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受襲
當杜予涵在兵荒馬亂中四顧張望時,凱文正從營地的小道悠哉漫步回來。
「你去哪了?」杜予涵著急的衝上前去。
「不是說了嗎?去打水呢。」對周圍慌張失措的團員視而不見,凱文晃了晃手中的水囊,玩味的眨巴一下眼。
「你少來。」對方無所謂的態度讓杜予涵有些惱怒。把防身結界往他手裡一塞,又替凱文披上防魔披風,他才開始迅速穿戴裝備,「營地被襲,我去看看情況。在我回來之前你哪都別去,好好待在帳篷里等我。」
「你去哪?」緊抓住愛人的手臂,凱文秀眉皺成一團。
「我要去前線集合。」檢查全身裝備確定一切妥當,杜予涵輕拍愛人的手背,「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還要跟你養老呢!」
聞言,凱文露出溫柔的笑靨,上前給了他一個親密的擁抱,不著痕迹的往他的口袋裡塞了一件小物,「萬事小心。」
對凱文的乾脆有些訝異,但現在容不得杜予涵多想,他應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往營外飛奔。
凝視著高大的身影逐漸遠去,凱文輕點下巴若有所思。在一眾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那氣定神閑的模樣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冷眼逼退身旁打探的目光,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喃喃自語,「跟著他。」
說罷,便轉身朝帳篷走去。
想起維克見到苦藥的表情……凱文勾勾嘴角,腳下的步伐亦快了幾分。
沒辦法,誰叫他是一位負責任的治療師呢?
*****
靈活的穿過戰場,杜予涵鑽進那頂被守衛森嚴的帳篷,一眼便見胖子會長正與眾長老緊急磋商,房內瀰漫著說不出的凝重。
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與往常一樣,默默的站在角落等待戰事結束。
然而,總有不隨人願的時候。
「你進來做什麼?」一道譏諷的男聲忽的響起,抬頭一看,正是之前對杜予涵多加刁難的乾瘦中年男人,「外面的戰況如此激烈,你為什麼不去幫忙?」
「我正聽候會長大人的差遣。」儘管內心已把這更年期大叔問候了一遍又一遍,可他表面上依然恭敬有禮。
「聽候差遣?」乾瘦男人眼裡滿是譏諷,「我看是有人實力不濟又貪生怕死,躲在安全地方不敢出去吧?」
杜予涵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彎彎嘴角,「閣下,我很贊同您的說法。」
那男人怔愣數秒才反應過來,隨即火冒三丈,「你!——」
「靜。」抬手制止了對方的謾罵,若是平常,胖子會長肯定會打個圓場,不過現在的狀況,他實在沒心思去處理這些雞毛小事。他轉身走想杜予涵,眼底閃爍著意義不明的光,「你去找駐地隊長,看他是否有什麼安排。」
縱使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可既然會長開腔,杜予涵也只能依言照做。
當他衝出營地時,外面早已殺聲震天。
「法師集火攻擊!」
「它來了,盾牆!盾牆!」
「弓手快封住左翼!」
「小心!」
「啊!——」
說到底還是訓練有素高階職業者,除了一開始的驚惶混亂,在各隊隊長的指揮下,眾人開始進行有力的反擊。趁著近戰職業衝上去纏鬥的功夫,後方的利箭立馬聚攏而出。偶爾有人不慎被擊飛,也立刻有人迅速補上位置。
巨大的傀儡揮舞著重鎚,手持重劍的戰士浴血奮戰,五顏六色的光芒忽閃,間或傳來劇烈的轟鳴和滲人的慘叫聲。
一時間,戰況難分難解。
當陣地後方的駐地隊長見到杜予涵的時候,他似乎有些為難。顯然他也曉得對方地位的特殊性,最後只安排了個不痛不癢的替補位置,讓他全程待命。
不需要衝鋒陷陣,只需配合前方隊員進行騷擾,杜予涵對這個任務表示基本滿意。
可不知是否錯覺,自打自己加入戰場以後,敵方傀儡便明顯有些……不在狀態。不但準頭下降,就連攻擊的姿態也漏洞百出。
特別是遇上來自杜予涵的攻擊,那基本是百發百中。旁人看來,他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好像只隨便製作一道法術,敵方傀儡便會故意往上撞一般……
原本算得上艱苦的戰鬥,竟三兩下就解決掉了。
按照過往的經驗,一隻傀儡倒下,另一隻傀儡會立刻上前增援。但隊員嚴正以待良久,卻遲遲不見下只傀儡的影蹤。
儘管隊長心中納悶,不過依然盡責的安排隊員到其他小隊中支援戰鬥。
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但凡有杜予涵參戰的小隊,無不輕鬆取勝。而那些正要衝前來的傀儡,遠遠感受到杜予涵的氣息,竟硬生生停住腳步,轉身就走;有些來不及逃跑的,甚至寧可自爆而亡。
杜予涵:……
看著那群傀儡笨拙的四散而逃,眾人面面相覷。還以為要經歷一番苦戰,卻不想竟贏得如此輕鬆。不過無論原因為何,眼前的危機得以解除,便是最好的結果。
安排其他人員打掃戰場救治傷者,隊長特意到杜予涵跟前,親切的拍拍他肩膀,說了一番勉勵之類的話。
杜予涵感到丈二摸不著頭腦,其實嚴格來說,自己壓根沒做什麼,可為何那幫傀儡就像活見鬼似的呢?他可絕不相信是因為卡瑞德看在往日的情分,對他沒下死手。
對於想不明白的事,他也懶得耗費心神,和隊長打了聲招呼,便興沖沖的往營地內走去。
所以杜予涵並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流言四起。
*****
此次受襲讓團隊元氣大傷。死裡逃生的高階職業者議論紛紛,有人心裡打起了退堂鼓,某些以前只敢在暗地裡默念的質疑,也開始壯著膽子高談闊論。
不過,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我反對!」大劍師猛一拍桌,虎目撐得渾圓,「憑什麼每次送死,都是要從劍士裡邊選?」
「劍師閣下,為團隊探路是一項光榮任務,怎麼就成了送死呢?」一旁的聖獵手皺起了眉。
「光榮任務?」大劍師冷哼一聲,「既然如此,看來閣下對這個使命是引頸以盼呢。」
「我和我的隊伍當然願意為團隊出力,不過我們要守住營地大後方,實在□□乏術呢。」說罷,他還搖了搖頭一臉惋惜。
「關於此事,我想其他隊伍亦能勝任此職。」大劍師扭頭瞥了一眼,「大魔導師閣下,您說對嗎?」
無辜躺槍的大魔導師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按耐住盛怒,聖獵手冷笑道,「閣下諸多借口,莫不是害怕了吧?」
「害怕?!」大劍師勃然大怒,「此次行動我團劍士死傷慘重,你說哪次不是沖在最前?現在憑著一條不知真假的線索,又妄圖派遣巡邏隊去送死?出了事,這後果誰來擔?!」
話音剛落,他只覺耳邊陰風掠過,眼神一緊,下意識微微側身。
叮!——
一把小巧的匕首直直插在會議桌前,刀鋒泛起詭異的綠光。
「劍士閣下,您是什麼意思?」一道啞沉的聲音從角落傳來,隱沒的高階盜師危險的眯起雙眼。
忽然受襲讓大劍師冷靜了下來,「我並非懷疑斥候小隊的偵測能力,但你們想想,自出征以來大家損失了多少兵力?現在呢?甚至連敵人的陣地在哪都還摸不清楚!」
此話一出,眾人皆點頭附和。
「是啊,這次行動如此倉促,前期根本沒有做好充分準備。」
「說是神器,可那也是模型師專用的。」
「就是,憑什麼要我們上去送死?」
「也沒見模型師有派出多少人。」
「雖說是人少,但也不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吧?」
蹲在角落雙手托腮,杜予涵冷眼看著一室亂象。
果然不出所料,這幫人開始內訌了。
他偷偷打了個哈欠,活動活動僵硬的頸椎。不過話說回來,每天看著他們為了點小事爭來爭去的,還真特么無聊。都這把年紀了,也不怕氣得爆血管。
房內氣氛開始失控,處風暴中心的胖子會長,卻只擰緊眉頭,攥緊水杯一言不發。反而是助理一個勁的安撫人心,可惜收效甚微。
吵吧吵吧,吵得再激烈一些,搞不好今晚就能收拾行當回家睡覺了。
眾人高漲的憤怒,夾帶著輕微的威壓,使整個空間都扭曲搖蕩了起來。就連紅色的天花板都顯得特別鮮艷,彷彿能滴下鮮血一般。
「啪啦!——」
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后,室內瞬間陷入了安靜。
「看來,大家都冷靜下來了。」漫不經心的甩去手上的水漬,胖子會長緩緩掃視一周,恢復往常和藹的笑臉,「那我們開始商討對策吧。」
「對策?」大劍師一聽,立馬不樂意了,「閣下,現在的問題是——」
「劍師閣下,請勿著急。」抬手輕輕截去了話頭,會長笑眯眯的說道,「您對於先遣隊伍的職業組成,有一些個人看法對嗎?」
大劍師用力點了點頭。
「我明白,之前的成員多以近戰為主,遇到某些特殊情況,也確實不太好處理。」會長露出理解的表情,「這次我會調派遠程職業進行協助,人數上,我也會相應的增加。」
「協助?」大劍師劍眉一皺,眼看著又有發飆的跡象。
「閣下,您愛惜部下的心情,我尤為理解。但您是知道的,優秀的劍士在一個隊伍中所能發揮的作用,是其他任何職業都無法比擬的。」說罷,會長幽幽嘆了口氣,「希望您能理解團隊的難處,給隊員們做做思想工作。」
正所謂不打笑臉人,大劍師冷哼一聲,倒也不再提出異議。
「至於各位方才提出的出戰問題。」會長頓了頓,「由於模型師多屬於後方作戰,少有負責前線的戰鬥任務。關於這點,確實是我方的疏忽,還請大家多包涵。」
說罷,他碘著大肚子,深深的行了個禮。
平日接觸的模型師皆是扯氣高揚,身為模型師之首,現在如此低聲下氣的和自己商量。雖說是有求於人,但這種感覺確實讓人隱隱有種莫名的優越感。
見狀,那些職業隊長不好再說些過分的話,只客套一番,又客客氣氣的互相扯皮。
不過扯皮歸扯皮,正事還是要做的。
「說起來,有一位模型師在隊伍,確實有不少幫助。」沉吟片刻,會長微微頷首。「那大家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其他人面面相覷。
「這種事,閣下您比我們都有經驗。」
「就是,您決定就好。」
「既然大家對我如此信任……」會長的視線一轉,竟輕飄飄的落在角落,與杜予涵對個正著,「那我就厚臉皮推薦一位人選。」
杜予涵頭皮一麻,忽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不是吧……
「哦?閣下想推薦誰?」
胖子會長咧嘴一笑,兩隻小眼擠成一條細縫。
「模型師大賽的冠軍,杜予涵。」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