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無顏女四

顧貞然怎麼說也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上輩子只有她冷著一張臉去刺激人的，鮮少被人這樣小瞧過！

雖然落魄，但秦坷甄的自尊心依舊比常人來得高，在他眼裡，這種窮丫頭光是自己住她家她就應該感到榮幸，還指望他好聲好色對待著？哼！也不看看她長什麼樣，還敢偷看他，以為他不知道嗎？！

顧貞然自然不知道他心裡是怎樣想的，系統給她的劇情里，只說到秦坷甄對張牡丹態度冷淡，造反當了皇帝后，一腔柔情全給了穿越來的柳大小姐，對她一年沒有三句話，自然也沒有圓房這一說。

但在他後來深得民心，禮賢下士的表現來看，顧貞然只當對方不喜歡張牡丹，完全沒想到彼時小世子的心裡居然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來看待，也難怪張牡丹在他那從小就不討好，如果再晚幾年，小世子更成熟一點，或許會對她溫柔些。

顧貞然強壓下心頭的不滿，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哆哆嗦嗦的弓著身子，跟在秦坷甄身後。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市集里。

正值過年的時候，街道上比往常熱鬧許多，紅燈籠掛在店鋪門口，來往的人都換上了新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布衫上的補丁，再看看一旁面無表情的秦坷甄，搖頭只覺自己想多了。

還是趕快去抓藥吧。

按照系統給的路線，顧貞然很快走到回春堂門口，灰褐色的大門敞開著，這是她們鎮子上最大的藥房了，但比起顧貞然前世所見過的那些，已經小得多得多，顯然在秦坷甄眼裡也是如此。

原本安靜跟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在看到店門的那一秒，連前進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臉上浮現一絲猶豫，跟著朝她看來。

顧貞然假裝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邁開步子走了進去，「何大叔，我來抓藥。」

正在櫃檯忙碌的何掌柜聞言從葯櫃里抬起頭來，看到顧貞然的那一秒立馬眯眯笑了起來，「啊，牡丹啊，怎麼今天是你？你爹爹呢？」

顧貞然把傘放在一旁，說道：「爹爹給王大娘看病去了。」

「哦？王大娘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聽他們說好像是凍傷了。」

何掌柜也不是真的關心王大娘怎麼了，看著眼前穿得圓乎乎的小娃娃，實在覺得可愛，忍不住與她多聊了幾句。

誰知他自己不覺得煩，站在一旁的秦坷甄卻是不高興了。

他和張牡丹出門有一段時間，秦夫人染了傷寒獨自在家，他自然是擔心的很，再看看眼前這個醜丫頭，居然還有心情和這藥房掌柜說笑，心下不滿更深了一分。

前期的張牡丹真是幹什麼都遭秦坷甄的不喜。

顧貞然假裝自己沒有察覺到他刺背的視線，草草結束了和何掌柜的對話，拿出藥方說道：「何大叔，這是爹爹開的葯。」

何掌柜接過一看，「哦，哦，好，我這就幫你去抓。」

說著回頭大呵一聲：「二狗子，給牡丹拿些點心的來！」

顧貞然盛情難卻，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對張牡丹來說，這可是很難得的，前輩子瞧不上的小點心，沒想到此時吃起來卻是那麼美味。

她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只覺得甜膩膩的，很好吃，於是想也不想，拿了一小塊給秦坷甄，「你嘗嘗，很好吃的。」

白痴！

更好吃的他在侯爺府都吃膩了！

秦坷甄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不說的找了個位子坐下。

顧貞然手伸在半空中略微有一點尷尬……不，很尷尬。

一手緊握成拳頭。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要冷靜！

就算要揍他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顧貞然也不想再看對方，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嘴裡塞著糕點吧唧吧唧地吃著，兩隻短腿晃在半空中，似乎真的對剛才的事情不在意了。

藥房的門尚且大開著，門口數人往來行走，冬日的冷風從外頭吹進，恍惚有些刺骨的感覺，屋內兩個小孩坐於桌邊，身旁各放有一盞暖茶，茶杯口熱氣直往上涌，給冰冷沉默的空間平添一絲暖意。

顧貞然在思考劇情，系統告訴她的劇情里，秦夫人病好之後老爹就會提出婚約的事兒了，現下兩人尚未有任何聯繫，秦坷甄就已經對她討厭得很了，如果再添上這麼一個強制性的婚約，想必是要更加抵制她的存在。

雖然她也不喜歡他，可依舊不得不去想法討他歡心。如果說現在的秦坷甄還只是對她冷漠，那麼長大后就完全可以說是厭惡她了。

鎮子上的人都知道她兩的婚約，知情人無一不稱奇，張牡丹的模樣奇醜，長大后胎記不但沒有淡下去，反而佔據了她半張臉，她那長相像是從中間裂開一樣，半邊白凈如處子，半邊醜陋如鍾馗，組合起來就是說不出的怪異。

而秦坷甄則是集合了他爹娘的所有優點，長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俊朗公子，秦夫人本身是個才女，對秦坷甄的教育也從來不落下，身窮志不窮，十五歲的他褪去了少時的囂張與傲慢，待人和善有禮，凡事帶三分笑意。

就算是他最討厭的張牡丹，他的笑容也不會有半分退減。

張牡丹年少單純，不懂他的心思，只覺得這人會對著自己笑，那一定是不討厭自己了，也不曾想她其實是被那狐狸的假面具給騙了。

說起來也真是冤，其實張牡丹最初是反對這樁婚事的，就算長大后也不願意嫁給秦坷甄，她覺得自己長得這般丑，再怎麼都配不上秦坷甄這樣美好的人，就算男方不說，她也絕對不會鬆口出嫁，後來是秦夫人在她面前痛哭說起她爹當年託付，又逼著秦坷甄起誓說絕不辜負她，她一看，看少年郎站在花樹前，帶著滿臉溫和笑意同自己說，一生一世，唯你一人足矣。

怎麼可能不心動，怎麼可能不抱有希望。卻不知她心動的瞬間，卻是對方徹底討厭自己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