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趙大和楚秋動作整齊劃一地閃開,忽然熱絡地聊天,「哎?你這次帶的外賣不錯,哪兒買的啊?」
楚秋一面回答一面往客房走,「好吃是吧?你來我這兒我把app打開給你看看,他家好吃的超級多。」
趙大推搡著楚秋的背,連連說著,「好好好。」
說完把卧室的門一關,倆人對視一眼后默契地貼在門上聽門外的聲音。
……
陸海空進來后,晃了晃手中的保溫桶說,「早晚各一服,藥渣我也給你帶過來了,等會洗臉用。」
「過來坐吧,」楚歌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不用這麼麻煩的,你早晚跑來回還要上班,累不累?」
「累啊。」陸海空從廚房找到一隻瓷碗,把葯倒進去,又拿出另外一個保溫瓶,「這是藥渣,晚上睡前洗臉的時候不要忘記了。」
「明知道累你還這樣跑?」楚歌接過葯,吹了吹準備喝。
「怎麼?這是有點心疼我?」陸海空把茶几上的一盒紙巾拿在手裡,坐到楚歌旁邊,「不想讓我累,不如搬到我家裡去?」
「噗」一口葯剛喝進嘴裡,苦澀酸的刺鼻味道鑽進口腔,還未來得及咽下,這時被陸海空調戲一句,一下噴出來,楚歌氣急敗壞地把碗一放,斜看著陸海空道,「故意的吧你?」
陸海空淡定地抽出幾張抽紙,把楚歌嘴角的葯擦乾淨,「其實我也知道,說給你時間考慮,只要給你時間你就一直往後退。我要是再不緊著你點,估計你這會兒就跑的沒影了。」
楚歌心中有愧地低下頭,口中還瀰漫著一股令人打顫的苦味,話到嘴邊卻生生又咽下去。
「怎麼?還打算相親氣我?」陸海空站起來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蜂蜜沖了杯蜂蜜水遞給楚歌,「喝一口去去苦味。」
楚歌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一半。
「這還有多半碗葯呢,你現在喝下去這麼多水,等會又得把胃撐的難受。」陸海空皺著眉頭,做勢要把蜂蜜水拿回來。
「別介啊。」楚歌趕緊把蜂蜜水緊攥在手裡,「等會兒喝葯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你以前沒喝過?」陸海空坐到楚歌身邊,「在廟裡不喝中藥嗎?」
「沒喝過。」楚歌搖了搖頭,倚到沙發背上回想著,「你還真別說,我還真一次葯都沒有喝過。再說了,誰規定在廟裡就一定得喝中藥啊,西藥我們也是吃的好不好?」
楚歌在心裡沒好氣地想,當我們還跳大神呢。難道不成以為我們整人的方式是,拿來仇人的生辰八字扎小人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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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轉移話題了,」陸海空說,「趕緊把葯喝了,一會兒該涼了。」
楚歌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陸海空絲毫不被動搖,「涼了我也會再給你熱一遍喝下去。」
楚歌見被識破,只好苦兮兮地把碗端起來,皺著眉頭看著黑黢黢地湯藥怎麼也下不了口。
他從小雖然身體不好,尤其還沒被拐到廟裡的時候,楚青天沒少抱著他往醫院跑,就差沒把醫院當成第二個家了。後來說起來也有點神,自從住進廟裡之後,別說得病,就是小打小鬧的咳嗽感冒都很少有。
生命在於運動啊,楚歌感嘆,每天後山跑十圈,什麼病都給嚇尿了。
楚歌捏著鼻子,視死如歸地咕咚咕咚幹掉一碗葯,張著口一副『我要被陸海空毒死了』的神情。
陸海空笑著往他嘴裡放進去顆糖,「含著糖,能散苦味。」
楚歌砸了下嘴,感覺果然好了很多。忽然打了個激靈,他通過孫郁州那件事,本來想把他和陸海
空的事冷藏一段時間,沒想到一旦見到對方,別說冷藏了,自然而然地就像老夫老妻一般。
楚歌被腦海中突然蹦出的老夫老妻嚇得驚坐起來,手無力地扶住額頭,這下可真算是栽了……
「你對我這樣,是不是因為那天晚上?」楚歌還想把握住一絲希望,把自己努力掰直回來。
「不是,」陸海空嘴角掛著笑,「我本來就喜歡你。」
楚歌垂死掙扎,「那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陸海空:「怎麼?打算我喜歡你哪兒你就改?」
楚歌小心機地快速又看不出來痕迹地點頭。
陸海空伸手揉揉他的頭髮,「哪裡都喜歡,特別是直男這一點。」
楚歌:……
陸海空剛準備把楚歌手裡的碗接過來,手機忽然響了。
楚歌見陸海空接電話時,神情越來越嚴肅,最終定格成陰測可怖的模樣。
「出什麼事兒了?」楚歌小心翼翼地問。
陸海空問,「你知道10棟602是誰嗎?」
「這我還真知道。」楚歌點點頭,「不過只認識男主人。」
陸海空投過去詫異的眼神。
「因為對方長得特別帥。」楚歌眼神飄向別處,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趕緊補充到,「不過一副薄
情相,我也是為了相面才多看了幾眼。」
客廳的門忽然被撞開,趙大沒站好一下撲在地上,緊接著嗷的一聲,楚秋壓在了他的背上。這時趙大還不忘記問,「……那……那個……男的!就是gay……」
陸海空:「你怎麼知道?」
趙大愣了一下,指著自己自然道,「我們gay天生帶雷達啊,你不是最清楚了嗎,不然還能追楚……那啥?」
「那啥是什麼意思?」楚歌走到趙大面前蹲下,給了趙大一個栗子,「以為我聽不出來?誰告訴你我也是gay了?」
趙大切了一聲,扭頭不看楚歌。
「我得過去一下,」陸海空說,「那邊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楚歌幾個人異口同聲問。
「女主人自殺了。」陸海空換好鞋子準備出門。
楚歌和趙大楚秋被震驚地目瞪口呆,忽然趙大生氣地說,「我最恨這種騙婚的敗類,特么居然還結婚了。」說到這裡,怒從心中起,他猛拍了一下楚歌的背,「瞧見了吧!你要是再相親就是這個後果!」
陸海空走過去,手扶著楚歌的肩膀,輕聲道,「我先過去了,你別太在意知道嗎?明天早上我早點來給你送葯,別忘記吃早餐。晚上洗臉的時候千萬別忘記用藥渣,就在那個黑色的保溫瓶里裝著。我現在先走了?」
楚歌還沒回過神來,只是呆愣地點點頭。
等陸海空走之後,楚秋坐立不安,像沙發上灑滿了釘子。趙大沒好氣地揮手道,「想看熱鬧趕緊去。」
楚秋得令迅速撤了。
房內只剩下楚歌和趙大,楚歌回到沙發上坐著,眼睛緊緊盯在保溫瓶上出神。
「你怎麼想的啊?」趙大用胳膊碰了碰楚歌,猶豫了會兒說道,「我看見你寫的字了,孫郁州不是死了嗎?」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楚歌斜過身,眼神有些冰冷地看著他,「我見過他了。他沒死。」
「他既然沒死,那你還擔心什麼?」趙大根本不相信當初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人會有復活的一天,但見到楚歌現在的狀態,也只得信口胡扯,「死了,不是你造的孽。沒死,更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到底喜不喜歡陸海空?」
楚歌靜默著沒有回答,如同雕塑般怔怔出神。
趙大看他的樣子,心裡也明白了幾分,便放緩語氣道,「陸海空不是孫郁州,現在不是當年中學的時候,你現在在d市不是h市中學。你有了保護別人的能力,陸海空更是有保護你的能力,你還在害怕或者顧忌些什麼?」
趙大見楚歌還沒有說話,也覺得事情發展的太快,又想到楚秋那女魔頭千萬別在案發現場作出什麼妖來,只得說,「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看看楚秋那邊。」
……
夜風微涼,趙大拿了件外套便出了門。剛到樓下,便見警笛鳴響人群擁擠在警戒線外。
趙大尋了處空隙鑽進去,本想順著人群擁擠的動嚮往楚秋那兒擠過去來著,沒想到七擠八扭和楚秋離的越來越遠。
看著也過不去了,趙大隻好站在原地遠程監控楚秋的一舉一動,順便向旁邊一位大姐打聽是怎麼回事兒。
「哎喲真是作孽喲。」大姐雙手一拍,臉上帶著一絲鄙夷,滔滔不絕道,「這自殺人的老公啊是個同性戀,你說噁心不噁心?偏偏還跟這女的結了婚,孩子都上大學了,這會兒才發現。這人就是不正常,聽說那男的也沒什麼顧忌,好巧不巧被捉姦了。你說誰能受的了這刺激?不過那姑娘也是個忍不住氣的,孩子都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就要享福了怎麼就自殺了呢?」
這種場合再跟大姐反駁同性戀問題,趙大估計自己得被群毆,於是只能看向樓內的方向,忽見一個瘦弱的少年,身上披著有些大的外衣,被旁邊的人以保護性的姿勢接了出來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彷彿被一隻大鎚,生生地把腦袋砸地凹陷了一塊,趙大看著剛才過去的人,震驚地瞠目結舌。
耳邊還有大姐的嘈嘈聲音,「那個小少年啊,就是那個上大學的兒子。」
「旁邊的呢?」趙大低聲喃喃。像是問自己,也像是問身邊的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朋友?」大姐有點氣自己沒搞清楚八卦所有內容,向一旁的人積極詢問去了。
旁邊的人是誰?
還能是誰,趙大感到身體所有的關節都散架一般,渾身的氣力頓時被抽空,腦海中只剩下了三個字。
孫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