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無鹽女三
用過飯後,張帆給秦夫人把了脈,估摸著沒什麼事了,給人隨意開了兩貼葯,期間,年幼的秦坷甄緊緊貼著娘親的身子不肯挪一步,饒是他這般年紀小也明白自家的處境,樣子全然不復方才的純真,兩隻眼睛仔仔細細地盯著張帆的臉,神情中滿是戒備。
顧貞然跟在一旁收藥方的時候,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幾眼,秦坷甄從小長得好看,濃眉大眼,因為這幾天秦夫人病倒的緣故,髮絲顯得有些凌亂,幾縷頭髮落在他的臉側,反而沒有一點邋遢感,頭頂的發冠是最常見的雲帆木冠,從睡醒到現在還沒有整理過,看起來是有些歪了,本人沒注意到這一點,微抿著唇,看起來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小野獸,但看起來和她差不多高的五短身材讓他的殺傷力下降了不少。
顧貞然心裡有些好笑,這就是她的目標,未來的帝王,將牡丹打入十八層地獄的男人!而他現在也不過是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模樣,對比差異太大了,怎麼也無法把他和一個威武戰神聯繫到一塊兒,這麼想著,她把頭又壓低一分。
【宿主,目標正在關注你。】
顧貞然聞言猛然止了笑,抬頭一看,果然對上一雙略帶探究的眼睛,她頓時有了種被抓包的尷尬感。
那雙眼睛專註地盯了她數秒,跟著又默默地移開了,彷彿之前只是隨意的一瞥,沒有任何刻意的意思。
顧貞然更尷尬的扯扯嘴角。
然後回過神來在腦內同系統說道:「原來你也跟來了啊。」
冰冷的機械聲適時響起——
【是的,宿主,系統與您的靈魂綁定。很抱歉,宿主的那個年代沒有系統相關的知識,本該由我為您做一些新手指導,系統在選定世界的時候出了些偏差,讓宿主提前進入了劇情。】
「提前進入?那我本來應該什麼時候來的?」
【系統設定時間是宿主十五歲那年,第一次為男主心動的時候。】
哇……那還真是夠提前的。
【不過宿主,根據您的表現,您很適合進行這樣的任務,您很有天賦。】
被這樣木板的機械聲誇獎,顧貞然也覺得有趣,笑著回了聲:「謝謝。」
【不客氣,他又在看您了。】
顧貞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系統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有些忍不住疑惑的抬頭,果不其然,秦坷甄的目光又緊緊的咬在自己身上。
她是做了什麼引他注目的事了嗎?
按照系統君給的劇情來說,這個時候的秦坷甄不應該是戒備且封閉,對所有人都是一種「不要靠近我」「我想一個人靜靜」的狀態嗎?
糾結了一下現狀,顧貞然最後還是決定了無視這莫名的關注。
拿好張帆開的藥方,還得到回春堂里去抓藥,張牡丹從小就跟著張帆出診了,張帆有時忙不過來,就讓牡丹幫忙去葯堂抓藥,所以牡丹拿著藥方他一點也不著急。
穿上保暖的大衣,順手拿了一頂傘。
張帆看了看腳邊抬頭仰望他的小孩,摸摸她的頭,說道:「牡丹,好好在家……」
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不好啦!不好啦!張大夫!大事不好啦!」
張帆的話語一頓,連忙循聲望去,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跌跌撞撞的往他們屋內跑來,穿著打滿補丁的深褐色麻衣,用一塊稍微乾淨點的白布做一個髮髻,遠遠跑來,看起來十分焦急,再瞧這聲音和體型,張帆立馬反映過來,不就是隔壁王大媽家的兒子嗎!
他上前扶住王一,皺眉詢問道:「怎麼了?可是你娘出了什麼事?」
王一大喘一口氣,點頭道:「是啊是啊!張大夫!我、我娘她……非、非不信邪……大冬天的,上屋頂修瓦片,結果屋頂沒修好,手倒是凍壞了!現在,在屋裡直喊疼呢!張大夫,您、您快去給我娘瞅瞅吧!」
張帆聽了,連連點頭:「好好好,你娘腰傷還沒好,怎麼敢去爬屋頂?我這就和你去!」
顧貞然拿著一張藥方呆愣愣在原地站了會兒。
剛往外走了幾步的張帆又跟著到了回來,往顧貞然的小手裡塞了幾個銅板,道:「爹爹去給王大娘瞧瞧,估摸著等我回來,藥房也該關門了,你去幫爹爹抓藥好不好?」
顧貞然點點頭。
「真乖。」說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跟著焦急的王一走了。
顧貞然幾個銅板揣進口袋,回屋拿了件迷你大衣和一把迷你紙傘,然後精神抖擻的打算出門了!
劇本里沒有提到過的這些細節,顧貞然卻覺得十分有趣,先前作為將軍府嫡女,她鮮少被允許出門。無論你的父親從文從武,一個稱職的大家閨秀從來是不被允許大搖大擺地上街的,她們只被養在深閨,每逢佳節就被允許放出來遛一遛,實在無聊的緊。
難得有一次能夠一個人上街的機會,顧貞然意外的興緻高昂。
然而這種興緻卻沒有高昂多久,不過十秒的時間,就被眼前這張面癱臉給澆了一頭冷水!
「……」
「……」
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
兩個一樣高的五短身材面對面,彼此都一臉嚴肅。
顧貞然先回過神來,提醒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膽怯懦弱的張牡丹,臉上的嚴肅一轉,立馬變成了唯唯諾諾的害怕,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移開自己盯著對方的視線,開口道:「你、你有什麼事嗎?」
秦坷甄眨巴眨巴眼睛,剛剛感覺她有點囂張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所幸對這個長著胎記的醜八怪沒有多大興趣,秦坷甄默默移開視線,冷漠道:「我也去。」
恩?你去幹嘛?
顧貞然不解,對方卻看也不看她,說完轉身就走,這態度,根本不像是來詢問「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呀~」的小可愛,反而是一臉「哦,我今天要上街你跟好了」的高高在上的主子樣,看的顧貞然差點咬碎一口牙!
這這這,這什麼態度!
她又不是他的奴僕!又不是虧欠他的!這廝怎麼敢這般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