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啊啊啊啊啊!」
陳景宗痛不欲生,連因失血過多帶來的神志不清都因此緩解,反而更加切身體會到這穿心的痛楚。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是重生者嗎,為什麼還會存在這種傢伙。不僅三番五次阻撓自己,還想致自己於死地!
啊……對了。一定是方越,這人一定是受他指使才來殺害自己的。
陳景宗心中恨意愈加深重,和著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起深入骨髓。他發誓,要是能重來一次,再不會像這世一般拖延。就算暴露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也沒人會在意。只要能第一時間幹掉方越,還有那人的小情,他什麼都願意付出。
「是方越吧?」陳景宗痛苦道,「是他讓你來殺我的!」
「開什麼玩笑。」白封抽出插/進對方腰腹的刀子,換了個地方一送——男人身體因這巨大的痛楚不受控制地彈跳起來,卻被死死壓住。
「我單純看你不爽而已。」
即使喝過泉水,再這麼失血下去也遲早會死。陳景宗意識逐漸模糊,但心中的仇恨又逼他努力保持清醒。他咬牙切齒:「方越……他就那麼好?值得你這樣幫他?」說著說著,陳景宗竟然笑起來,似乎精神已經癲狂,「你只是被他利用了!等著瞧吧,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閉嘴。」白封最後一刀刺進對方聲帶,徹底結束了這個人的性命,「安靜地去死不好嗎。」
也許陳景宗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重生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孤零零一個,在陌生的城市被人虐待致死。如果空間還沒有失效,也許能再苟延殘喘一陣子吧。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意外之喜卻是一個真正的「意外」——它被收了回去。
可能從泉水無法治癒路肖的臉開始,甚至更早,空間就有了失效的跡象,可惜陳景宗完全沒有注意。因為他的雙眼已經被仇恨與怒火所蒙蔽,一心只想著復仇。
雖然與空間失去了聯繫,但他的父母卻還存在於空間中。誰也不知道兩人今後會怎麼樣,可能會在那座世外桃源生活一輩子。有山,有水,還有取之不盡地大自然的食物,只是再也見不到除老伴以外的生人。
陳景宗在死亡前夕,眼前一股腦湧出承載著自己一生的膠片。從牙牙學語到長大成人,喜怒哀樂,辛酸苦辣,盡在其中。他的記憶交錯而混亂,擁有的兩個人生——上一輩子的事竟變得有些模糊,真真假假,虛實難辨,唯有那份恨意刻骨銘心。
他彷彿回到了那時候,以幽靈的形態漂浮半空。青天白日,燒死自己的那座屋子已成一片廢墟。一個男人踩進那片焦地,渾身被弄得髒兮兮的,卻似無所覺,焦急地尋找些什麼。
「方越,別找了。他肯定已經死了!」一個女孩站在空地朝里喊道,「大家說要出發了,你再不走會被他們甩下的!」
但男人充耳不聞,依舊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像是找紅了眼。
如同回應女孩的話一般,不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聲音。她更加焦急,跑進去要拉男人走,卻被甩開。男人冷冷道:「你知道他在裡面,為什麼不說。」
「我……」女孩一時語塞,十分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太害怕了,對不起。」接著,她又辯解道說:「而且當時火勢太大,要是你再進去救人,肯定也活不了!我不想你……」
「那是我的事。」
這時,外邊傳來汽車鳴笛聲,像是在催促兩人。男人不再搭理女孩,轉身費力抬起一件大物:「你走吧。」
「但是……」
「你想被丟下嗎。」
女孩咬緊嘴唇,向後退了幾步,視線在男人與汽車方向游移,最後氣憤地跺了跺腳,轉身跑開。
於是只剩下男子一人。時近黃昏,當他抬起一架黑乎乎的書櫃時,終於發現一具不辨模樣的焦黑屍身,不由眼睛一亮,俯身想把人拖出來,卻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悄悄逼近的大批喪屍……
幾公裡外,方越躺在後座假寐,此時聽見一些細微聲響,睜眼望去,見白封打開車門坐了上來。他捏著鼻樑起身:「你去哪了,怎麼這麼久?」
「亂轉了一會兒。」白封頭也不回地發動汽車。
方越沒再多問,畢竟這傢伙平常就神出鬼沒。而且一氧化碳中毒後遺症還未完全消失,此時腦袋依舊混沌。他正想重新躺下,卻瞥見白封耳下沾了一些可疑的紅色液體,伸手把它抹下,還是溫熱的,又湊近鼻尖嗅了嗅:「血?」
「啊。」白封笑,「某個異形的吧。」
方越手一頓,接著抓亂白封的頭髮:「你雖然很厲害,但還是別亂跑了。」他聲音低下去,「我不想再看見你虛弱的模樣。」
白封抓下方越手腕,回頭,用那雙深淵般幽黑的眸子盯著對方,一點點縮近距離:「你不怕我嗎,當時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方越心情有些異樣。白封的眼神與往常不同,雖然表面看上去還是一汪寂冷平靜的深潭,深處卻像是埋了一團火焰,炙熱無比。而這種眼神,方越只在他戰鬥的時候看見過。
「你不會是想打架吧?」方越嘆氣,「饒了我吧。」
「打架?」白封眼裡閃過一絲迷惑。不對,雖然他喜歡戰鬥,但現在並不想做這種事,應該是別的什麼,可又實在說不清楚。
兩人的臉越來越近,方越幾乎能數清對方的睫毛根數。他尷尬地咳了一聲:「你湊太近了。」
白封沒回話,就那麼靜靜地注視著方越,一會兒縮回身子,手握上方向盤。車子發動,駛向前方,車廂內陷入沉默。方越想說點什麼,但抵不住那濃濃的倦意,不知不覺竟又睡了過去。
他睡得很死很沉,再度醒來天色已經全暗,車內空無一人,自己身上蓋了一件外套。他拿著外套打開車門下去,發現周圍是一處荒地,只剩碎石泥土,一片荒蕪。
「醒了?」
聲音從身後傳來,方越轉身,卻見白封坐在車頂上面,雙手撐在身後,劉海被微風掃開,露出那雙黑瞳。此時看過去眼睛里竟像有星星一樣,閃閃發亮。
「你在幹什麼。」
「吹風,車裡太悶。」
方越靠在車門旁邊,揚起腦袋,映入眼帘的是黑色夜空中的漫天繁星,在暗光的襯托下猶為耀眼。兩人就這麼一站一坐,默默無言地注視星空。這也許是他們相遇以來,氣氛最為平靜融洽的一刻。
「白封,」方越突然開口,「謝謝……如果沒有你,我不知死多少次了。」
無論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在安全營,亦或是那場大火。可以說僅憑他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無法扭轉乾坤的。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還沒被我殺死。」
聞言,方越轉頭看向白封,正好撞上對方那雙漆色眸子,像是看了這邊很長時間。他微微一怔,低頭:「抱歉,這條命還不能給你。等安置好父母,要殺要剮隨你便。」
「開什麼玩笑。」
「什麼?」
「我說,開什麼玩笑。」白封起身,從車頂輕躍下來,站穩,「你以為我費半天工夫救你,是吃飽了沒事幹嗎。」
他手指勾住方越衣領,一下子把人拉近,鼻尖幾乎觸及:「從你跟我離開那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在你死之前,必須一輩子給我做牛做馬。除了我以外,沒人可以殺你。」
方越能感受到對方鼻子呼出的熱氣噴在自己臉上,心底再次產生一種異樣。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猛地加快,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該不會是喜歡上白封了吧?
的確,撇開這種古怪性格不談,白封長相稱得上好看。雖然皮膚蒼白黑眼圈又重,但五官端正,鼻樑高挺,活脫脫一個美少年的形象,想必光是外表就能騙倒不少小女生。再加上身形矯健,全身布滿均勻而不誇張的肌肉,十分符合亞洲人審美。
更重要的是,兩人出生入死這麼多天,相處中雖然矛盾重重,但畢竟被救過這麼多次,要說是討厭是不可能的。但是喜歡……難不成自己是隱性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
「回答呢。」白封不耐煩地催促。
「說話沒必要湊這麼近吧,我誤會了怎麼辦。」方越嘆一口氣,突然伸手抓住白封手腕,又將其拉近自己,另一隻手摁住對方後腦勺,低頭輕輕落下一吻。
白封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方越離開,將其手掌置於自己胸膛之上,強烈地心跳聲傳了過去。他低聲道:「白封,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你會殺了我嗎。」
白封看著自己貼在對方胸膛上的受:「你知道嗎,只要我一用力,就可以把你心臟給剖出來。」他挑眉,「你是不是有病,我才威脅完,你就給我表白?」
「啊。」方越笑,「我做事不喜歡拖拖拉拉。」
「哈,正好,我也是。」白封眯眼,打開車門順手就把男人給推了進去,接著欺身坐上去。方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粗暴地給吻上。
對方很急躁的不住啃咬,毫無章法。方越感覺嘴巴都要出血了。雖然他吻技也不怎麼高超,但此刻基本上只感覺到痛,不得不由被動換成主動,引導著白封。
熱吻愈甚,方越單隻手探進白封衣襟,摸到腰窩與性感的腹肌。白封身體僵住,起身拉開距離。兩人此時都有點喘不上氣,呼吸粗重。
「怎麼了?」
「要幹嗎。」
兩人聲音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