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洛陽變故

如果我當上了皇帝,那你願意當皇后嗎？

蘇子墨詭異的言論又一次傳到我的耳中，我氣得一把甩開她的手,躲到一邊叫道：「世子大人不要再戲弄了！我如今已經被熙親王休掉了，世子大人還要取笑我,讓我更加難堪？」

「我,我沒有戲弄你啊……」蘇子墨一臉尷尬地撓了撓頭,她沒有想到我會以為她在開玩笑，立刻換了一副正經的表情說道,「我是真心希望你當我的皇后的。」

開什麼玩笑，蘇子墨居然邀請我當皇后。我暗自苦笑，也不知道這蘇子墨是真心喜歡我,還是只是看我被熙親王甩掉覺得我可憐。但是我不能多言，如果我再細問,說不定又牽扯出些沒有用的事情了，還不如現在敷衍了她，將這件事情暫且放在一邊，反正蘇子墨當上皇帝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弄明白熙親王回到洛陽的目的。

我仔細看了看蘇子墨的表情，發現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於是心裡又軟了下來。這蘇子墨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啊，難道她真的喜歡我？我搖了搖頭，嘲笑自己有些自戀的想法，我孟初寒不過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平民，怎麼會吸引那麼多人的關注？況且蘇子墨是一個囂張跋扈的奇女子，性格如此怪高傲，怎麼會喜歡我這種人？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敷衍了蘇子墨，可是看到蘇子墨的表情，傷人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了味道：「如果……世子大人當上了皇帝，我就考慮考慮……」

蘇子墨聽到這話眼睛里放出了異樣的光芒，嘴角微微翹起，露出「我是大爺」的表情。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就不能再收回。我只能趕緊接上一句：「但是……」

「但是」一出口，蘇子墨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我的心「咯噔」一下抽緊，略微有些心痛。但是為了防止以後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這些事情還得等到找到珞……熙親王之後再說……如果，她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的話還沒說完，蘇子墨突然大笑了起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喂喂，你不會當真了吧？看你那表情，哈哈哈哈，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想讓你當皇后吧？哈哈哈！」

我被蘇子墨的突然大笑嚇了一跳，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啊？我被蘇子墨的話語氣得滿臉通紅，虧我還好心好意地顧慮她的心情，想不到她居然在耍我！我將熙親王的藍色棉襖套在身上，像個村婦一樣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怒視著蘇子墨。

蘇子墨沒有理會我的情緒，而是突然又換了一個表情，搖著頭說：「就算你真的想當皇后，我也當不上這個皇帝啊……」

本來我還有些生氣，但是聽到這裡突然想到了那天夜裡熙親王和蘇子墨的談話，當晚我沒聽完就離開了，說不定現在能從蘇子墨的口中問到熙親王獨自離開的原因。

我試探地問道：「世子，你真的不知曉熙親王離開的原因嗎？」

蘇子墨聽到我的問題，眼神躲躲閃閃地不敢看我：「怎、怎麼又繞到了這個問題上？」

我一看她這反應，就知道這中間肯定有隱情，立刻起身抓住蘇子墨說道：「世子大人，你若告訴我，我便再重新考慮當你的皇后……」

蘇子墨聽到我這話立刻來了興緻，裝作對我不感興趣的樣子對我說道：「本、本世子是看你可憐才告訴你的，你別得意忘形啊！」

我強忍著笑點了點頭：「世子教誨的是！」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普恰克其鎮的西城門早已經打開，路過的大南國人都奇怪地看著長椅旁的穿平陽國服飾的我們。看來，此地不宜久留，於是我與蘇子墨一路無言回到了住處。

用過早膳，我便來到了蘇子墨的房間。此時她正坐在椅子上玩弄著她的長劍，見我進來，她立刻起身將房門鎖好，將房間的氣氛弄得神神秘秘。

「世子大人想做什麼？」我一臉無奈地說道。

「七姑本是不讓我說於你的，但是我看在你實在可憐的份上，就稍微透露些給你吧，免得……」

「是珞…熙親王不讓你告訴我的？」我皺著眉頭問道，看來她果然有很多事情在瞞著我。

蘇子墨無奈地說：「對啊，七姑本不讓我將事情告訴你，她命令我把你留著。你只需要在這裡等著她，她處理完這些事情就會回來的。」

聽到這番話，昨天夜裡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我眼前，我強忍著眼淚，不讓自己哭出來。昨夜她也是這麼說的，可是要處理什麼事情連我都要瞞著？

蘇子墨端起了茶杯，陷入了回憶：「這件事說來話長，我要從哪裡說呢？」

我想了想說道：「就從我們逃出皇宮開始吧……」

「也好。」蘇子墨放下了茶杯，便開始慢慢講述起來。

原來，當日我與熙親王連夜逃離洛陽之後，府上的管家蘇萃和僕人蘇糖等人即刻回了老家，楚青蕪已無家可歸，便去了承親王府暫居。三日後，女皇帝親自來到熙親王府，卻發現已人去樓空。本來女皇帝新納了孟靨為麗妃，心情大好，想要赦免熙親王的罪行，哪知我們畏罪潛逃，著實讓女皇帝大怒，便下令逮捕我們。洛陽的官兵一路向南追到金河鎮，在紅香苑遇到了我們，卻被東珠太子云信橫插了一刀。女皇帝本來想要繼續通緝，卻被麗妃一句話勸阻了下來。女皇帝對麗妃是又寵又愛，便也不再追究此事。

四月長安時疫，女皇帝接到奏摺之後，本想立即派出太醫前往長安救治，卻遭到了麗妃的阻攔。麗妃言：熙親王此時定在長安，為何不讓她見識一下時疫，嘗些苦頭？女皇帝一聽，覺得此話頗有道理，便沒有及時派遣太醫。幾日後，女皇帝覺得這樣任由長安疫情發展卻不派遣太醫有些不妥，便下令吳正等人前往長安城。吳正到達長安城，遇到了瀕臨絕望的我。隨即我們商討用藥，救治了整個長安城。

隨後我們離開了平陽國國境，女皇帝也沒再繼續追捕我們。

且說暫居在承親王府的楚青蕪收到了幾封蘇煜太子的書信，她便模仿著承親王的筆跡回了幾封。可是太子與承親王交好多年，楚青蕪的筆跡立刻讓太子起了疑心。太子在信中多次質疑楚青蕪的身份，楚青蕪只能撒謊說自己的手臂受了些輕傷，這些書信都是找人代筆所寫。

永安五年八月，新蕃開始侵犯平陽國，蓄謀已久的戰爭一夜間爆發。木海城首當其衝受到了攻擊，士兵因修建運河導致戰鬥力下降，不出二日便被新蕃佔領。日和國公主慕容染姝夜裡離奇失蹤，太子一氣之下逃回洛陽。

此時女皇帝正在宮中與麗妃尋歡作樂，突然接到木海城失陷的消息，只感覺「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漆黑。太子見過女皇帝之後，匆匆忙忙跑到承親王府，卻得到承親王戰死的消息，獨自跪在承親王府院中，「嘿嘿」地笑了一整夜。

西方新蕃大舉入侵，女皇帝卻一病不起。麗妃終日陪伴在女皇帝身邊，卻也無濟於事。太子患了呆傻病住在了承親王府，楚青蕪每日照顧卻也不見起色。

講到這裡，蘇子墨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我坐在一旁聽得是目瞪口呆，只不過半年的時間，洛陽城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可是……」我搖著頭問道，「只不過是這些事情，熙親王完全沒有必要瞞著我，為何要獨自一人離開？」

蘇子墨放下茶杯說道：「重要的事情我還沒有講，這些事情涉及到了麗妃。」

「靨兒？」

「對。」蘇子墨說，「麗妃本名孟靨，出生於孟州，但是她從來沒有與人提起過你是她姐姐的事情，我也是聽慕容染姝臨終遺言猜到了。」

「什麼，慕容公主死了？」我問

蘇子墨點了點頭：「是的，慕容染姝是被麗妃處死的。女皇帝病重后，麗妃開始垂簾聽政，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慕容染姝，並將她做過的壞事全部都查了出來。承親王出戰高麗被張雄殺害是慕容染姝指使的，這次新蕃侵犯木海城也是慕容染姝從中作梗。麗妃判她個勾結外賊之罪，即刻便問斬了。」

「可是……慕容公主並不是平陽國的人啊……」我不敢相信地問道。就算靨兒真的走上了垂簾聽政的地位，也不能這般心狠手辣。

「我也不清楚，總有一種麗妃在殺人滅口的感覺。」蘇子墨笑了笑，「慕容染姝臨死前在刑場大喊：『你這個卑鄙的女人，沒想到我為你做事居然換來這樣的結果，你的親生姐姐現在也是蘇家的人，她早晚也會被你親手害死！』後面本來還有一句話，但是被儈子手砍沒了聲音。」

我皺著眉頭，強忍著沒有吐出來。只不過一年沒見，靨兒居然變得這麼兇殘了。我沒有接話，示意蘇子墨繼續講下去。

「隨後麗妃將我父王派遣到木海城邊界，命他守住其他城池。康親王因身體欠佳，便留在了洛陽。」

我聽到這裡搖了搖頭，「就因為這些，熙親王扔下我，一個人回到了洛陽？」

「不。」蘇子墨苦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麗妃終日服侍女皇帝，不許旁人有半步靠近。眾太醫也深知麗妃懂得醫術，便也不再過問。可是女皇帝的身體還是一日不如一日。一個四十餘歲的女人，即使再過衰老也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康親王暗中找到御用太醫吳正闡明情況，吳正趁著麗妃出宮拜佛，來到寢宮診脈，卻發現女皇帝是因長期服用一種毒藥而卧床不起。」

「什麼？」我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蘇子墨。若是有人投毒，嫌疑最大的莫過於靨兒了。怪不得熙親王要走了靨兒的毒譜，看來這件事真的與她脫不了關係了。

「康親王將此事告知於我，讓我速速帶七姑回到洛陽，處理掉麗妃，奪回大權。」蘇子墨冷笑道。

麗妃垂簾聽政，心狠手辣，看來熙親王這次回到洛陽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可是麗妃就是我的妹妹靨兒，我又怎能忍心看著我愛的女人除掉我的親生妹妹？可是我又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靨兒到底為什麼要殘害女皇帝、毀掉蘇家？我與她生活了十四年，對於她的想法我知道的卻少之又少。我真是個失敗的姐姐。

「七姑本來想讓我瞞著你的，既然你求到我了，我就告訴你了。」蘇子墨露出了高傲的表情，「不過你可千萬不能回洛陽啊，我是負責看守你的，你就老老實實待……」

「我決定了！」我打斷了蘇子墨的話，猛然站起身來，「我這就回洛陽。」

「喂喂！」蘇子墨一拍桌子，指著我喊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了你不能回洛陽了！你難道是聾子嗎？」

我知道蘇子墨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女人，便立刻露出諂媚的表情說道：「世子大人莫生氣。你看洛陽現在這麼亂，你就忍心看熙親王一個人戰鬥嗎？再說了，熙親王本來就不是一個當皇帝的材料，我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麗妃搶走了蘇家的皇位？世子你大人年輕有為、博學多才，肯定是個治理天下的明君，何樂而不為？」

蘇子墨聽到我的話，立刻露出笑容，眼中閃爍著光芒，抓著我的手問道：「你……真的這麼認為？」

我心中暗想，我怎麼知道你能不能當上皇帝。可是為了能說服蘇子墨，我只能裝作非常真誠的樣子，點頭說道：「是的，你一定是一個明君。」

蘇子墨甩開我的手，大笑道：「好，回洛陽，明日啟程！」

我也附和著笑了笑。心想：熙親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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