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由於剛剛起床的緣故,兩人身上的衣衫都不甚整潔。
衣衫不整,髮絲凌亂,外加上手腕還被任昊書從不知哪裡找來的繩子綁在了一起,整個畫面簡直不忍直視。
倪寒看著眼前的情景,足足有半分鐘說不出話來。
他聽說,很多年輕小情侶之間流行五十度灰之類的遊戲,你抽我一鞭子,我扇你一巴掌啊,玩兒得很開心。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平日里一本正經的妹妹會玩兒這個。
更想不到,這兩個人一個人受傷在病床上躺著,一個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居然還會玩兒這個。
最最想不到的是,居然光明正大就在病房裡……
倪寒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他的那點兒心思,倪雪不用猜都清楚,畢竟是親生的兄妹,對於倪寒的誤解,倪雪也懶得解釋太多,直接就道:
「想什麼呢,快幫我把繩子解開。」
倪寒瞥了一眼任昊書,先用自己嚴肅正經的目光將任昊書狠狠的譴責了一番,這才走過去強行拆遷。
任昊書把繩子護在身後,看破紅塵般悲壯的道:「誓與我繩共存,繩在我在,繩亡我亡。」
然而他作為一個病號,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就算是在平時,倪寒一米八八的身高也足夠碾壓任昊書的任何熊心壯志。
倪雪發了話,作為一個完美哥哥,倪寒不可能不聽。
他一邊動手,一邊無情的道:「嗯,要死麻煩別在醫院裡,不然還得麻煩醫生搶救。」說罷,便單手壓制住任昊書,替倪雪鬆開了繩子。
任昊書抗議道:「喂!難道你不是來看望病人的么!」
這樣盼著他死,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誰跟你說我是來看望你的?」倪寒輕蔑一笑,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是來看我妹妹的,其他人管他去死。」
任昊書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差點倒地不起。
倪雪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到是沒給他補上會心一擊。
「沐陽那邊情況怎麼樣?」
一聽到沐陽這兩個字,任昊書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了起來。
「不準去!」
即使繩子被解開了,他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倪寒微微皺了皺眉頭,理性的分析:「他現在人在警察局,就算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這一點我還是同意任昊書的觀點,不要去。」
說起來,倪寒對沐陽的了解比倪雪可能還要更深刻一些。
畢竟倪雪的主要工作是寫作,而沐陽作為倪寒手下的員工,在每一個工作日倪寒都能看到。
對於這個男人,其實倪寒是抱以欣賞的態度的。
且不提他認真謹慎的工作態度,光是平時不喜胡言亂語的性格,就在眾人中脫穎而出。
倪寒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沐陽時的場景,那是的沐陽不過是一個剛剛考上初中的小孩兒,跟倪雪差不多的年紀。
矮矮瘦瘦,身上的衣服雖然很舊,但勝在乾淨,黑亮的眼神里毫無羞澀,透露出堅定。
那個時候倪寒對這個人的判斷是,必有所作為。後來沐陽的成長軌跡,也的確反應了這一點。
但讓倪寒覺得意外的是,沐陽居然一直沒有跳槽去別的公司。
他從前覺得,沐陽可能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那種類型,但現在看來,顯然還有所區別。
倪寒在心裡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他們兄妹倆從小就生的好看,再加上家境也不錯,各種男男女女爭風吃醋的事情他也遭遇過不少。
就倪寒本人來說,遇到過最奇葩的就是一對兒男女朋友居然同時喜歡上了他,然後兩人大打出手,自此老死不相往來。
但像沐陽這樣要置人於死地的,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這樣自毀前途去害人,根本毫無意義,我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正是應了那麼一句話,得不到的都在騷動,被寵愛的都有恃無恐。
在倪寒的世界中,如果他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不喜歡自己,就算再怎麼喜歡那個人他也會放棄。
對於倪寒來說,他能理解沐陽喜歡倪雪,卻不能理解這麼病態的喜歡。
倪雪也同樣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管怎樣,事情是他做的,他就要因此受到懲罰。」
倪雪的態度很堅決,並未因為跟沐陽曾經的那些情分而產生一絲一毫的動搖。
一方面,她本就是公私分明的性格;另一方面,沐陽傷害的是任昊書。
雖然任昊書性格幼稚,經常智商掉線,還有一打陳芝麻爛穀子的前女友狗血,但這並不是沐陽出手對付任昊書的理由。
就算再怎麼不好,那也該是由倪雪自己管教。
任昊書在一旁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不能去看他,這是原則問題。」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倪寒有些納悶的盯著任昊書看。
「什麼問題?」
倪寒托著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任昊書:「為什麼感覺你一點兒都不震驚?」
按照任昊書平時看到一條微博都恨不得跳起來的性格,這麼大的意外事故居然毫無反應,這讓倪寒十分的好奇。
這可是差點兒來命都送出去的事情啊!
任昊書究竟是怎麼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面對倪寒的困惑,任昊書也是愣了兩三秒。
但很快他就摸了摸腦袋,突然笑出了聲音:「這事兒說來話長,我前前前女友還曾經要拉我殉情呢……」
這是任昊書第一次主動提起他的前任經歷,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但足夠旁邊的兩人腦補出一場大戲。
然而他們要是知道,任昊書的經歷還遠遠不止如此的話,估計以後看什麼劇都不會震驚。
命運有時候會跟人開玩笑,大部分普通人笑笑也就過去。
對於任昊書來說,他的命運跟笑話書也相差無幾。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有時會看看窗檯外面的星星,感慨幾句人生無常,但唉聲嘆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日子總還是要過的。
任昊書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笑著活下去。
好不容易醞釀出一絲悲傷情緒,任昊書打算回憶一番自己曾經的經歷,轉頭卻發現兩個聽眾已經轉向了下一個話題。
「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
「這怎麼行,我讓護士先給你端飯上來。」
任昊書:「……」
這樣對他真的好嗎?
然而在聽到早飯這兩個字眼之後,千種萬種悲憤也只化作了一句——
「給我也來上一份兒!」
倪雪看著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勾起了勾起了唇角。
等早飯的時間,三人又在病房裡討論了一番昨天發生的事情。
當然,中心思想就是不能讓倪雪去。
這一點倪雪自己其實也同意,只是任昊書特別緊張,非要一直看著倪雪才行,甚至到了要限制倪雪人身自由的程度,倪雪自然不答應。
「說多少遍,不去就不去,你不相信我?」
任昊書搖了搖頭,十分耿直的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倪雪頓時無語。
沒辦法,倪寒只好當個和事佬,一錘定音:「沐陽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們倆都不要出面。」
不等任昊書開口,倪寒的手機突然發出聲音,接通電話后,他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
倪雪看著哥哥的表情,立刻追問道:「什麼事情?」
倪寒拿著手機,罕見的有些沉默。
「警局的人說,沐陽有精神病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