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人質
活了兩輩子,維克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被抓去做人質的一天。
上輩子實力彪悍自是不說,即便是身體羸弱的這輩子,也是自小便在布魯諾的庇護下,在眾人的關心疼愛中安然成長。別說遇險了,就是日常生活都被料理得妥妥帖帖,生怕他有一絲不痛快。
可現在他不但受制於人,還成為了別人的包袱,這對於自視甚高的維克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唔!」被死掐的部位疼得發麻,維克拼了命想從鐵臂中解脫,可除了換來脫離喘息外,就只有無情的譏諷。
「小朋友,我奉勸你聽話點,乖乖待在叔叔身邊,叔叔會保護你的。」費斯丁笑得一臉和藹。方才的逃命耗費了不少的精力,不過幸好之前那死去的神官替他療傷,經過短暫的歇息,他感覺又精神了不少。
而站在一旁的米爾恩,則一反之前的辛勤,並沒有馬上上前伺候,只隔了兩米的距離小心問道:「大人,您確定那個人會追過來嗎?」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他……」對米爾恩的疏離並未在意,費斯丁自負的哼笑一聲,「肯定會來。」
不過米爾恩可沒有對方如此樂觀,他現在滿腦子都在計較著,一旦杜予涵沒有跟來,那接下來這探路的替死鬼,不就成了自己嗎?思及此,他不由得對自己的衝動懊悔萬分。
「噁心的畜生!」即便位處劣勢,但一想到成了他人手中的籌碼,維克就氣得直罵娘。
長時間的高強度奔襲,大多數隊員已好幾天沒有洗漱,加之上有傷在身,費斯丁更是被告知沾不得水。而剛剛的劇烈運動又讓他大汗淋漓,臂膀腋下黏滿了淡黃的痕迹,使得被夾在他身邊的維克幾欲嘔吐,呼吸間滿是渾濁的異味。
靠!臭死了!
「真是失禮,沒人教你要尊敬長輩嗎?」費斯丁也不見生氣,只笑著騰出一手用力搓揉著小孩的腦瓜,「叔叔的脾氣可不是太好呢,到時候可別怪叔叔下手沒輕重,哭著鼻子要找媽媽。」
而維克的答覆,則是狠狠的碾了一腳。
「呵呵,真是有活力的孩子。」危險的半眯起眼,費斯丁只手下微動,維克的臉色唰的又蒼白了幾分。
就在這時,伴隨著急促的腳步,幽暗的盡頭傳來了一米耀目的白光。不一會兒,手攥著手電筒的杜予涵,協同一臉淡漠的凱文,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
「能再次跟你相遇我感到相當榮幸,閣下。」費斯丁笑眯眯的行了個禮。
沒空搭理對方假惺惺的問候,氣喘吁吁的杜予涵首先打量著懷裡的維克,縱然肉眼看不出任何外傷,但那張青白得接近透明的小臉,讓他攏緊了眉。
「我說老男人,你下手給我悠著點,他若是少了根毫毛,我就唯你是問!」
「怎麼?心疼了?」目光終是放在了對方身上,費斯丁陰陽怪氣的勾勾嘴角,「沒想到為了一個黃毛小子,你居然就這麼跟過來,連命都不要了。可真是父子情深吶,在下好生感動。」
感動,感動尼麻痹!
當初你特娘的目的不就是要引老子跟過來嗎?
杜予涵暗自冷笑,「會長大人,咱明人不說暗語。我已經如你所願跟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呵呵,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樂呵呵的眯著眼,費斯丁直起了腰,「素聞閣下與卡瑞德先生關係不錯,而在之前的剿匪行動中,閣下的表現實在可圈可點。在下希望你能善始善終,堅持完成最後一小段路,助我一臂之力。」
最後一小段路?呵,若是真幫你走完了,估計就真成了他們的最後一小段路了吧?
若是換做平時,杜予涵絕壁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順道留給對方一根筆直的中指。可如今維克正在對方手上,萬一把費斯丁給惹怒了,就這小胳膊小腿的,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他都不曉得該如何跟有戀弟情結的布魯諾交待。
「不知你意下如何?」見杜予涵無動於衷,費斯丁邊笑著邊收緊五指。
「呃……」即使已痛得渾身冒汗,可維克依然咬緊下唇,不過還是泄露了几絲痛苦的悶哼。
「我答應你。」杜予涵冷著一張俊臉,「但你要立刻放了他。」
「放了他?呵呵。」仿似聽到什麼笑話,費斯丁笑得前仆後仰,可手下卻沒有鬆懈半分,「閣下你可是在跟我談條件?這是哪裡來的自信?難道你還天真的以為有路可選?」
脖子被勒得死緊,維克的臉色變得鐵青,神智越發迷糊,已隱隱出現缺氧昏厥的徵兆。圍在腳下的狗蛋急得吱吱亂叫,大嘴一張朝著費斯丁的大腿狠咬,不過對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伸腳就把它咕嚕著踢遠了。
「你在消耗我的耐心,閣下。」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費斯丁似乎有點都不擔心對方會忽然發難。
被那抹譏笑氣得磨牙,杜予涵明亮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狠辣。
卧槽你大爺!
驀地,緊繃的雙手覆上了一陣冰涼,杜予涵剛一側身,立刻對上了一雙帶笑的藍眸。
「別著急,沒事的。」輕輕捏了捏愛人的手背,凱文顯得十分淡定。
不就是被掐一下脖子么?除了呼吸有點不順暢外,哪有什麼生命危險?再說了,這可是一顆重要的棋子,費斯丁又不是傻,若是白白弄死了,還拿什麼來要挾他們?
特有的柔和聲線安撫著急躁的神經,杜予涵深深吸了口氣,拳頭緊了放放了緊,終把沸騰的怒火壓了下來。他憤憤掃了米爾恩一眼,又把視線落在費斯丁身上,最後抿緊唇角。
被有如實質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米爾恩忍不住縮縮脖子,隨即想起自己才是優勢方,又壯著膽子狠瞪回去,「看,看什麼看?你這是什麼態度?!」
不理會米爾恩的叫囂,杜予涵盯著不遠處的胖子面容冰冷。
「你想怎樣?」
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費斯丁裂開一口白牙。
「帶路。」
*****
前方通道蜿蜒而窄長,除了兩邊石壁上搖曳的魔火以外,四周不見五指。
也許是之前的高能裝置炸裂,連帶著鏈接兩空間的節點亦受到了影響,這裡的能量波動極其不穩,隔三差五還會有數秒劇烈的顛簸。
最要命的是,一開始尚且平整的廊道,隨著步伐的深入發生了嚴重的扭曲。原本鋪陳在天頂頂的灰白色石板,此刻已延展至腳下,而那些刻有古老花紋的褐色地磚,正伴隨著偶有的震顫,懸挂在頭頂搖搖欲墜。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無論遇上何種敵人,都必將是一番苦戰。
「嘶嘶……」
數條細長的沙蛇吐著火紅的信子,盤踞在通道中央,昂揚的倒三角眼透出令人恐懼的凶光,似乎下一刻就要迎面撲來。
未免進一步刺激妖獸,杜予涵掌下微動,在凱文的掩護下悄然拉出了一個拳頭大的框體,雙眼卻緊盯著沙蛇的一舉一動。
「嘶哈!——」
一聲刺耳的嘶鳴,猶如特殊的信號,但見成堆的沙蛇身體一卷,下個瞬間便如彈簧般高高彈起,猩紅的大嘴猛一張開,兩顆尖銳的毒牙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就在沙蛇準備發動進攻的瞬間,杜予涵眼神一緊,陡然捏碎手中的元珠,一道雪白的狂風刮過,青綠色的元素頓時化作道道風刃,朝著妖獸呼嘯而去。
嗖!——
一息間,原本還兇狠嘶鳴的毒蛇,被切割數段,嘩啦一聲,碎裂成滿地碎沙。
「呼……」眼見威脅解除,杜予涵脫力的舒了口氣。
大爺的,累死老子了!
狹小的空間施展不開,反倒是體型細小的妖蛇佔盡了優勢。儘管其等階不高,可數量和地勢的彌補下,依然相當棘手。近一小時的纏鬥耗費了大量的精力,這還只是其中一個小型陷阱,一想到接踵而來的埋伏,他的太陽穴一陣跳痛。
輕捻咒訣把漏網之魚通通解決,凱文快步走至杜予涵身邊幫忙療傷。
妖蛇雖說是幻術的產物,但依舊帶有蛇類特有的毒性,就算並不致命,可也會讓人疼上半天。金黃的治療法術如水般覆上了傷處,杜予涵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
「還疼嗎?」凱文關切的上下打量。
「好多了。」杜予涵報以撫慰的微笑。
但對這答覆,凱文顯然不太滿意,「沙蛇的毒性很強,你別硬撐。」
「沒事沒事,別瞎操心。」但對方卻不以為然,「就一點點疼也熬不住,還算什麼男人?」
「哦?是嗎?」對此,凱文只挑高了眉,「男人的評判標準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若是毒發內,沒過多久便會雙足潰爛,然後渾身長滿饅頭大的水泡,稍不注意就膿流遍體——」
「我疼!我疼!」杜予涵被嚇得臉色發青,連忙挽起衣袖伸到凱文跟前,「我這兒好疼,這兒好疼,這兒也好疼!」
按耐住上揚的嘴角,凱文默念起神聖的咒語。
不過戰後的溫情畫面,卻讓某些人極其礙眼。
「二位勇士是互相扶持呢,即使在這種環境下,依舊悠然自得的談情說愛,在下好生佩服。」一直靠坐在後方歇息,費斯丁譏諷的笑了一聲。
「我們生平不做虧心事,當然心安理得。」漫不經心的瞥了對方一眼,仿似故意一般,杜予涵細心的替凱文拭去臉上的污漬,「某些小時缺鈣大時缺愛的腦殘,自是無法體會這種感受了。」
費斯丁冷哼一聲,拽住維克大動脈的手又緊了緊,「我勸閣下還是抓緊的好,畢竟拖延了時間對大家都沒有任何好處。」
耳邊響起小孩難耐的喘息,杜予涵頓時火冒三丈。
靠!你以為老子願意拖延時間嗎?最重要的「攻略」被你這神經病挾持著,本來輕鬆解決的事情都變得無比複雜,你這罪魁禍首居然還在一邊說風涼話?
這麼沒臉沒皮,這麼沒心沒肺,咋沒見你的體重輕幾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