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騙我

「來，赫連少俠，這杯酒我敬你！」對方臉上儘是欽佩之情，「如今真是人才輩出啊！」

今年的武林大會舉辦得很成功，在比賽中湧現出了不少人才，而赫連歌無疑是其中一顆璀璨的新星。

這次參加武林大會赫連歌可以說是一戰成名，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不，他只來得及同對方寒暄兩句便又有人前來道賀，一時間應酬不斷。

武林大會結束后微瀾山莊緊接著就策劃了一場慶功宴，算是為這些給武林注入新鮮血液的年輕人接風洗塵，如此會做人也難怪其在江湖中威望甚高。

至此宴會已經開始了一個小時，起初還略拘謹的眾賓客也漸漸放開身心大聲談論起之前的比賽來，甚至有人離開座位滿場敬酒，喧喧嚷嚷好不熱鬧。

「赫連，祝賀你。」穆霏淺端起酒杯朝他示意。

赫連歌情不自禁地綻開笑顏，仰頭將杯中才盛滿的酒一飲而盡。

「赫連哥哥，我也要敬你！」穆歌故作嚴肅的小臉看著讓人莫名想笑。

穆霏淺認為穆歌年紀尚小還不能被允許喝酒，她才要阻止對方卻被赫連歌攔下。

「穆歌也該學著點了，你不可能護他一輩子。」赫連歌面色溫和，但態度異常堅決。

穆霏淺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收回手。

「啊，這就是貴夫人吧？赫連少俠真是好福氣啊！」過來一個人風風火火地打招呼。

赫連歌還沒反應過來便又聽那人道：「你們的孩子已經這麼大啦？！想必您與夫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來人半蹲下身子和善地注視著穆歌。

「穆歌。肅穆的穆，歌聲的歌。」這是穆霏淺教他的。

對方應是個懂得和小孩玩樂的高手，沒一會兒穆歌便被他逗得笑呵呵的。

不過站在一旁的穆霏淺有些尷尬，她原以為赫連歌會立即開口澄清於是就沒打算解釋，誰知對方愣了半天竟這樣任憑對方誤會下去，念及此她不由得瞥向對方。

怎料對方也正凝視著自己，穆霏淺這一轉過去恰巧撞上對方的目光。

她說不清對方眼裡到底蘊藏著什麼，若非要講的話大概就像月色沉在湖水中，只等和煦的夜風吹過便是微醺。

蹲下的那人樂著樂著突覺哪裡不對，他迷惑地看向穆歌：「你姓穆？」

穆歌點點頭，如泉般清新的雙眼裡看不出一絲欺騙。

「是隨母姓么？」對方問。

穆歌赧然：「是跟姐……」

然而這時卻有另一個聲音橫插直入進來。

「你就是赫連歌？」

赫連歌應聲抬頭，只見來者一身黑衣幹練十足，而那通身冷冽的氣質更是壓得人不敢放肆。

他素來不記人，可這個男子即使自己只遙遙望見過一眼卻能夠讓他記憶猶新。

「正是在下。」赫連歌回答。

「這杯敬你。」

話雖如此，對方的眼神卻猶如淬了毒的利箭刺得人渾身冰冷。

赫連歌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敵意，他瞬間樹立起防備：「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司甯。」對方不吝告知。

乍一聽赫連歌完全沒印象，而後他在腦海中細細咀嚼了幾遍才覺出些許熟悉，但也僅僅是熟悉罷了。

下一刻他微眯了眼：「能得閣下美意赫連感激不盡。」

孰料對方卻驟然調轉了視線：「你姓穆？」和早就溜掉的某人一模一樣的問題，目標儼然是小小的穆歌。

穆歌怯生生地點了一下小腦袋。

如果說之前司甯的目光只是同冰霜般寒涼，那麼現在就好比鬼魅一樣陰森幽冷了。

無論是誰被這樣滲人的目光盯著恐怕都會不由自主地戰慄，穆歌也不例外，不知何時他已經躲到了穆霏淺的背後，似乎企圖尋找一個足以保護自己的靠山。

不得不說，他這個靠山真是找對了。

穆霏淺感受到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在瑟瑟發抖，不禁眉頭一皺：「他姓穆有問題？」竟是在直接反問司甯。

司甯瞳孔急劇收縮卻未再表現得咄咄逼人，他孤零零地站在他們對面倒顯露出幾分凄慘可憐來。

「他跟你姓？」他啞著嗓子，明知故問。

赫連歌不是傻子，他隱隱約約察覺出這兩人間的風起雲湧，不知怎麼的，多年來終於實現抱負的喜悅早已在他心頭消失殆盡，此刻整個人反而沉重得要命。

「你們……」下面的話卻不知如何出口。

穆霏淺始料不及，儘管自己早有不祥預感，但她確實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變得不好收拾了。

她冷靜下來想了想，然後道：「裡面太悶，我出去逛逛。」話音剛落人舉步便走。

剩下的兩個高大男子相對無言，隔了片刻司甯率先離場，赫連歌則站在原地閉了閉眼，根本不用思考他就明白對方是去哪裡找誰。

……

穆霏淺就候在宴會場地的入口之處，她看到司甯從裡面出來后才繼續往前走，直至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還沒等對方出聲她便轉過身來先發制人：「司甯，你答應我的呢？！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假裝不認識的嗎，現在是為什麼？！」

第一次穆霏淺這麼大聲對他講話，她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的眼神與其說是不耐煩不如說是疲憊與倦怠。

「你都和他那樣了難道還要我保持沉默？」司甯咬牙。

她和別人站在一起總是顯得那麼開心以至於被當成一家人，可她明明是他的不是嗎？憑什麼他還要忍氣吞聲，憑什麼他要委屈自己把她讓給別人？！

穆霏淺冷笑：「我和他怎樣？」她倒想看看他能說出個什麼花樣。

司甯氣得身子發顫，眼裡的情緒快要抑制不住似的傾瀉而出：「所以你騙我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

「我幾時說過要跟他在一起？」穆霏淺拒不承認。

「淺淺，你騙我……」司甯看著她，臉上微弱的痛楚一閃而過。

穆霏淺深吸一口氣直直對上他眼：「就算我騙你，你也答應我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你騙我我才答應的！」司甯不禁提高了嗓音，他紅著眼睛看她，「你騙我我才答應的……」他的聲音慢慢低下去，似控訴似怨懟。

穆霏淺有些乏了，她把目光轉向別處，不知望什麼望了良久才終於轉回來，然而這一次卻彷彿有什麼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她的眼中映著遠處細細碎碎的光影似乎在吸引人靠近，但接下來她嘴裡吐出的話卻無情地傷著人的心。

這個人，是司甯。

「我們……好聚好散吧。」

司甯死死盯著她的唇，明明多麼簡單的一句卻像不能理解一樣。

什麼叫好聚好散？他真的不懂。

當初分明是她來招惹他的，現在招惹了卻不負責，棄他如敝履……她以為他們之間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嗎？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說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她以為事事都要隨她的意願嗎？

假若都隨了她的意願，那他呢？自己該怎麼辦她有想過嗎？

司甯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淺淺，你再說一遍。」語氣平和得反常。

別人怕他穆霏淺可不怕，她不相信司甯會拿她怎麼樣。

「我說我們好聚……」

下一秒卻被對方截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穆霏淺皺眉：「司甯，我不喜歡開玩笑。」

司甯走近她，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我沒有開玩笑。」他望向她的眼神認真得可怕。

「你……」穆霏淺不自覺想倒退卻被對方牢牢攥住手腕，「殺人是犯法的。」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司甯突地笑了：「我不在乎。」

穆霏淺睜大眼睛，他笑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然而這並不是造成她心慌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對方的笑似乎能夠和她在攻略對象模板上見到的重疊起來。

……而那，絕不是真正的司甯所會擁有的笑容。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對方的笑只出現了一剎那，剎那之後便如凋謝的花朵只剩下憔悴的軀殼。

「司甯，你不要衝動。」穆霏淺實在說不出其他話。

司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衝動。」

穆霏淺心煩意亂：「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司甯眼神亮得逼人，「你答應過我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別忘了是你先不遵守約定的，那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我做到？」涉及到這個問題穆霏淺毫不避讓。

一瞬間司甯的目光便沉了下來：「淺淺，我說過，那是你騙我的。」他怎麼可能看到她和別的男子在一起還無動於衷，除非他死。

「司甯，虧你還是一教之主，言而無信如何能服眾。」穆霏淺冷麵以待。

「我可以不做一教之主……」司甯困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逐漸加大，「但你必須在我身邊。」

此事不容商議，更不容她反悔。

穆霏淺不禁沉思，她武力值沒對方高，硬來肯定是行不通的，為今之計只有……

「好，現在我們各自冷靜冷靜，待會兒我再來找你。」

誰知司甯竟抓著她的話不放：「待會兒是多久？淺淺，你是不是想趁機擺脫我？」

雖然他認為現在的自己已經足夠冷靜，無論再談多少次還是那個答案，但只要有能和她見面的機會他就不會放過。

穆霏淺頓時只覺一股無力感攀爬至頭頂，如今的司甯真的太有危機感了，以至於把她的任何說辭都想成是要逃跑，儘管她的確有這個想法。

她頭皮發麻：「那就一個時辰之後吧。」

「我來找你。」司甯態度強硬，「我知道你房間在哪兒。」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穆霏淺黑著臉終於甩開了令自己苦惱的牛皮糖，當然她清楚這只是暫時的，還有更麻煩的事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