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2
年輕人在工作過程中,如若能被優秀的前輩點撥,定然會少走許多彎路。
韓宗泫跟雲葵的談話,對她而言便是令其茅塞頓開的良藥。
因為那天他講過,有些事情不是審訊室里橫眉冷對可以問出來的,特別如若案件關乎複雜的情感而非絕對的陰謀,想要知道真相,往往要靠偵破人員的細心觀察和巧妙的迷惑。
故而對韓隊長無比信任的雲葵,並沒有跟大家報告最新進展,反而用Line約了柳雅見面。
從認識那天起,柳雅便對她有種奇妙的熱絡,現在因為馮立更想拉攏明笙,自然痛快答應,發了個酒吧的地址給她。
雲葵在安寧的小鎮長大,到大城市后又過著最正常不過的普通生活,很少出入成年人的娛樂場所,酒吧之類的地方僅被愛玩的允熙帶去過一兩次,還都是那種只討小姑娘歡心的寵物和甜品主題,實在也做不得數。
這晚她隻身一人赴約,有點緊張,特意在單位換好樸素的便衣,不想引人注目。
可是在酒吧門口報了柳雅的名字邁進去后,還是被裡面曖昧的燈光和袒胸露腿的美女們嚇了一跳,直到目光搜尋到在吧台前獨酌的柳雅,才稍微淡定了些,走過去說:「讓你久等了,外面堵車,謝謝你願意跟我見面。」
柳雅依然性感又美麗,側頭一笑:「沒關係,剛巧約了朋友晚一些在這裡見面,只是早來待會兒而已。」
雲葵踮腳坐到吧台凳上,目光忍不住被她手上璀璨的鑽戒吸引走目光。
這麼耀眼,怎麼會是假的呢?
不過,蕭姐沒理由騙人。
「也不知道吹了什麼風,你會約我?」柳雅果然很快問起緣由。
「我想問問關於明笙的事兒……」雲葵早有準備,在約之前就已想好謊言。
柳雅點起只女士香煙,失笑:「他還在你那兒賴著呢?」
雲葵頷首。
「也難得這小子有心又厚臉皮。」柳雅說。
隨後,雲葵便結結巴巴地打聽了些明笙從前的愛好之類事情,雖然交流不很自然,好在她自來都羞澀,柳雅沒懷疑地便回答了,只是問:「其實這些蕭姐比我清楚,我跟明笙,說白了不過是泛泛之交。」
「姐姐好像出國了……」雲葵加了蕭姐的微信,看她昨天發的朋友圈全是國外的餐廳和風景,便順口回答:「而且我覺得你好聰明。」
柳雅微怔:「哪裡聰明?」
「很成熟呀,雖然跟我同年紀,卻懂得比我多很多。」雲葵微笑。
「你是變相的說我老?」柳雅露出笑容,彷彿開始放送,回神道:「說了這麼久,都沒給你叫喝的。」
話畢打了個響指:「Adin,來杯mojito給妹子。」
「我不能喝酒。」雲葵趕忙擺手。
「給女孩兒喝的,沒什麼度數。」柳雅說。
「一滴都不行,上次……你不是知道了嗎?」雲葵有聽說柳雅給自己換衣服的事,不好意思的拒絕,又不想解釋太多,便找借口:「我、我過敏。」
「那芒果沙冰好了。」柳雅瞄了眼頭頂的酒單。
雲葵這才安下心,把話題拐到了自己更想知道的方向:「最近對蘇磊來說真是多事之秋,你怎麼不攔著他呢……」
「人各有志,我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柳雅仍舊抽著煙:「在娛樂圈裡,明蕭和明笙就是天生的公主和太子爺,而我們就是要靠自己打拚的草民,不要說像羅素妍那樣登上殿堂,就算只是為了往上爬,做什麼也都不稀奇。」
說完,她就伸出手,用嘲弄的眼神看了看手上的鑽戒。
「真好看,很貴吧……」雲葵旁敲側擊。
「想要嗎?對明笙來說,不貴。」柳雅淡淡地笑。
「沒想要。」雲葵回答:「而且他現在都在自己工作賺錢呀。」
「哎,那都是他為了追你才玩的遊戲。」柳雅伸手摸了摸她乾淨烏黑的長發:「雲葵啊,你不僅長了張純潔的臉,還有個天真的腦子,怪不得能叫那麼自私的男人對你心甘情願。」
「小姐,沙冰。」調酒師把盛著橙色碎冰的高腳杯拿過來。
雲葵不想跟她聊明笙,也覺得任何辯解都沒有意義,於是默默地低頭吃了口,拐回了話題:「你就不擔心蘇磊嗎?他還那麼小。」
柳雅不置可否的聳肩:「他有自己的想法,遲早要長大。」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蘇磊看著還像個小朋友。」雲葵問。
「我去當一個模特比賽的評審,他是來海選的。」柳雅說:「看這孩子有星相,性格又乖巧,便推薦給公司當練習生了。」
「哦……我還以為是老鄉的緣故,你倆都是濟州島人。」雲葵說:「看筆錄是看到的。」
「是啊,老鄉,真巧。」柳雅仍舊淡定地笑。
雲葵還有很多問題,卻覺得有點熱,又有點暈,就連看她的身影都覺得成了一片斑駁。
「你不舒服嗎?」柳雅對著小女警眯起眼睛問道。
雲葵搖頭,臉變得好紅。
柳雅的神情漸漸變得冷漠,說:「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去見朋友,今天就不能送你了,要不給你叫輛車?」
結果還沒等雲葵回答,酒吧忽地一陣騷動。
柳雅皺眉側首,發現竟是在此類風月場所消失了好幾個月的明笙。他剛大步闖了進來,而且氣勢洶洶地,抓了個酒保問了幾句,便徑直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小混蛋從前本就玩得凶又出手大方,加之這酒吧明星喜歡來,大部分客人都認得他,現在見氣氛不對勁兒,立刻開始探頭探腦地圍觀。
看清情況的柳雅從吧台凳上下來,笑道:「哎呀,一會兒看不到都不行嗎?」
「你有毛病嗎!為什麼給她喝酒!」明笙卻少見的對她發了火,拉住正扶著額頭雲葵放低聲音:「你沒事吧?幹嘛來這兒。」
「我沒給她喝酒啊。」柳雅顯得很冤枉。
「你當我白痴,這店裡哪個杯子不加酒精你給我找出來,別說你不知道!」明笙從來都翻臉不認人:「滾蛋!你現在跟馮立一樣討厭!」
柳雅很少當眾丟臉,氣的面色發白,卻只能沉默。
「走吧,是我主動找她的……」雲葵有點想吐,迷迷糊糊的拉住明笙的手,緊張地心情瞬間就被安全感治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把這個最不靠譜的傢伙當成了紫薇那樣最值得信賴的對象。
明笙也沒心情再吵,無視大家的好奇打量,轉而就扶著雲葵出去了。
柳雅站在原處,低頭摸了下戒指,眉頭彷彿越皺越緊。
——
這個時間酒吧街的計程車很少,鬱悶的小混蛋頭第一次遺憾老爸把自己的超跑收藏都沒收了,害現在回個家還那麼費勁兒。
他見雲葵很難受的樣子,非要把她背起來,而後才說道:「你不讓我搭理他們,自己還來,都說好不喝酒了的。」
「我不懂,是我不對……」雲葵頭暈地跟被丟在大海上起伏似的,也清楚自己如果在外面喝醉了是有多危險,且不說有壞人,就算丟掉身上帶著的槍,恐怕也會失去工作。
「幸好有人認得你,給我發Line了。」明笙實在很不明白:「你找她幹嗎啊?」
雲葵很困,把頭靠在小混蛋的肩膀上,聲音漸漸微弱:「……我要保護你……不讓他們……傷害你……要你快樂的活著……」
不知情的明笙無法完全理解這話的意思,心裏面卻感動地恨不得去空曠的地方跑圈慶祝。
雲葵從來沒說過喜歡自己,但這幾句話也算酒後吐真言,說明了她是多麼在乎自己。
雖然女人的告白小混蛋沒少聽,特別是那些希望借他飛上枝頭的年輕美女,總要講什麼「我不是喜歡你的錢和身份,我是喜歡你的人」之類的,對於實在很現實的明笙而言,這簡直就是睜著眼說瞎話,他連發自內心的笑都不值得回報。
可現在,忽然被掛懷著的姑娘告知:自己是被保護著的,自己的快樂被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感覺實在是很奇妙。
夜風溫柔的吹著,吹得雲葵的碎發噌在他的脖頸微微發癢。
而同樣發著癢,小顫抖,酥酥麻麻的,還有他的心。
剛剛找不到車的鬱悶,此時已全被吹散,消失不見了。
明笙甚至開始嫌這條路不夠長,這條他曾懷著旁觀、厭惡、墮落、享樂、得過且過的心情經過無數的次的路,如今竟然通往最平凡踏實的幸福,原來命運是如此公平,它終將所有的苛責,全都兌換成小小的幸運,不知道哪一天,便放在我們的身邊。
——
雲葵那麼保守,亂碰她肯是會生氣的吧?還是不要叫她生氣了。
回到家把小謝警官放在床邊的小混蛋,想讓她睡得舒服點,一會兒摩拳擦掌,一會兒愁眉不展,忽而靈機一動去找了樓下的老奶奶。
沒想到那總是罵人的奶奶卻痛快地答應了,還嘮嘮叨叨地幫雲葵擦了身子,又送來酸梅湯放在床頭。
最高興的是那個叫惠真的小蘿莉,又開始蹦蹦跳跳吵著要玩吉他。
明笙輕聲說:「姐姐要睡覺,不要吵她,改天吧。」
「姐姐喝酒,姐姐不好!」惠真義正嚴辭。
「嗯,那你明天說說她。」明笙壞笑。
老奶奶從屋裡出來,關上門嘖嘖道:「你不是她男朋友嗎?」
「對啊。」明笙趕快搖尾巴。
「像你這麼講究的小夥子已經不多了。」老奶奶表揚道,而後又說:「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隨便,什麼是事兒都幹得出來。」
明笙心虛地哼哼:「就是就是。」
「來,惠真,別吵人家休息。」老奶奶伸手牽孫女。
「我要和小貓玩。」惠真又開始任性,抱著小麻煩不鬆手。
要是擱以前,明笙瞬間就把貓送她了,但是現在他對自己生活中的一切都富有感情,於是耐心勸說:「小貓也需要睡覺,明天再來好不好?」
帥哥的力量對小姑娘是異常有效的,惠真果然鬆了手,屁顛顛地跟奶奶走了。
終於抱回孩子的好麻煩趕快跳過來,對著小麻煩又摸又舔,憨態可掬。
明笙笑了下,走到雲葵床邊看了看她,凝望間輕吻過她的額頭,輕聲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