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在打發走心滿意足的海王波塞冬后,哈迪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堆積案上的幾份公文一併處理掉。

起初的計劃是陪阿多尼斯四處散心,度過一個美好的蜜月,但這樁突發事態讓他改了主意:要立刻將其從莎孚帶走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避免那些對他感官極差的植物們藉此機會進獻不忠不實的讒言。

等他回頭再看,卻見阿多尼斯已然在修普諾斯翅膀的扇動下,倚在寶座的靠背上悄然入睡了。

冥王微微側過身來,看了強自鎮定的睡神一眼,淡淡道:「說。」

「陛下,」身為黑夜女神尼克斯之子,背生雙翼的睡神在睡眠國度掌有絕對的許可權,連神王宙斯都無法抵禦他全力施展的神力。修普諾斯並不擔心此刻的音量會驚醒冥后,在得了允許后,就心下略定地試探著問:「若是讓王后的異狀持續下去,定會為人所察,需要屬下去尋人醫治嗎?」

他隱約能感覺到尊貴的陛下似乎相當享受目前的狀況,但他身為臣屬的立場卻是不能對或許會引來外界覬覦的弱點視而不見的。

「不用。」

修普諾斯心想果然會被回絕,但還是繼續言辭懇切地勸說:「在破曉時分凌空翱翔的雄鷹固然矯健,羽翼豐滿,要攻擊它卻要從被安置在松杉之巔的巢穴中,那孱弱得禁不起麻雀騷擾的珍貴幼崽下手。建築得再無懈可擊的城牆也擋不住無孔不入的野心,在擁有連神王都為之魂思夢縈的容貌的王后真正成長起來和適應一切之前,怕是謹慎的捍護和隔離要更加恰當。」

將一貫表現得無欲無求,便難以對付的冥王的弱點直接暴露在心思莫測的奧林匹斯諸神面前,哪怕有足夠的實力做仰仗,要承擔的不必要的風險未免太大了。

哈迪斯已經將熟睡的植物神攬入懷中,輕鬆抱起,走前平靜道:「不自覺的傲慢繁衍出的是對他人長處的看淡看輕,你多慮了。」

「是。」

聽出話里的篤定和警告,修普諾斯深深地低下了頭,不再多言。

冥王帶著冥后離去的下一瞬,達拿都斯便鬼祟地現了身,幸災樂禍地調侃著自己鐵著臉的兄弟:「好好讓我仔細端詳一下這張泄氣的臉!我早說過愛情是一條墨黑的布巾,再清明的眼也註定被它蒙蔽,接觸它只會帶來無窮的煩惱,哪怕睿智英明如陛下也逃不過這一劫。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並非是野心勃勃的阿芙洛狄特的虛假手段,而是趁著她們沉睡時被銘刻在命運銅碑上的惡作劇。」

修普諾斯:「……你就算不繼續嘮叨些毫無用處的廢話外,也能明智地選擇保持沉默。」

達拿都斯得意洋洋:「是你對我之前的忠告視而不見,硬要朝陛下耳朵里灌輸些無濟於事的話,我便等時間來驗證一切。」

「達拿都斯。」

修普諾斯深吸口氣,忽然喚了他的名字,低低地說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極少被弟弟直呼名字的死神頓時有些錯愕。

「過來。」

達拿都斯依言湊近了去,然後——「嗷!」

修普諾斯沉穩地微笑一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的正面一記重拳。

讓阿多尼斯從半夢半醒的朦朧里蘇醒過來的,是被放在柔軟床榻上的陌生觸感,以及身畔瀰漫的淡淡楊木香。

他一邊奇怪自己怎麼會在森林外的地方入睡得如此輕易,一邊強撐開浸滿倦意的眼瞼,視線從因距離極近而放大的英俊臉龐,遲疑地移到了正解著他衣襟的手上。

裸著上身的哈迪斯平淡無波地看著他,眼底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遺憾:「醒太快了。」

「……陛下。」

這幅極具衝擊性的畫面讓剛醒來的植物神有些恍惚,旋即竭力平復著因受到驚嚇而急促的呼吸,待他嘗試著要坐起來,那試圖解他衣服的手卻固執地立即使力,將他牢牢地壓制住了。

無論是威嚴還是氣息,最重要的還是神格之間的共鳴是無法作偽的,阿多尼斯好一會才不情不願地確定了這一本正經地脫他衣服的人是之前那神情冷肅無私的冥王,而不是膽大包天的其他神祗假扮的,但這點認知完全未讓處境和心情有半分好轉——他死死地盯著那隻停下動作的手,思忖著是直接將它撥開,還是用言辭委婉地暗示一番較好。

哈迪斯若無其事地應著:「嗯。」

阿多尼斯見他這般泰然自若……且厚顏無恥,艱難地抑制住想要痛斥對方的衝動,下頜微仰,僵硬地請求:「我想,效忠的誓約里並未書寫這條,還請陛下允我離去,回到該回的地方。」

實際上是覺得茫然無措卻又強自鎮定的他很是賞心悅目,哈迪斯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在阿多尼斯眼裡倒像是要花費很長時間去思考是否要答應。

最後以極低沉的嗓音拒絕:「不可。」

還順便摸了摸那看著就十分誘人的腰臀處。

阿多尼斯:「……」

被摸過的地方彷彿麻得厲害,他勉強拉回瀕臨崩潰的心神,接下來與冥王對壘的語氣竟是出奇的冷靜的:「即使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清楚這絕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這是最適合你我休憩的場所,」哈迪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半晌回以同樣冷靜的語調強調后,四平八穩地開始捏造莫須有的內容:「當初與我在冥河起誓、締結婚約的行為,也是你順從自身的意願的。」

阿多尼斯對這番話全無懷疑,可仍然頭疼極了:「我並不適合做高貴陛下的王后!這失當的舉措中一定存在著荒誕離奇的誤會,趁安泰如恆的冥府主宰與不起眼的莎孚之子一同傳為笑柄之前,還請把這份理直氣壯派遣到它該去的地方。哪怕將我投入塔爾塔羅斯的煉獄,也不會比置身此處更叫我寢食難安——」

當他還急匆匆的尋覓說辭的時候,等得不耐煩的哈迪斯則利落地將他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給扯了開來,完完全全地貼在冰涼柔滑的綢料上的肌膚傳遞來的觸感特殊而微妙,叫阿多尼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下一刻便是奮力抵抗。

在背部抵著床榻的情況下,想擺脫受制於人的窘境就得推開那壁壘般堅固的胸膛,可當他真正下定決心要推開對方時,才意識到那究竟有多麼難以撼動。

「我能容忍你忘記自己是冥后,」哈迪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拚命想推開自己,狹長的眼微眯,倒是沒有慍怒湧現,而是慢慢地伸手,捏了捏軟軟的耳垂,另一手徐徐向下,順著柔韌滑膩的背部滑下,在腰線上撫摸著,不久后就找到了之前見過的漂亮腰窩,指頭慢條斯理地摩挲了會那一對小小的凹陷,忽然懲罰似的重重按了下去,同時不悅道:「但並不代表我願意接受你忘記身為伴侶的事實。」

「啊!」

阿多尼斯被按到敏感處,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像是被掐住軟肋般連反抗的力氣也被一起卸掉了,不等他重振旗鼓,下一刻低著頭的哈迪斯便收回在他側臉上徘徊的手,轉而扣住後腦,發狠地將他給牢牢吻住了。

「我、唔……」

彼此的唇舌彷彿都燙得厲害,交裹纏綿的方式是在香蕊間輕盈地舞動著的蝶影,也像罐子里的蜜糖與負責攪拌的勺子般粘稠,濃烈而甘甜,激烈中透著濃醇的真摯溫情,像是在地毯上暈染開的酒液,又有霧氣氤氳的眷戀情深。

……以及不容忽視的生澀。

他真的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阿多尼斯蹙著眉,心裡越發動搖和困惑。

比起在模糊的印象中剛正嚴明、行事一板一眼的冥王會不惜信口開河,大費周章地以虛情假意來誆騙他這無足掛齒的低階神的這個匪夷所思的猜測,縱使是他,也更傾向於自己丟失的記憶力,的的確確有涉及到對方的一重要部分。

他的思緒在自我懷疑和愧疚間徘徊著,近乎逃避地闔上了眼,恍恍惚惚地感覺到吻漸漸從被碾揉得發紅的唇上移開,蔓延到側頰和脖頸一帶了,難以啟齒的部位也開始被不安分的手生疏地撩撥著。

不知過了多久,當健碩的軀體覆上,火熱堅硬的巨物進入他時,在迷亂的汪洋中徜徉的阿多尼斯登時清醒過來,被那撕裂般的驟痛驚得臉色煞白。

「不!」

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從未承受過這樣劇痛的植物神狼狽地往後猛然一躲,在掙脫那隻來得及淺淺迫入些許的恐怖東西的下一刻,極度慌亂下,竟胡亂變成了一隻渾身發紅髮燙,滿眼犯暈的……

小白兔。

哈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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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神話]阿多尼斯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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