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主人

209.主人

「干,幹嘛?沒見過人吃夜宵嗎?!」把夾餅往身後一藏,掌心的油膩立刻全往衣服上蹭,維克撐著鼓脹的腮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是沒見過有人吃個宵夜都那麼鬼鬼祟祟的。」杜予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見對方並未阻止,維克又繼續光明正大的狼吞虎咽。

彎身蹲坐在小孩旁邊,杜予涵遞過去一杯水,「怎麼樣?」

「還行。」啃了一大口燒餅,維克口齒不清的說道,「要裡面的肉末再辣點就更好了。」

「誰問你這個?」杜予涵翻了個大白眼,「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

冷哼一聲,維克用力別過了頭。

「矮油,我是真不知道你倆有什麼瓜葛,誰曉得你是不是欠他錢沒還,所以他一怒之下把沙盒弄走了還債——」

「我欠他錢?!笑話!」維克一個激動,口裡的餅屑噴了數尺遠,「我堂堂公爵之後,從來衣食無憂,何須向他人從貸度日?!那種賤民窮鬼,能養活自己就很不錯了,哪來的閑錢借我?!再說了,以前他窮困交加,怎麼不想想到底是誰去接濟?!」

「我就隨口一說,你那麼認真幹嘛……」杜予涵連忙出言安撫,「你又死活不肯說,總不能不許別人瞎猜吧?」

「這是對我人格身份的誹謗,你在踐踏模型師的尊嚴!」維克氣得臉紅脖子粗,抓住燒餅的小手指著鼻尖大聲駁斥。

什麼人格誹謗,還模型師的尊嚴……

啃了一半的餅子在眼前直晃悠,杜予涵頓時有些無語,「這才多大點事兒,有啥好氣的……好好好,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鍋,你別瞪我啊。」

狠狠剮了他一眼,維克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

「既然你不高興,那就不提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杜予涵笑得一臉和藹,「咱們爺倆就來聊聊人生——」

「我還沒吃飽。」維克眼也沒抬。

「沒吃飽?來來來,多吃點多吃點,這裡面還有好多呢!」把鍋里的大包全端到對方面前,杜予涵狗腿的討好著,「倘若還不夠,我馬上讓凱文替你開小灶!」

鼻子哼哼兩聲,把燒餅塞滿嘴巴,維克又伸手抓起一個大包子。

「這包子還行吧?」杜予涵一臉諂笑。

「還湊合。」不過維克的態度依舊不咸不淡。

「這肉包熱騰的時候味道更好,我去給你熱一下。」說罷,杜予涵倏地站起身來就要去生火。

「行了別折騰了。」雖知對方就做個樣子,但看著杜予涵忙前忙后的,維克頓時心情舒暢了不少,「這包子挺特別,裡面居然還包著肉餡,我從不知還有這種吃法。」

「這算什麼?」聽到他人的讚賞,杜予涵自豪的挺挺胸,「在我老家那,比這好吃的多了去。」

「還有更好吃的?」維克大大的眼睛里充滿期待。

當吃貨遇上吃貨,那可是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兩人靠坐在門檻上,天南地北的嘮著嗑。諸如暴烈熊的哪個部位水煮比火烤更美味啊,朱牙鳥大腿和翅膀的肉質比較啊,青岩牛的牛肚煲湯姚家河中佐料啊……在對天下物種作一次深入研究分析之後,杜予涵才發現,原本滿滿一屜的包子,已被兩人吃得一乾二淨。

杜予涵:……

咦?我怎麼也吃上了?

「沒想到現在的食材已經如此豐富了。」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維克衣袖往嘴巴用力一抹,「可惜我不會做飯,不然一定要把你剛說的菜式全試一遍。」

「不會做飯?」杜予涵眨巴一下眼睛,「那你以前都是吃什麼的?」

其實他問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只是純粹的好奇。

當初在沙盒的回憶里,他記得早在開學的第一天,希爾就遣退了家裡所有的僕從,隻身一人來到校園。以他這種嬌生慣養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吃得慣學校飯堂的。

沒想到維克卻微微愣神,目光變得深遠。

察覺對方細小的情緒變化,杜予涵疑惑的皺皺眉,「怎麼了?」

「沒事。」快速收回視線,維克忽然發現手中的肉包變得索然無味。他身子往後一靠,輕舒了一口氣,「都這個點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這不睡不著嘛,就來關心關心空巢老人唄。」杜予涵咧咧嘴。

「哼,誰用得著你來關心。」不過話說回來,什麼叫空巢老人?按耐住心中的不解,維克懶懶的切了一聲,「說吧,想知道些什麼?」

既然對方已經說開了,杜予涵亦不再客氣。只見他直了直身子,輕輕嗓子,「我想請教關於沙盒的事。」

對杜予涵的正色有些意外,維克挑挑眉梢,「它在你手上那麼久,有些什麼作用,你不是很清楚嗎?」

「不,我想了解的遠不止這些。」定定的凝視著對方,杜予涵一字一頓的說道。

沙盒到底是什麼?

它是怎麼被製作出來的?

傳說中那些逆天的功能是否屬實?

還有——

卡瑞德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作為卡瑞德的故友兼死敵,又是沙盒的製作者,維克對這些問題絕對心中有數。可是從前幾天的態度看來,他似乎對此段歷史忌諱莫深,杜予涵只能從他口中一點一點的深挖出來。

「你真想知道?」似乎早已察覺對方的心思,維克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你要知道,在眾人眼裡,沙盒是神兵利器。無論你的實力如何強大,只要得到了沙盒,就註定成為眾矢之的——」

「等等。」杜予涵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我只是想了解而已,並不想做它的主人。」

「不想做?」像是聽到什麼滑稽笑話,維克嗤笑一聲,「這種事還輪到你想與不想的?」

「這有什麼問題?」對方無端的蔑視,讓杜予涵有些惱怒,「即使是傳世神器,說到底,沙盒也僅僅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誰擁有它,誰就是它的主人。」

儘管他說得振振有詞,可當對上維克略帶憐憫的目光時,還是心底一虛。

難道並非如此?

把對方的慌亂欣賞個夠,維克才好整以暇的緩緩開口:「沙盒有且只有一位主人,假如使用者不是原主,即便等階再高實力再強,根本無法實施操控。倘若真如你所說的,你並非原主,那過去一年以來,你用的那又是什麼?」

心底咯噔了一下,杜予涵結巴的辯解,「我只是順手借用一下而已,從沒想過要據為己有。既然現在不在我手上,那——」

「你還不明白嗎?」深深的睨了對方一眼,維克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無論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你是沙盒的主人這一事實,已無法改變。」

杜予涵臉色登時刷白了。

主人?他是沙盒的主人?

可是,可是沙盒的主人不是希爾嗎?

自己只是個不小心撿到便宜的路人啊!

過於驚駭的消息使得思緒陷入混亂,「但,但我當時什麼也沒做啊,怎麼就……」

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維克咧開一口白牙。

「相信你也知道了,當初我在它內里刻畫了與靈魂相通的血符封印。雖然我並不清楚你是如何解開封印的,可現在的沙盒,經已跟你的血脈連為一體。若是有人想要奪取其所有權,要麼想辦法解除封印,要麼……」

維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目光讓杜予涵毛骨悚然。

「其實以你現在的情況,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估計也沒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畢竟關於沙盒的歸屬問題,其他人根本不甚清楚。」維克悠哉的翹起二郎腿,「可當你一旦曉得了用法,意味著你擁有了支配沙盒的能力。那時候你極有可能會身陷險境,甚至還連累至親,最終眾叛親離。」

彷彿想起了些不堪的回憶,他嘴角勾起了嘲諷的弧度,「即便這樣,你還想知道嗎?」

杜予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原以為是撿到個寶,誰曉得竟惹了這麼個□□煩!

杜予涵很有自知之明,以自己這種水平,想要平安的保有沙盒,那根本是異想天開。他只想趁著沙盒被搶之前,好好利用一下,之後的事,就讓其他人爭個你死我活去吧。

這幾天來,他為牽連了無辜的瓦格納而自責不已,只一門心思想的想補救,倒是忽略了其中潛在的危險。現在被對方如此直白的提了出來,他才發現,事情貌似遠不止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當年的希爾實力之強大有目共睹,可即便這樣,在各界的頻繁圍攻下,依舊落得身消命隕的下場。現在的自己,水平和地位跟希爾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這事當真按照他的願望解決了所有爭端,可最後的結果,真會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嗎?

自己惹上麻煩就算了,萬一連累了凱文……

杜予涵猶豫了。

看穿了對方眼底的遲疑,維克輕笑一聲,「你先好好想清楚吧。」

見對方起身想要離開,杜予涵連忙追問,「你的東西被搶了,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這其實也是他最為納悶的一點。

自打見到維克以來,他就從未在對方身上在此事中,看到任何的憤怒與不甘,反倒在面對兇手時,才表現出那麼一點正常情緒的壓抑與悲傷。

這可是自己花費了大半輩子的創作啊,換作是他,一個耗時一個月才完成的作品被人冒名竊去了,他估計會暴跳如雷,把對方一掌拍死的心都有了。

可為何維克還能如此淡定?

「生氣?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有什麼好生氣的?」維克低垂著頭,噙著一抹苦笑,「再說了,這都多少年了,還沒氣夠嗎?」

杜予涵囁嚅幾下,始終說不出寬慰的話。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正當他想伸手拍拍對方肩膀時,客廳驀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都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抱著滿腹疑惑,杜予涵推開大門。

門外停著一輛豪華馬車,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輕男子站在外頭,在油燈的照應下,他的神色有些倉惶。左胸上的模型師徽章,顯得忽明忽暗。不等他開口發問,男子率先行了個禮。

「請問是杜予涵先生嗎?」

「我是。」

「會長有令,請您隨我到公會一趟,有急事相報。」

說罷,男子側身讓開了車門,示意杜予涵立刻上車。

急事?這個點?「是關於什麼的?」

孰料,那男子渾身一僵。他警惕回身四顧,確定周遭並無異樣,才壓低聲量附耳輕道。

「那個東西,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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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模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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