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聽到這個消息，任昊書的心情無疑很複雜。

連精神病證明都跑出來了，說不是蓄意他都不信！

現在問題來了，既然沐陽有精神病證明，那麼是把他送去監獄坐牢好，還是送進精神病院好？

任昊書還稍微糾結了一番。

從對人的創傷上來看，自然是關進精神病院比較好，尤其普通人要是進去住一陣子，沒病也會被折騰的有病。

這個方法的缺陷是如果哪天精神病院的牆塌了，說不定他還會不死心的跑出來複仇。

而相比較來說，在監獄里雖然讓他受不了多大的苦，卻能最大程度上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當然，這兩項備選中，沒有一個是放過。就算任昊書說要放過，任爹也不可能同意。

糾結過來糾結過去，任昊書最後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把事情交給他爹解決。

雖然他都這麼大人了，出了事兒還讓爹管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任昊書心不怎麼硬，屬於那種平時踩死只螞蟻都會愧疚好多的人。

跟他爹，甚至跟倪雪比，他都差遠了。

這一點任昊書自己明白，任滿山自然更加明白。

有時候任滿山也會納悶，他那殺伐果斷的性格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兒子，可謂是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證明還是偽造的證明？

倪雪的聲音打破了病房中的片刻寧靜，拉回了任昊書飄走的思緒。

倪寒搖了搖頭，不敢確定。

若是從前，有人告訴他沐陽有神經病史，他肯定不相信。

這麼正常的一個小夥子，工作認真，外表端正，怎麼看都不像是神經病。

但沐陽能對任昊書做出這麼一檔子事兒來，說沒病好像也有些勉強……

在這個人身上籠罩著太多的迷霧，讓他看不清晰。

但是關乎妹妹的事情，倪寒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大意，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管最後能不能得出答案，他想去見沐陽一面。

但為了不讓倪雪擔心，這個決定他不能說出口。

見面前的兩人神情都頗為嚴肅，任昊書笑了笑道：「不要擔心，他翻不出什麼浪花的。」

有任家的勢力在背後，他就算是想自殺也不怎麼容易。

倪寒見識過任滿山的手段，自然不擔心。

雖然這事兒糟心了點兒，好在沒給任昊書造成什麼不可恢復的損傷。

正好這時護士端了早餐進來，任昊書的表情便更加燦爛了一些。

「不要這麼沉悶嘛，跟瘋子我們講什麼道理？」

倪雪瞅著任昊書沒心沒肺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要是每個人都能像任昊書這麼樂觀，估計早就世界和平了。

倪寒原本是打著安慰倪雪的想法過來的，但任昊書也在，就不必他再多廢功夫了。

所以他囑咐了倪雪幾句，便選擇了告辭。

出了醫院門，倪寒徑直就開著車朝看押沐陽的警局而去。

顯然任滿山已經有所行動，如果他不是倪雪的哥哥，可能連人影都見不到。

沐陽比倪寒想象中冷靜。

見到倪寒，也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反而勾起了一個淡定的微笑。

「副總，你來了。」

整個公司，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會這麼叫倪寒。

雖然公司名義上的總裁是倪雪，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倪雪並不怎麼管事兒，掌權的人是倪寒。

但沐陽卻一直分的很清。

其實他的固執，從這一方面也可見一斑，只可惜……

倪寒也不想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為什麼？」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這麼恨任昊書，總該有個原因。

但沐陽卻反問他：「為什麼要問為什麼？」

「廢話，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清楚！」看著沐陽那副冷漠的樣子，倪寒就氣不打一處來。

沐陽垂下頭，眼神空洞洞的找不到焦距，過了許久，才道：「副總你忘了，是你讓我搜集了他的信息，那個時候副總你不也是很生氣嗎？見到自己親愛的妹妹跟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副總你不是說一定要讓倪總看清楚這個男人的底細嗎？」

「你忘記了，我沒忘記，就是這麼簡單。」

倪寒愣住，有些不能理解沐陽的邏輯：「所以你就要殺了他？」

沐陽沒有為自己辯解，相當於默認。

他也不奢求倪寒會懂他的想法，畢竟有時候他自己也不怎麼懂。

對於沐陽來說，倪雪很像是他早早離去的母親，給了他重來一次人生的命運。

母親是完美的，倪雪也是完美的，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玷污這份完美，包括他的親生父親……

「沒有成功的事情，不提也罷。」

話音中，甚至還藏著幾分可惜。

倪寒無法想象，自己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人，居然會是這樣一個視生命為兒戲的人。

透過玻璃窗，倪寒想要看清沐陽此刻的表情，但卻怎麼也看不清。

就在這時，沐陽卻突然間抬起頭，死死的盯著他。

很難形容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倪寒自認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非常之大，卻也忍不住冷汗直冒。

那眼神，完全就是不把人放在眼中。

生命在他的眼裡，還不如一根稻草，隨時都可以丟棄。

到了這種程度，講再多話也是徒勞無用，倪寒下意識站起了身，不願意再繼續呆下去。

等到他終於步伐沉重的走出警局，耳邊回想起的還是負責警察對他說過的話——

「據說他一家人在半年前都死了，所以沒有一個家屬能過來。」

倪寒在太陽底下伸出手，手心裡滿是汗水。

居然讓這樣的一個人在自己身邊呆了這麼多年……

倪寒足足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個小時，寒意才慢慢褪去。

不管怎樣，日子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