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婚
按說淮安知道林海生說的話只是在敷衍淮南,她應當無動於衷,可莫名的,她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感動。
可就是這麼一丟丟也夠她吃驚的了,難道她對林海生的感情在自己不知道時變質了?
淮安有點心慌。
背對著淮安的林海生並不知道淮安的慌亂,他嘴角掛著一抹淡笑,垂瞼任由淮南打量著他,他心裡很清楚,淮南這個老狐狸嘴裡臉上表現的再怎麼感動也不會真的信任他。
就像他不會原諒淮南一樣。
可他不在意,他需要的並不是淮南的認同,而是身後的女人。
甚至於,他從未想過和淮南像正常的岳婿之間那樣相處,他自認做不到那樣的地步,頂多無視淮南。
良久,淮南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道:「海生,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由你來負責把安安平安送回家,讓福叔陪陪我這把老骨頭。」
「好的。」林海生一口應下,沒給淮安拒絕的機會。
淮安張張嘴,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推著淮安到了車庫,林海生打開車門一個公主抱把淮安抱起放到了副駕駛坐上,放好輪椅,他上了車。
淮安心裡很亂,小心瞄了眼一直沉默的林海生,她的心跳的有點快,不由她控制。
「晚飯吃了么?」出了停車場林海生淡淡地問,讓淮安看不出他的想法。
在這之前淮安自認是了解林海生的,可此時,她卻覺得或許她從來都沒有看透過林海生。
沒聽到淮安的回答,林海生又問了一遍,「晚飯吃了么?」
「沒。」顧著想事,淮安下意識地回答。
等淮安回神才發現林海生開往的方向不對,她趕緊說道:「錯了,這不是我家的方向。」
林海生的眼睛看著前方,輕輕恩了一聲,「我知道,我先帶你去吃飯,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很巧的,此時淮安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就咽了下去,一張小臉羞的通紅。
沒人看到,林海生勾起的嘴角。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淮安借著燈光看過去發現這個地方她沒來過,轉頭,她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哪裡?」
林海生解開安全帶,頭也不抬地回答,「林家彎。」
「哦。」
下了車,林海生直接走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彎腰便要抱起淮安。
淮安趕緊躲開,「你幹嘛?你不把輪椅拿出來我怎麼過去?」
林海生看了她一眼,「不用了,兩步路就到了。」
進了飯店,淮安驚訝地看著眼前六十多平方的小地方,她倒不是說沒在這麼小的飯店吃過飯,而是這間裝修簡單,被一分為二,一半是廚房,一半擺放著四張紅色漆木桌子的空間怎麼看也不像是飯店。
看到有人進來,老闆馬金才笑呵呵地走了過來,「歡迎歡迎,兩位要吃點什麼隨便點,不是我誇口,我老婆的手藝那可是一流的,保證二位吃的心滿意足,吃了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淮安看過去,馬老闆長著一副憨厚勁兒,笑眯眯的樣子活像那如來佛祖,一身肥肉在他走動時一顫一顫的,見此淮安倒是有點相信他的話了。
怪不得長的那麼胖。
林海生在淮安看馬老闆時也打量著馬老闆,見馬老闆還是那麼胖他不由笑了笑,想起了當初在監獄時馬老闆每晚半夜時總是喊餓,然後念叨著他老婆的好手藝,前年馬老闆出來時說等他出來了就請他吃飯,讓他嘗嘗他老婆的手藝,現在他來了,可惜造化弄人。
走到兩人身邊,馬老闆把菜單遞了給了淮安。
「謝謝。」淮安接過,裡面都是一些家常菜,沒有圖片,只是簡單的菜名,淮安看了一遍有些為難,她對林海生的口味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於是把菜單遞給了林海生。
「你點吧,我隨意。」林海生沒接,淮安又收了回去,如林海生所說隨意點了幾個。
這時馬老闆開口道:「兩位要不要嘗嘗我們店的拿手菜,魚子魚泡和雞尾蝦?」
淮安看了眼林海生,見他點頭於是應了下來,等馬老闆去了廚房,前面就剩下了他們兩人。
好久都沒見林海生開口,淮安咳了一聲,「你不是說有事和我商量嗎?什麼事?」
「安安,咱結婚吧。」林海生的話宛如平地一聲雷。
「你說什麼?」淮安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於是林海生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們結婚吧。」
「你瘋了嗎!」淮安驚道,他又不是外人,當初兩人為了什麼訂婚他是最清楚的,這會兒竟然告訴她要結婚,難道是拿她尋開心?
聽她這麼問林海生沉默了下,「我沒瘋,我考慮了有一段時間了,第一;我們訂婚已經兩年了,第二;你爸和我家人都催的緊,第三;我們年齡也不小了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趁著過年之前把事辦了。」
淮安好笑地聽著林海生一本正經地總結,他說的的確沒錯,可她不想,不想結婚,當初訂婚時她失憶了,為了不讓爸爸擔心才和他訂婚,其實前段時間恢復記憶之後她就想著解除婚約,卻因著諸多原因拖了下來,沒想到她還沒想好解決的辦法他就說結婚。
「海生,你如果想結婚了,那我們就解除婚約,你清楚我們之間並沒有那種感情,當初訂婚也不過是想安撫雙方父母,所以,抱歉,我不同意。」淮安避開林海生火辣辣的視線,拒絕道。
林海生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眼神發亮,林海生覺得此時天明媚了,空氣也好了,哪怕是後面廚房的炒菜聲也不煩人了。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看著那張五官深刻硬朗,眉骨立體,面如冠玉,目如星辰的男人笑得開心,聲音悅耳低沉,淮安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惱怒,她就說么,林海生這廝肯定是拿她開玩笑,莫名其妙的就說起了結婚,嚇了她一跳,還以為要友盡了。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魚香肉絲、西紅柿炒雞蛋、糖醋裡脊、冬瓜排骨湯,以及馬老闆推薦的菜。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安靜地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走的時候馬老闆一再說讓他們下次再來,淮安笑著應了,馬老闆他老婆燒的菜挺不錯的,淮安今天又本身就餓了,一連吃了兩碗飯。
被林海生抱在懷裡,鼻尖是他身上的竹香味,到了門口了淮安又回頭看了他們剛剛吃飯的餐桌一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一天淮安累慘了,上了車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車內燈光如晝,安靜而和平,宛如記憶中暈黃的煤油燈光,溫暖無比,承載著回不去的記憶。
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林海生側頭看向淮安。
她如今已經二十八了,過了女人最美好的年紀,可林海生還是覺得她很美,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時看著她羞紅的小臉他就在想,她長著一副勾人的模樣,如今她眼角笑起來時會有淡淡的笑紋,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動不動就臉紅色、生氣的小姑娘了,可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他著迷。
不由自主的,他伸出手,落在了她長而翹的睫毛上,當指尖碰觸到那物,他的心顫了顫。
指尖慢慢往下移動,是她精巧粉嫩的鼻尖,咽喉一動,他的眼神暗了下來,再往下,是她櫻粉色的嘴唇,他至今忘不了親吻時的感覺。
醉人,香甜,讓人回味無窮,宛如甘泉。
指尖一頓,他俯身慢慢靠近她,她睡得很甜,像個小豬,他知道此時只要不是天搖地動她是不會醒來的。
曾經他笑著說她,如果有天她睡著被哪個野男人偷走了也是有可能的,誰讓她睡得那麼死。
而此時,曾經讓他擔憂的事卻成了他作案的理由,因為她不會突然醒過來,他可以一解相思之苦。
他實在是太想她了,忍了五年,他早就瘋了,他記得那天是他進入監獄的第三年,他又一次拜託邵隊去找一下她,因為他擔心了太久了,他怕她出事,如若不然她為何整整三年都沒有看過他一次,他知道她不是那麼狠心的女人。
過了一個星期,邵隊告訴他沒有找到人,他那時候甚至想過越獄,可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才是真的失去她了。
晚上看電視時,他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安安,那是娛樂新聞,一張偷拍的照片上,她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笑得開懷,那主持人說她和林家的太子爺林海生訂婚了。
那天晚上,他和二隊的於大噶打架了,往死了打,打的頭破血流。事後邵隊說還以為他瘋了,差點就真的把他送醫院了。
關了一個星期的禁閉,他每天就看著禁閉室右邊角落裡小小的透氣口,那是唯一能看到外面的地方,那時候他想,該放手了,可心裡卻恨不得撕碎那個叫林海生的男人,第一次,他嘗到了何為嫉妒。
出來后他每天要告訴自己無數次,不能去找她,你會毀了她的,可在那個停車場,看著她被另外一個男人親密地摟在懷裡,他知道,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別人。
其實,他早就瘋了,哪怕他掩飾的再平靜,他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他恨得人太多,而她,是他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