算立即動手抓捕。

事實證明，明笙屁股後頭的跟蹤犯的根本就不是忙碌的蘇磊，那些女模特里也定有攪局的存在，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如此費盡心機？

關於這個大難，小謝警官仍舊沒有悟透。

她禮貌地揮別了獄警從監獄出來，忍不住給明笙發了Line問道：「你在忙嗎，我想問個問題。」

明笙回復的很快，還手賤的刷了好幾條。

「愛過。」

「還愛著。」

「超愛。」

雲葵被逗得無奈失笑：「別鬧了……是正經問題……」

明笙大概還挺忙的，轉而發來段背景吵吵鬧鬧的語音：「什麼事這麼嚴肅，關於留學嗎？」

「不是，我想知道蘇磊的收入，辦案用的，別亂想……」雲葵小心地打著字：「要是警方走手續去查，還有點麻煩，而且我不想驚動他。」

「你等下，我找王大叔給你看看。」明笙竟然沒有刨根問底兒，很痛快地答應了。

雲葵並不知道王大叔是誰，走神地等了十分鐘公車的功夫，小混蛋便發來個EXL表的截圖，然後解釋說：「因為他跟公司有合同，收入公司要抽成的，所以最近演藝工作賺的差不多都在這兒了。」

小謝警官定睛辨認：Light對藝人不薄，分給蘇磊的酬金對於普通人那是個令人咋舌的數字，怪不得那麼多美男靚女削尖了腦袋都要往娛樂圈擠。

原來蘇磊比她想象中富裕得多，那這小子還冒著風險去偷人家的奢侈品賣掉幹什麼？

正思索著的時候，公車已經緩緩入站。

雲葵排隊上車，見前面的的人扔了兩個硬幣進票箱，那叮噹作響的動靜，忽然叫對經濟和錢不是很敏感的小女警想清楚了：肯定因為蘇磊需要現金，一筆不算太小、又不敢從自己賬戶上提取的現金。

這錢要給誰花？用在了什麼地方？

回憶起總是跟著明笙又綁架過他的不明人士，雲葵忍不住握緊了雙手。

思緒一旦被打開，彷彿腦子也轉得比以前快了很多。

公車還在搖搖晃晃地開，她無意識的打量著乘客，發現身邊一個中年女人在摸著手指上的金戒指，忽而想到上次跟蕭姐吃飯時，撞見柳雅帶假鑽戒的事。

剎那間，雲葵心裡的懷疑越擴越大，她總和明笙在一起，難免會聽他聊起之前在一起玩的人們，馮立在中國的家族富甲一方，柳雅也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名模，訂婚這麼重要，她怎麼會帶個假的，又以為別人發現不了？

看來這女人雖然心思縝密，卻因出身貧寒而百密一疏，忽略了世界上有明蕭這種大小姐，能夠一眼看穿她的面具，才如此大膽的四處行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