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48.第四十八章

白封手裡小刀準確無誤地扎進了陳景宗後頸。按理說常人應會立即斃命,可陳景宗除了鮮血四濺與發出一聲驚叫外,竟尚有餘息。他屁滾尿流地往路肖方向爬,不敢回頭。若不是喝了泉水后讓自己身體產生了有利的變化,此刻想必已成為刀下亡魂。

皮糙肉厚。沒能同預想那般一擊斃命,白封不快地「嘖」了一聲,手下不停,接連發動二次攻擊。但陳景宗有了前車之鑒,竟很快反應過來,立馬躲進了空間。白封扎了個空,刀子硬生生撞上水泥地板,「咔嚓」一下斷了。

第二次被陳景宗逃掉,白封心情不可謂好。起身又見路肖蹲在方越旁邊,手搭在那人手腕上,心情愈加不快:「別碰他。」

路肖看了眼白封:「他還有心跳,」說著,伸手解開男人衣領與腰帶,「你去後備箱拿幾件厚衣服,還有水。」雖然只是應急措施,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方越重新恢復呼吸,也能讓白封冷靜下來。

沒事的,還有救。

路肖像是催眠自己一般,腦海里反覆默念這句話。

白封一臉狐疑,但還是依言拿來了東西。路肖將衣服蓋到方越身上,又扳開對方口部清理異物。果然,不少粉塵堆積在呼吸道口,堵塞了氣流。忙完這一切,路肖雙手覆在方越胸口上,準備進行心臟體外按摩,並朝白封道:「你來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白封一愣,「怎麼做。」

「扶起下顎,往嘴裡吹氣。」路肖簡要解釋了一下,「我每按四次做一下。」

兩人各就各位。路肖將全身力量加之雙手進行摁壓。白封一手扶起方越下顎,另一隻手壓住對方腦門,低下腦袋。

「吹氣。」

白封依言渡氣,嘴唇無可避免地與方越的相接觸。他機械地重複著這一個動作,眼睛看著方越的臉,有些不解自己為何會這麼拚命。

不過是一個稍微好用點的跟班罷了,為什麼不想他死。之前也是,明明丟下這人不管就好,竟然為了救他勉強使用異能,還導致自己廢了幾天。

別人的性命根本毫無意義。

啊,一定是因為這傢伙在身邊呆太久,才會產生這種錯覺,就跟養的小貓小狗一樣。可是,又隱約覺得哪裡不對,明明這種會成為弱點的傢伙,應該儘早殺掉才是。

黑暗似乎連空氣都吞噬了,方越胸口憋悶得慌,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見到了吳江。對於吳江的死亡,他果然無法釋然,乃至今後都會一直成為抹不去的陰影。

然而,他還有今後嗎。

方越只感到肩膀越來越沉重,像是有數公斤重的鋼鐵壓在上面。最後,他連跪立也不能,整個人摔倒在地。都說人死前會有走馬燈回放,可方越什麼也看不見,甚至連意識也趨於混沌。

就在他要這麼睡過去時,不知從哪渡來了新鮮空氣,灌進胸腔,穿過肺部,又從鼻間呼出。他指尖一動,重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並非壓抑的黑暗。白封蒼白清秀的臉龐近在眼前,此時正捏著他的下巴,嘴唇相貼,認真地渡氣,似乎並未注意到人醒來。

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見白封形狀姣好的側耳廓。方越不由自主地抬手,喉嚨卻一陣瘙癢。他一下子推開白封,偏頭朝另一個方向猛烈咳嗽。

「還好嗎。」路肖遞水,並扶他坐起來。

「咳,有點暈。」方越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火辣辣地疼,即使喝了涼水也完全沒有緩解。不過比起自己身體,他還有更在意的事。

「陳景宗呢。」

「他……」

「躲進空間了。」白封不著痕迹地打掉路肖搭在方越肩上的手,直接把方越扯到自己身邊,「你們怎麼了。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差點就被燒死,那傢伙乾的?」

方越沒在意白封的舉動,只是坐正身子,簡要將事情複述了一遍。

聞言,路肖眼皮一跳,眉頭越皺越深。白封則陷入沉默,若有所思,左手把玩著那把斷刃。

「雖然我想問清原委,不過既然他不在,也沒辦法。」方越頓了下,「我想,咱們得分開行動了。」

「我明白。」這種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同行。但路肖有些疑惑,對於謀殺未遂的兇手,方越真能如此簡單放下?若在以前還可以依靠法律途徑,但現在這種情況,真是除了自己沒人能幫忙。

聽了路肖的疑慮,方越卻搖頭:「耽誤太多時間了,我想儘快回去。」說起現在的感情,比起恨意,更多的卻是不解。即使再見到陳景宗,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更不會以牙還牙殺了對方,只希望以後兩人各不相干。雖然不知道對方心中究竟懷抱著怎樣的仇恨,倒不如趁這個機會一刀兩斷——就讓那傢伙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吧。

因為方越身體尚未恢復,不能長途跋涉,路肖便主動把車讓給兩人代步。與之道別後,一個人蹲在路邊,等陳景宗出來。

此時的路肖對於時間流逝已經麻木了,他不停地抽著煙,等陳景宗終於出現時,腳邊煙蒂已經鋪了一堆。

一看見路肖,陳景宗就激動地撲了過去:「你沒事吧,那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的面龐恢復如初,光潔無暇,似乎已經使用過泉水。

路肖摁住陳景宗的肩膀,阻止他扒自己身上。一手將煙蒂丟到地上,腳踩碾幾下:「景宗,我有話對你說。」

「怎、怎麼了……那麼嚴肅?」陳景宗有些懵,看了看周圍,「他們不見了?去哪了。」

路肖沒回答他的話,卻說:「咱們以後分開走吧。」

陳景宗臉色一下子變了:「你、你說什麼?」

「我努力嘗試過了,但果然無法產生那方面的感情。何況你對方越……」路肖頓了下,沒說下去,轉而道,「很感謝你救了我和我兒子,以後作為朋友,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一定有求必應。」

陳景宗沒回話,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這麼突然?是不是白封對你說了什麼。」

「不,只是我考慮清楚了。」

「我們之間,真得沒可能?」陳景宗睫毛顫動,眼睛盈滿水氣。

「抱歉。」路肖不為所動,「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能把我兒子帶出來嗎。」

陳景宗捏緊拳心,抬手就要往路肖胸膛打去,途中卻因不忍卸了力氣,最後只是輕輕捶了對方一下。他長舒一口氣,眼睛里充滿幽怨與哀傷。

「你,需要我的時候各種央求,現在嫌我煩了,就趕我走是吧?」

路肖皺眉,卻也只說了一句話:「對不起。」

他知道對方指什麼。當時情況很緊急,異化的除了自己還有孩子。陳景宗雖然馬上拿來了泉水,但在給他們清洗之前卻要求路肖跟他交往。語氣倒是委婉——「希望能給他一個機會」,這種情況下,還能怎麼回答?

路肖答應后,盡量以看待妻子的感情對待陳景宗。但果然還是不行,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也無法欺騙陳景宗。何況,對於對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無法苟同。

見路肖只是沉默,陳景宗長吸一口氣,努力止住眼淚滑落。真心的付出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落得如此下場。也罷,他不願強迫別人的感情。如果路肖執意要走,倒不如放手,只當自己愛錯了人。

陳景宗再一次進去空間把孩子帶出來,推給路肖,毅然而決絕:「你走吧,我不怪你。」

小孩兒臉上也落下一片難看的疤痕,此時正懵懵懂懂地盯著兩個男人。他不太理解周圍景色為什麼又突然變了,只是見到了父親后單純很開心。

陳景宗靜靜看著兩人走遠,心想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了。他不禁想問,既然老天爺願意讓自己重來一次,為何還安排這麼多磨難。感情的道路坎坷艱苦,無論是方越還是路肖,自己的戀情都沒能開花結果。

路肖與孩子的身影在轉過一座建築物后徹底看不見了。陳景宗終於卸下方才冷靜的偽裝,雙腿一軟,一下子坐了下去。

他想大哭,想大叫。為什麼,為什麼不回頭!為什麼就這樣拋下自己!為什麼給了自己希望,又親手給予絕望!

陳景宗本來以為被方越傷得遍體鱗傷的自己已經不需要感情,可這時候他才明白——人,是最無法忍受孤獨的生物。可是如今,他又變成孤零零一個。

陳景宗傷心欲絕地捂臉,少頃又發出一聲輕笑:「呵……」這樣也好,至少從此以後,他能成為真正冷情冷血的人。

而就在這時,陳景宗突然感到心臟一陣刺痛,喉嚨湧上一股熱流,鮮血爭先恐後地從嘴巴里冒出來。緊接著,一道熟悉而令人顫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奇怪,確實刺中心臟了啊。」

陳景宗的感情還停留在方才的哀情之上,頓時整個人都懵逼了。好容易回神過來,心念一轉就要往空間里鑽。可奇怪的是,身體動彈不得,周遭景色毫無變化——他沒能進去。

「你、你……」陳景宗看清來人樣貌,竟說不出話來。

白封蹲下:「怎麼不躲了?你也真夠頑固的,都刺中心臟了還不死。」說著,伸手扶住刀柄,猛地給抽了出來。

霎時,鮮血如鮮花綻放四濺開來,陳景宗終於不堪忍受,癱倒在地。白封像是嫌血噁心一般,瞬時移到幾米開外。

他看著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的陳景宗,踱步向前,甩掉刀身上的鮮血:「沒關係,還死不了的話,就把你一截截切開,碾成粉末,丟進河裡餵魚。」

「瘋、瘋子……」陳景宗有氣無力,瑟瑟發抖,心中洋溢著莫大恐懼。不僅是針對白封,更是驚恐於為什麼自己無法進去空間。

「別怕。」白封一腳踩上男人肚皮,挨身揪住對方頭髮,臉上裂開笑容,「雖然會很痛就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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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我上輩子是個渣[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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