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可以拋棄他
下午在約定的地方見面時赫連歌見對方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不由得開口詢問：「沒休息好？」
穆霏淺點點頭。
赫連歌唇角一彎：「不會是太過期待我的表現而激動過頭了吧？」
這般調侃令穆霏淺莞爾。
赫連歌看她展顏，不知怎麼的竟覺自己方才那種沉甸甸的感受去掉不少，一瞬間整個人都舒坦起來。
二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殊不知這樣美好的畫面在某人看來卻十分礙眼。
穆霏淺老遠就看見司甯站在那裡，穿黑衣的他本就極為顯眼，再加上那一身強大氣場更是讓人忽視不得。
當司甯發現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人的身影，他快步走上去想迎接對方，然而令他驚慌的是對方居然和自己擦身而過，竟連一絲猶豫也無。
「淺淺！」司甯追在後面叫她。
穆霏淺理都沒理，只是一味往前走。
耳力尚佳的赫連歌倒是聽見了，他拉住對方的手臂：「是不是有人叫你？」
「你聽錯了。」穆霏淺果斷否決。
「可是穆姐姐……」
穆歌剛想說自己好像也聽到了，下一刻卻被對方反手拉住手腕拖著徑直向前去。
「快點去佔座。」穆霏淺示意赫連歌不要拖沓。
縱然赫連歌深感不對勁但他也沒有再開口。
「教主……」旁觀全過程的莫端風咽了咽唾沫，他真的怵啊。
司甯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跟上去，然後在穆霏淺的正後方落座，原因無他，對方坐在那兩人的中間。
下午比賽是兩點至六點，而赫連歌準備在三點左右上場。
「我先去活動活動，就請你拭目以待吧。」他在穆霏淺耳邊留下這句話就笑著起身離開。
台上的褐衣男子已經連勝三局了，這會兒他還在和另一個挑戰者對峙，只見他手腕翻轉靈活出勢，只一掌便將對手打下台去。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赫連歌上場了，二人沒有廢話直接開戰。
赫連歌採取的是迂迴戰略，他並不常主動攻擊對方，只是偶爾偷襲，相較於對方來說他是守多於攻，儘管少了些觀賞性但也更為保險。
「穆姐姐，赫連哥哥會贏嗎？」穆歌有點緊張。
穆霏淺雖然不清楚赫連歌武功到底如何，但就憑之前在客棧的那一出手她也大致能確定對方實力不弱。觀察片刻后她覺得對方如魚得水應付自如的狀態根本無須他們擔憂。
不過現在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決。
「穆歌，姐姐暫時離開一下，你坐在這裡不要亂走，我馬上就回來。」
待對方乖巧地點頭后穆霏淺才稍微放心地走開。
她來到微瀾山莊後花園的假山處等候，沒一會兒便聽到有腳步聲漸漸朝自己靠攏，她才轉過身誰知就被對方抱了個滿懷。
「司甯，這是外面，你注意點！」她抗拒地推了推他。
司甯不為所動，他低頭親近她：「淺淺，你是不是在生我氣？」自中午從她房裡出來他的腦海中便一直浮現對方不耐煩的臉，他很恐懼。
「沒有。」穆霏淺告訴他。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理我？」他看著她和其他男子接觸就忍不住心生嫉妒。
穆霏淺不打算和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你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
司甯搖頭：「我來找你。」
穆霏淺隱隱約約有預感他會這樣講，畢竟司甯本身就是偏孤僻的性格，況且他早就成為了受人尊崇的一教之主，哪裡會在乎這些虛名。
「淺淺，你和我回去。」司甯的話里含著毫不遮掩的希冀。
「不行。」穆霏淺皺眉，想了想又覺得太過生硬，「至少現在我還不能走。」
「那我留下來陪你。」司甯立即道。
穆霏淺自然不願接受他的提議：「你先回去，過段時間我就回來。」
「你有什麼事不能同我說？我會幫你。」司甯的眸子黯淡下去，語氣儘是沉重。
就是有你才不好辦啊，穆霏淺暗暗嘆息。
如今司甯和赫連歌還不認識，當務之急是要把他騙走，絕不能讓他和赫連歌見面，就算見了面也不能讓他說出什麼不可挽救的話來，否則事情就糟糕了。
「司甯，聽我的話。」穆霏淺儼然倦了，「回去等我。」
司甯心都涼了半截，他定定地注視著她：「我找了你三個月，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卻叫我回去……淺淺，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滋味，每一刻和她的分離都是痛苦的煎熬。
他不要。
「除非你和我一起走。」不然別想擺脫他。
穆霏淺也早就疲於應付他：「你非要這樣是不是？」她點點頭：「既然你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當互不相識。」她無情地甩下他就想離開。
司甯緊緊攥住她的手腕：「什麼叫做互不相識？！」他的眼裡有掩飾不了的驚痛。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能說出這番話，明明知道他愛她愛得無可救藥，明明知道他受不了哪怕是她的一句冷語，可她依舊如此狠心，竟然狠心看他獨自在愛情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卻沒有絲毫心軟。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對方的冷淡及敷衍，可他還是心甘情願墮入她為他設的陷阱之中而沒有半分掙扎。
她可以不回應甚至可以肆意揮霍他的感情，但唯一不可以的是……
……拋棄他。
「是他嗎？」
穆霏淺因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蒙了，她不敢擅自揣測：「什麼？」
「是他嗎？」司甯低著頭，半張臉覆上陰影。
「『他』……是誰？」
司甯驀地抬起頭來倒叫她嚇了一大跳。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找他對不對？」對方猩紅的雙眼就像是發瘋的前兆，「你早就厭倦了和我在一起……所以特地跑來這裡……」
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卻字字咬牙切齒兇惡得可怕。
穆霏淺有些吃驚：「沒有……司甯，我……」
「可你確實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對不對？」司甯徑直打斷她的話，似乎只關心結果。
穆霏淺沉默了兩秒：「你到底想怎樣？」
司甯死死盯著她：「你承認了……」分明是憤怒，卻莫名讓人感覺他要哭出來似的：「……以前和我在一起都是騙人的，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穆霏淺煩躁地「嘖」了一聲，接著猛地轉過身單手拽住他的衣襟就把人往下拉。
……
…………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司甯仍然摸著臉獃獃地看她。
「我回去了。」穆霏淺甩手欲走。
司甯慌裡慌張地牽住她：「淺淺！」
他的臉上還有沒完全褪去的紅暈，再配上這麼一副表情，任誰也不相信當初冷若冰霜的暹教教主此時竟與情竇初開的少年無異。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其實穆霏淺內心遠不如面上表現得如此無謂，她在賭，賭司甯對她的重視。
——果不其然，魚兒上鉤了。
「你真的沒有騙我？」司甯臉部的線條綳得極緊，彷彿在討論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
穆霏淺回視他：「我說沒有你會信嗎？」樣子卻頗為散漫。
司甯神色格外凝重，他低著頭思考了半晌，然後緩緩道：「我信。」
許是在外面待得太久，等穆霏淺重新回到場地時赫連歌已經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
「你去哪兒了？」一看到人赫連歌便開口問。
「有點事。」
對方漫不經心的回答讓赫連歌感覺很不舒服，可他自知沒有立場繼續詢問下去，於是一直到比賽結束臉色都有點不好。
「累了嗎？」穆霏淺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今天你究竟比了幾場？」
對方還沒來得及張嘴穆歌就搶著回答：「十一場哦！赫連哥哥本來還能繼續比的，不過有人宣布他可以直接參加明天的選拔了！」看那驕傲的小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自己晉級了呢。
穆霏淺抿出一絲笑意：「是挺厲害的。」
赫連歌知曉這話說出口的大部分原因是對方不願當著別人的面駁了他的面子，但他還是忍不住側頭瞟了她一眼。
只見對方唇微勾，或許是由於陽光下她的眼眸微微發亮，裡面的光芒說不清更多是揶揄還是其他什麼。
赫連歌覺得自己左胸口裡的東西震顫了一下，僅僅是這麼一下，卻好像有什麼變了。
可能是和對方待在一起的感覺，也可能是……
他驟然扭過頭，驚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脫離自己的控制。
「赫連。」
赫連歌猝不及防，他抖了抖：「什、什麼？」
穆霏淺對於他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不過她還是收斂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我往這邊走了。」她說。
赫連歌僵硬地沖她揮揮手，連帶嘴角的笑容都透著顯而易見的不自然。
「赫連哥哥，你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穆歌撲到他身上歡騰。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對方唇邊的笑不如以往洒脫恣意。
恐怕，他的英雄很快就要成為別人的俘虜了。
赫連歌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