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章
第三十章
姚佩瑩一直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不過她倒是看了一場好戲,這樣的戲,在安王府也是日日上演,只不過安王府的好戲通常她都是主角,如今卻成了旁觀者。
姚佩瑩福了福身子,嫣然的回道:「回皇祖母,臣妾姐姐近來心痛的舊疾複雜,性情較為憂鬱,臣妾便在安王那兒告了假,回來看望姐姐的。」
梁成君正一身怒火無處釋放,聽姚佩瑩這話,又見她神態間的嬌柔嫵媚與蘇婉嫻神似,便哼道:「喲,安王怎麼捨得讓你回京呢,你在安王心中的份量一點也不亞於賢貴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啊!」
蘇婉嫻聽梁成君又將矛頭指向自己,心中甚為無奈,不過也不見她面上有任何懼色,只是面朝著姚佩瑩柔柔地道:「從陵地回京城,路途甚是遙遠,安王妃對姐姐的這份心意讓人感動。」柳葉眉稍稍一挑,話峰也跟著一轉:「不知寧王妃可好些了?」
梁成君與蘇婉嫻,姚佩瑩更敬重後者,不僅因為蘇婉嫻是她姐姐的婆婆,她又借住在寧王府許多年,更是因為二人頗為投緣,性情也很相近,況且她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啊!而對於梁成君,她只是畏懼她的權勢罷了,半點親近之情都談不上!「承賢妃娘娘挂念,好些是好些了,但這舊疾總是不能去根,時而複發,很是頭痛。」
梁成君忽而揶揄的笑了笑:「寧王妃這是心病,需得醫心才行啊!若是寧王對她不聞不問,恐怕永遠都治不好了呢!」
蘇婉嫻如水的雙眸忽然變得冷洌起來,「皇子們的家事,皇後娘娘如何得知?此話不免讓人猜疑。」
梁成君此刻倒是極為淡定,慢慢的道:「寧王日日醉酒、渾渾噩噩的醉生夢死,一心念著早已死去的人,冷落寧王妃及寧王府的一眾女眷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怎麼,難道你還以為還需要本宮特意派人去打探嗎?這後宮的事情已經夠讓本宮操心的了,哪有那份閑心管皇子們的事情呢!不過是好心提醒賢貴妃一句,寧王長久如此下去,怕是要廢了呢!」
蘇婉嫻一邊對梁成君恨的咬牙切齒,一邊不安的朝太後娘娘望去,太后一直不待見寧王,若再因此事而讓她老人家厭惡起寧王來,就算皇心一心護佑她們母子,恐怕也過不了太後娘娘這一關啊!
這麼想著,蘇婉嫻的心就沉的愈深了,梁成君見蘇婉嫻的臉色變了變,知道她已經受了方才話的影響,嘴角不覺的勾勒出勝利者的笑容,擺出一副甚為擔心的嘴臉,道:「母后,臣妾這可是一片好心吶,您說皇上的幾個皇子中,最為出眾的就是梁王、寧王、安王了,安王遠在陵地,自然是不能為皇上分憂,可是寧王人在京城,卻也渾噩度日,實在是有失皇上的恩寵啊!」說到這裡,梁成君又換了口吻,頗有些不忍的道:「不是臣妾偏寵梁王,梁王代太子監國這段時日,日日處理公務至深夜,人都瘦了幾圈呢……」
「梁王近來確實勤於政務,日前又帶皇孫霍天成入宮,連哀家都被他的孝心所感動。」太后不閑淡的誇了梁王幾句,就在梁成君以為太後會有些實質性的獎勵時,卻見太后朝蘇婉嫻望去,道:「你的性子最是溫婉,寧王的性子卻不隨你,他胡鬧你雖攔不住,但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要讓寧王多向梁王學習才是。」說罷,又對姚佩瑩道:「你回寧王府時,將哀家的話帶給寧王罷。」
「臣妾知道了。」
梁成君只覺得胸前有口惡氣一直沒得到發泄,太后對梁王誇的不實在,對寧王罰的也不痛不癢,她憋著勁揮出去的一拳,還沒打中對方的要害,卻被軟綿綿裹住了,心中甚為煩燥,欲要再說,卻見太后已經擺手道:「你們來這裡已有一會兒了,想必各自宮裡還有事,哀家也乏了,你們便回去罷。」
梁成君也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改變,好在她也不是分毫未贏,既然太後娘娘發了話讓寧王向梁王學習,她自有辦法讓他吃苦頭,當即便福身道:「母后既然乏了,那臣妾便不打擾母后休息了,先行退下了。」
賢貴妃也應聲準備退去,而姚佩瑩卻還不想走。
「皇祖母,皇後娘娘和賢貴妃有事要忙,臣妾可是沒有的,讓臣妾留下來吧,臣妾許久不曾伺候過皇祖母了。」姚佩瑩鶯音婉轉,一雙眼裡水潤盈盈:「您既然乏了,留臣妾在這裡替您捶腿解乏吧!」
太后眯了眯眸子,目光在姚佩瑩的臉上淡淡的一掃,卻又投向了林三思:「丫頭,到哀家這裡來。」
林三思本來還暗自慶幸選對了地方,皇後娘娘她們進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發現她,突然被太後娘娘這麼一喚,倒嚇了一跳,只好硬著頭皮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民女林三思,給皇後娘娘、賢貴妃娘娘、安王妃請安了。」林三思並不想得罪這幾個女人,在她們眼裡,她現在可什麼都不是,像只螞蟻一樣,輕易就會喪命。
梁成君娘娘見林三思走了出來,先是好奇,在聽完她的話后,便微露不屑道:「新近的宮女?」
蘇婉嫻倒是比梁成君機警,先是朝太后望了一眼,見太后溫和的望著林三思,心念一轉,便放下身段彎腰去攙林三思,嘴裡笑道:「這位姑娘長的真是俊呢,這樣貌身段氣質豈是宮女可以比擬的,嗯……臣妾猜應該是母后的客人吧,是不是,母后?」蘇婉嫻說著,笑意盈盈的望向太后。
蘇婉嫻這次的馬屁拍的很成功,不顯山不露水的便讓太後娘娘樂開了花,笑道:「還是賢貴妃慧眼識人啊,碧蓮,去,把前些日子皇上送哀家的綢緞拿兩匹送給賢貴妃。」
「是。」碧蓮應聲又跑去內室拿綢緞了。
蘇婉嫻原本只是從太后的話語中猜測林三思並非是宮女,沒想到竟哄的太后如此開心,綢緞不綢緞的她倒不在乎,能博太后開心那可是一直努力的目標。便親熱的牽著林三思的手,親自把她送到太後身邊,道:「倒不是臣妾慧眼,實在是這位姑娘的氣度不凡,一眼就能看出與眾不同呢!」蘇婉嫻說著,故意瞥了一眼梁成君,想著她現在心裡指不定有多後悔惱恨呢,心裡更是得意。「別說母后了,便是臣妾這樣的年紀看著都喜歡呢!」
林三思聽著蘇婉嫻的那些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哪裡是喜歡,分明是蘇婉嫻和梁成君斗的酣,拿她說事罷了!
梁成君本來還懊惱看走了眼,心裡也氣林三思的突然出現使她落於下風,此時聽到蘇婉嫻這句話,更是沒好氣的接了一句:「那是,賢貴妃不管看到誰都覺得的喜歡呢!」
太后卻不願聽梁成君這話,眼峰一掃,直直的朝梁成君看去:「哀家不喜歡皇后這話,賢貴妃博愛那是她大氣,到你這兒反倒是錯了不成?你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后,更應該博愛,怎麼還指責賢貴妃的不是了?」
梁成君被太后訓斥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又有那麼多人在場,更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可是太后已然生氣,她又不是沒嘗試過反駁太后的的悲慘下場,當下心裡就算再不甘也是不敢言語絲毫,只得乖乖的道:「母后訓斥的是,臣妾知錯了,望母后不要生氣。」
太后眯著眼睛,點頭道:「知錯就要改,政務方面寧王要向梁王學習,這通融大度嘛,你應該多向賢貴妃好好學習學習才是。」
「臣妾知道了。」梁成君用力咬著唇,聲音明顯小了下去,刻意保持著乖順的外表下,裹著濃濃的怒火,語氣也略有硬邦邦的:「臣妾會向賢貴妃討教的。」
「如此便好。」太后見梁成君似乎聽了進去,也不想再跟她多廢口舌,視線在眼前一掃,總覺得眼前這幾個兒媳婦孫媳婦雖個個長的艷麗逼人,她卻越看越覺得眼前是一片烏煙瘴氣,為了掃去這份心煩之感,便轉頭朝林三思望去,那親切熱乎的眼神與剛剛同梁成君說話時的冰冷淡漠之感完全是天壤之別啊天壤之別:「丫頭,現在可以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