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個世界
陳氏已經累得睡著，這蔣府之中蔣如錦唯一能夠信得過的也只有翠屏。
一直到響午時分老夫人才指派謹嬤嬤過來說了幾句客套話，大致是現在府中還有喪事生孩子這樣的事情不宜對外宣揚，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院子中凌晨那麼多忙碌的丫鬟已經離開，就連之前老夫人指派的小丫鬟也不見了蹤影。
蔣如錦和翠屏心中都明白如今陳氏已經生下了孩子，一切事情都成了定局再留丫鬟在這裡沒有必要。
如今整個院子就之後翠屏一個人忙上忙下，蔣如錦只能抱著孩子去靈堂上燒紙，而翠屏又是要照顧陳氏還要抽時間出來照顧孩子。
蔣如錦把最後一張火紙放進了火盆站了起來，翠屏抱著孩子在靈堂上走來走去的哄著孩子，神色焦急的嘟囔道：「小姐奴婢還是回去看看夫人有沒有醒過來，小公子從生下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東西呢。」
蔣如錦也很焦急，只是現在焦急也沒有什麼用，陳氏沒有醒過來也不能喂孩子，才出生的嬰兒她又不敢亂餵食物。
咬了咬唇心中很不是滋味：「火紙也沒了從正午就叫小丫鬟去拿可是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不僅僅火紙沒有拿回來就連小丫鬟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如今院子裡面沒有人翠屏也不擔心被人聽見抱怨起來：「還不是老夫人故意的，不就是看著我們院子裡面現在沒有個能做主的人么，要是老爺還在老夫人一定不會這樣做，小姐你說我們該怎辦啊，如今夫人都沒有人照顧我們院子裡面只剩下我們三個大人一個孩子，現在老爺的喪事還沒辦完就如此冷落我們，倘若繼續住下去……。」
翠屏擔心的事情不是沒有道理，蔣如錦也明白老夫人現在已經開始預謀趕走她們只怕是大招還在後面。
在心裡苦笑一聲臉上卻故作平靜，如今她娘親沒有醒過來她現在是這屋子裡面唯一能夠做主的人，要是她都開始亂了陣腳事情就難辦了。
從翠屏懷中接過孩子開始哄起來，故意不去看翠屏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中能夠解決的，就算是老夫人再恨我們三房，如今爹爹去世娘親生產都是天大的事情，我不信她到最後還能不管我們不成，現在不過是因為想要給我們下馬威，以前娘親有爹爹疼愛著……只是如今只剩下我們自己了，以後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且不能大意。」
翠屏就算是再遲鈍也能夠感受到這府中的變化，她們這個院子在短短的幾天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且不說蔣天安是怎麼去世的，就說蔣如錦落水陳氏倒在血泊之中這些事情都有疑點。
只是現在哪裡還有那麼多的精力去過問這些事情，如今生活都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老夫人那裡針對她們越來越明顯。
兩人抱著孩子過去的時候陳氏已經醒了過來，才醒過來的陳氏臉色蒼白渾身乏力，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病怏怏的惹人憐惜。
蔣如錦見陳氏醒來鬆了一口氣，見陳氏想要撐起來忙上前阻止：「娘你快躺著我把弟弟抱過來就是了。」她把襁褓中的孩子遞給了陳氏。
陳氏抱著孩子很溫柔的注視著孩子的小臉很歡喜的說道：「瞧著你弟弟的小臉真像你爹啊。」
本來是開心的事情，但現在一說到去世的蔣天安陳氏瞬間悲傷起來，喃喃的低語：「可惜你爹已經去世了都來不及看一眼你弟弟。」
蔣如錦把杌凳搬到床邊，坐在上面輕輕的吹著翠屏才端來的雞湯，看向陳氏很認真的說道：「娘，爹已經去了這個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死去的人是留在心中懷念的，而活著的人總是要想著怎麼活下去才是，本來娘親才醒來女兒不應該把這些煩心事告訴娘親，但如今我們院子里唯一能做主的也只有娘了，女兒不得不說。」
這些是在她心中猶豫了很久最終打算說出來的話，陳氏的性子太軟弱雖然骨子裡面很堅強，但堅強也只是在惹火她的時候，平日里她覺得能夠忍讓的事情都很寬容。
她只是想讓陳氏堅強起來早點下定決心脫離這個吃人的窟窿。
陳氏心中一緊，滿臉憂心的看著蔣如錦膽怯的問道：「如錦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遠處傳來了琴瑟琵琶的聲音，還有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嬉笑聲，這同她們這個凄冷的院落比起來就如同兩個世界一般。
蔣如錦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苦笑起來：「娘實不相瞞我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好，只怕是外面的人想我們都死在這個院子吧，爹的靈堂上香蠟紙燭都快用光了，小丫鬟和昨晚忙碌的那些丫鬟們在你生下孩子之後都不見了，香蠟紙燭的事情話也傳了，翠屏也親自去了但是到現在都沒有送來，娘，昨天那麼晚了你起來做什麼？」
最後一句問出來之後蔣如錦自己都感覺空間就像是要被凝固了一樣。
陳氏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整個人的表情都完全變了，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的看著蔣如錦。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沒有過多久，蔣如錦就這樣獃獃的同陳氏對視，她看到了陳氏眼神中的恐懼，但漸漸的陳氏恢復了正常吞吞吐吐的解釋：「娘只是不小心滑倒了，如錦你親自去找你太爺爺吧，現在府中能夠幫助咱們的也只有你太爺爺了，總歸你爹是他的孫子他不可能不管的。」
蔣如錦站了起來擔憂的看了一眼陳氏：「娘你餵了弟弟就好好休息，女兒一會兒就回來。」
她轉身拿了一件紅色的披風披在了身上，同翠屏招呼了一聲便出了院子。
她們住的小院只是蔣府眾多小院中的一個，算不得大位置也算不得好，唯一好的就是這裡離花園比較近，她們的院子在北邊而東邊住著的就是蔣老太爺。
她看了一眼最熱鬧的南邊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蔣老太爺的院子。
她必須快點找到蔣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