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136章 彷彿她活著，就是寄予他多大的恩賜一般

&nb「不……」白陌泯臉色驟變，沙啞著嗓子嘶啞吼了一聲，翻身而起，身體再次往前一撲，卻抓了個空，眼看著那抹紅衣身影消失在萬丈深淵中，他想也未想，縱身一躍，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nb「少帥……」

&nb「公子……」

&nb懸崖上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停下手中動作，下意識的大聲呼喊，然而被狂風盡掩其中。

&nb懸崖下萬丈深淵，狂風不斷呼嘯。

&nb白陌泯身體急速下墜，一雙紅得滴血的眼死死盯著深淵的下方，眼中充滿了慌亂與恐懼，生怕錯過有關宋楚的任何一切。

&nb上水村那心如死灰的絕望歷歷在目，他時常忍不住的想，只要她活著，只要她還活著，天涯海角也好，黃泉碧落也罷，他都絕不會在放開她的手，離開她半步。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他不想，他不能重新失去她一次，絕不能。

&nb在墜地的剎間，他一掌打入地面，嘭的一聲，一股強大的內力從地下反彈而上，就這一瞬，借力減緩他下墜身形，終於平安落地。

&nb漫天飛舞的雪花，簌簌而至，皓皓白雪，他抬眼四顧，四周空空蕩蕩無半點人跡，似乎天地萬物間只余他一人，就像什麼也不曾發生，就像什麼也不曾來過。

&nb獵獵寒風吹過，掀起他的黑髮和衣袍輕揚，孤寂地盤旋，他雙眸黯淡的低下頭，將整張臉掩在陰影之下，看不清任何錶情，幾縷髮絲抽打在臉上，連帶著心不可抑制生疼。

&nb「阿楚…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他怔怔而語，唇角揚起一絲口含黃蓮般苦澀的笑意，明明笑著，卻沉悶到令人窒息，似從天堂又重新跌入地獄，那麼重，那麼痛，彷彿人生中突然升起地一絲光亮漸漸開始黯淡，直到消失不見。

&nb忽地，他身體一頓，視線所及之處一條撕碎的紅帛映入眼底，他快步上前迅速拾起，定眼一看，這條是阿楚身上的沒錯，他抬眼望了一眼紅帛跌落的方向，疾步而去。

&nb漫天的雪花紛揚飄落，冰天雪地中那抹蔚藍的身影漸行漸遠，似乎一切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償。

&nb不遠處懸崖磐石后一道清冷孤傲的倩影慢慢走出身來，抬眸望著那抹身材挺拔的背影，眼帘微微一顫，有一絲複雜的情緒從眼底掠過，不過又很快消失不見。

&nb她收回視線，低垂下頭，望了眼不甚崴傷的右腳，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蹙，抬頭剛欲走，步履猛地一滯，茫茫天地之間，不遠處，一襲尉藍長衫的男人煢煢孑立站在雪地中，靜靜地望著她，俊朗的五官異常蒼白，一隻修長的手低垂，手中緊握的那條紅帛在風中孤寂的飛揚，她卻莫名感覺到了他渾身傾散出來的那種悲切和蒼涼。

&nb四目相對，兩人近在咫尺，卻猶如相隔了千山萬水，似乎怎麼走也無法相鄰。

&nb對於白陌泯的去而復返，宋楚臉上依舊面無波瀾，心底似乎波動了一下，又似乎沒有。

&nb「阿楚……」白陌泯沙啞著嗓子輕喚了一聲，似被風一吹就散，縱然如此，卻還是清晰的落入宋楚耳中。

&nb宋楚眸光微凝，面上依舊不為所動，恍若未覺般，淡淡的轉身，神色冷漠的彷彿對面站著的是一位陌生人，當即一瘸一拐往相反的地方走去，然而沒走幾步，身後有疾風掠過，她眸光驟地一沉，手中一枚銀針蓄意待發。

&nb眼前藍衫一晃，白陌泯已如風速般立在她面前，不由分說，俯低身形欲查看她腳上的傷勢，聲音很是急迫，「你腳受傷了？來，讓我看看，」

&nb宋楚身體一頓，指尖銀針驀地收回，在他的手觸及到她腳裸之時，雙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垂眸冷冷的望著他，「讓開。」

&nb白陌泯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滯，就像沒有聽到她的低斥一般，不為所動。

&nb宋楚小臉驟然轉寒，「我叫你讓開。」

&nb白陌泯眸色一黯，眼裡掠過一絲深沉的痛苦，他如往常般溫和的抬起頭，柔聲道，「阿楚，乖，聽話，我們先看看傷口！」

&nb宋楚微微失神了片刻，那般寵溺縱容的語氣，似對她的冷言冷語渾然未放入心底，就像是對待心愛的女子，滿心捧在掌中，無論她做了什麼都能全身心的包容。

&nb蕭景玉，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親手用匕首刺傷我之後還能裝出一副如此雲淡風輕，仿如什麼事也未曾發生過的一樣呢？

&nb心膛滿腔的怒火就像是打在了軟軟的棉花上，宋楚看著他，良久，良久，終忍不住輕笑出聲，「妙，果真是妙，若是以往，相信本宮定會被此情此景為之動容。不過可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楚離，不是江湖中那個憑藉三言兩語的謊言便能一顆心全然所掏的宋楚，你大可不必這麼煞費苦心。難不成你認為，你隨本宮從懸崖上跳下來了，本宮就需得感恩涕泠的感謝你，或者是，以身相許？」

&nb她悠然的蹲下身體，俯身至他耳畔，輕輕地道，「難道懸崖上你聽的還不清楚嗎？我……已經是東方陵頃的女人了。」

&nb極輕描淡寫的語氣。一字一句卻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剜過他的心口，窒息的痛感鋪天蓋地捲來，白陌泯身體重重一晃，臉色頓時蒼白到毫無血色，他卻仍是溫柔的笑著，輕輕薄顫的手輕撩起她額上的碎發至耳後，柔聲道，「阿楚活著比一切都重要。」

&nb就這麼簡單的一句。

&nb他的聲音很低，彷彿低到了塵埃，低到了地底深處，低到將可以將所有的尊嚴棄之不顧，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就像是穿透了千萬年的悲切與滄桑。

&nb彷彿她活著，就是寄予他多大的恩賜一般。

&nb宋楚竟然感覺到了心酸。

&nb她眉眼輕輕顫動，一個大膽的猜想跳入腦中，就在這失神的一瞬，身體迅速被點住了穴道。

&nb驀地意識到什麼，宋楚眸光一斂，身體倏地一輕，回神之際白陌泯已將她背起，低聲道，「阿楚，我知道你現在不願看到我，待你腳傷好，我自會離開。現下天色已晚，若是這般貿然走恐有危險，況且你的腳傷也需要及時處理，就讓我來照顧你可好？」說完，不待宋楚回應，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nb宋楚眼中的冷意漸漸退卻，恍然之中想起數月之前，有那麼一個雨天，亦是同樣跌入懸崖，相似的場景，一人傷一人背，不過彼時，背人的卻是她，身影逐漸層疊，她垂了眉眼，沉默。

&nb天色漸漸的沉了下來，雪也跟著慢慢停了，冰雪漫天蓋地，刺骨的寒風刮在臉上生疼，楚國偏居北方，冬季溫度常達零下幾十度，幾乎都能吐氣結冰，宋楚內力被封，也幸虧白陌泯源源不斷輸內力給她，她才得已保持體溫。

&nb兩人就這麼走了許久，直至夜色徹底暗了下去，才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山泂。

&nb山洞很窄，只能容下三四個人轉身的距離，洞內漆黑一片，陰風不斷從里嗖嗖而出，吹得宋楚直打了個寒顫，所幸山泂地理位置較高，里處也未曾藏有什麼毒蛇猛獸，相對安全。

&nb「餓了嗎？」白陌泯突允開口。

&nb他雖封住了宋楚內力，卻並未點住她啞穴，見宋楚仍舊默不作聲，他眸光一黯，繼而溫和笑道，「我去附近尋些柴火及吃的東西，很快回來，若是有什麼事，你大聲喚我既可。」說完，剛轉身欲踏出洞處，身後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緩緩響起：「這山上有一種赤煉蛇，它的蛇膽具有驅寒的作用。」

&nb白陌泯步履猛地一滯，霍然轉身，正巧看見宋楚緩緩抬起眸子，淡漠的望定他，因光線過暗，又或許是他站在逆光的地方緣故，她並未注意到那一刻他眸中掠過的光亮，就這麼看著她，一瞬不瞬。

&nb「這赤煉蛇渾身艷紅似火，長七寸，速度極快，喜歡藏在地底裂縫之中。」邊說宋楚邊從從袖中掏出一個青花瓷瓶丟給他，「將裡面的藥丸掏出一粒，丟到一個空地，赤煉蛇生性膽小，你必須好好藏起來，屆時，它自會尋味而來。」

&nb白陌泯伸手抓住那青花瓷瓶，那旭日春風般溫雅一笑，「阿楚，你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

&nb「呵。」宋楚唇角微揚，「若是半個時辰內，我肚子仍是空腹，縱然我內功被你封住，但我仍能殺了你，你信不信？」

&nb「信，只要阿楚想要，這條性命隨時都可以取。」白陌泯淡淡笑著，那雙溫潤的眸子掩藏不住的落寞與失落，「我只是害怕，萬一有遭一日我比你先走了，這個世上卻在也沒有人比我更加愛你，該怎麼辦？」

&nb宋楚心膛一震，眼梢微掠，輕輕睇了一眼他，囅然而笑，「自然是活的好，吃的好，睡的好！」

&nb「若是如此便再好不過了。」只是一瞬，白陌泯便收回思緒，微微一笑，「等我，我很快回來。」說完，驟地轉身，大步離去。

&nb望著那抹蔚藍身影漸漸消失了夜色之中，宋楚目光飄渺，陷入沉思。

&nb***題外話***

&nb今天更新的較少，後天補回來，下一章將會是一個重大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