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第二十九章
幾位宮裝麗人的到來,頓時令殿堂亮堂了許多,宮女們攙扶著各自的主子站到了殿中央,便默不做聲的退到了兩旁角落裡,雖垂著頭,但視線卻時刻關注著自家的主子,隨時供主子們差遣時。
「母后,臣妾們給您請安了。」
皇后和賢貴妃先行向太後娘娘請了安,她們身份高貴,自然不用行跪禮,只是欠了欠身。
安王妃姚佩瑩緊接其後,行了跪禮,伏於地面:「臣妾代安王給皇祖母您請安了,祝皇祖母千歲聖安。」
太後端坐在芙蓉椅之下,黑沉沉的眸子淡淡的掃下兩眼階下三人,目光淡淡,道:「罷了,都起身吧。」
「謝母后。」
「謝皇祖母。」
姚佩瑩站起身,本欲開口說話,卻又不敢造次,她身邊站著的可是皇後娘娘和賢貴妃娘娘,哪裡有她先開口的份兒?
「母后,這幾日天氣甚為炎熱,母后體恤臣妾們,囑咐不必日日來請安,臣妾雖感激母后良苦用心,卻覺得作為晚輩,能過來請安還是要來的,無奈這幾日宮中瑣事甚多,甚是忙碌,臣妾也沒來得及向母后請安,還請母后不要怪罪。」
皇後梁成君說完,斜了一眼賢貴妃,她的臉上堆著笑,所說的話也是婉轉柔語,但她的語氣並不見得有多柔和,讓人聽了也不覺得有多麼的真誠,大約是與她從小便嬌生慣養、長大后又身為後宮之主的身份造就了她這種不肯低頭服軟的個性,就連在太後娘娘面前,有時候也有些收斂不住。
賢貴妃蘇婉嫻聞言,臉色雖怔了怔,唇角卻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瞬間又恢復如柔弱的模樣,讓人無法捕捉,她不急不忙的啟唇柔聲道:「母后近來身體不適,臣妾雖擔心,但畢竟不熟悉醫學,實在幫不上忙,只好每日在宮內祈福,望母後身體儘快好轉!臣妾聽聞早晨和夜晚祈福最為靈驗,故而耽誤了向母后請安的時辰,還望母后見諒。」蘇婉嫻生來柔弱,讓人一望生憐,言語之間甚是乖張柔弱,當今皇上甚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子,故而她才從嬪做到了如今的貴妃之位,地位僅次皇後娘娘。
梁成君自然聽不到蘇婉嫻這賣弄孝心的話,嗤道:「賢貴妃妹妹如此有心,怎麼不在祈福後過來福壽宮裡多陪陪母后呢!」
蘇婉嫻眼神甚為無辜的望向梁成君,見對方氣勢咄咄逼人,便斂了眉目,十分乖張的道:「不瞞皇後娘娘,臣妾近來休息不足,身子不適,來了恐增母后擔憂。」
梁成君冷冷一哼:「賢貴妃妹妹這話倒是奇怪,你身子不適,怕母后擔憂便不過來請安,可你怎麼不怕皇上擔憂,還日日留皇上留宿你的柔福宮呢?」
蘇婉嫻委屈極了,抬眸朝太後娘娘望去,見對方目光淡淡,也猜不準太後娘娘的心思,只好訥訥的收回目光,含水的雙眸險些落下淚來:「皇上聽聞臣妾病了,出於關心便來柔福宮瞧瞧臣妾,臣妾也勸皇上不要來柔福宮,可皇上不聽啊,臣妾哪裡有別的法子讓皇上離開呢……」
「離開的法子你是沒有的,留下的法子你倒是多的很呢!」梁成君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皇上了,就連每月十五帝后例行聚合的日子也因蘇婉嫻突然生病而告罷,心裡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此刻更是故意讓蘇婉嫻下不來台。「本宮作為後宮之主,自然是要宮中的姐妹討取雨露,你如此霸佔著皇上,存心置本宮的顏面於不顧。」
眼淚已經在蘇婉嫻的眼框里打轉,那嬌柔的模樣,如若有男人在場早恨不得讓她擁入懷裡了。「皇後娘娘怎麼這樣疑心臣妾,臣妾進宮這麼些年,自然知道宮中的規矩,自然是不會逾矩入……真的……」
林三思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裡,在她面前的可都是南夜國最有權利的幾個女人,說話間都暗諷譏語、含沙射影,林三思覺得就像是在看電視一樣,只不過站在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沒有感情的電視機。對於皇後娘娘的強勢咄咄,林三思也沒有替蘇婉嫻打抱不平,因為她知道蘇婉嫻並不像她表面那樣善良柔弱和無辜,她有寧王霍晉那樣城府極深的兒子,她就不見得有多麼的單純乾淨,況且她剛才那番表現,看上去雖柔弱無助,言語間也沒有絲毫的退讓。而皇後梁成君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責備蘇婉嫻,正是由於她的兒子梁王正代替太子殿下監國,她本就身為一國之母,長久以往,梁王成為太子並不是沒有可能,況且,梁王已經生下了南夜國目前唯一一位皇孫,這是最重要的籌碼,在她看來握在她手中的籌碼自然比蘇婉嫻多的多!
林三思心中暗嘆,做了這麼久的皇后,梁成君還是不知道,不管她手裡的籌碼有多少,她沒有得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的寵愛,什麼都無濟於事,太子之位,很多時候只是皇上的一句話而已,他喜歡讓誰成為太子,誰就可以成為太子,並不是誰手中的籌碼多就可以控制一切!
太后不動聲色的聽完二人的話,這種話她聽的多了,早就練就了聽而不聞的本事,到了此時方才淡淡道:「賢貴妃生病確實到哀家這裡告了假的,皇后不必怪罪。」
皇后聞言,板著身子正準備出聲反駁,卻被太后抬頭一個眼神制止了。
太后輕輕拍了拍深褐色的衣袍,目光在兩人臉上一臉,淡淡的道:「皇後日日操心後宮瑣事,著實辛苦操勞,有些事礙於情面也未多做干涉,不過哀家覺得有些事確實不能顧於情面而作罷,今夜便由皇後作主,指派哪位妃子伺候皇上罷。」
林三思聞言不由的往太後娘娘望去,見了兩次面,她一直覺得太後娘娘與傳聞中那位在朝堂上與大臣們雄辨的太後娘娘相差太多了,有時候她覺得她就像是一個賣麥牙糖的慈祥老奶奶,現在才恍然覺得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太後娘娘看似漫不經心的一番話,實則是於無形中掌控一切,一會看似是在幫賢貴妃,一會又似乎是在幫皇後娘娘,可到了後來卻恍然發覺她誰都不幫,皇後娘娘和賢貴妃你一言我一語的嗆了半天,竟是一個好處也沒撈著,皇上今夜鐵定了要和一個妃子共度**,但那個人不是皇後娘娘,也絕對不是賢貴妃娘娘!
皇后是咽不下這口氣,可是誰不知道當今皇上最敬重這位太後娘娘呢,她這皇后的位子若想做的更牢靠些,不也得壓住性子順著太後娘娘么!便道:「母后既然做了安排,臣妾便遵照執行。」
蘇婉嫻本就是一副委屈的臉,聽了太後娘娘的話臉色更不好了,人人都說她霸佔著皇上,卻不知道她不為人知的苦。近段時間皇上確實都歇在她宮裡,但那是因為她懂得如何取悅皇上罷了,皇上的身子畢竟不似青年人那般健壯了,有時到了激情處,她畢竟用盡一切辦法來幫助皇上,日日如此也有些筋疲力盡,但這又怪誰呢?皇上因為一個新進的美人而冷落了她一段日子,她便故意淋雨受涼生病,惹得皇上到她宮裡來探望,這一望便被她留住了兩個月,到了這般年紀,眼見著皇上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梁王那邊又多了一位皇孫,她不得不為將來打算,只有得盡皇上的寵愛,皇上才會對她和寧王更好,這也是將來生活的基礎!雖然對太后的安排有些不情願,但她實在也想休息一下,這樣才能更好的服侍皇上,便乖順柔婉地道:「臣妾萬事都聽母后的安排。」
太後娘娘滿意的點點頭,目光幽幽的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姚佩瑩身上。「安王妃啊,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