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鬱悶
雲祈臉色不變,悄悄的借著夏析悅的身體掩護觀察四周。
蘇可青和蔡文姍正在不遠處看著這邊。
舞蹈社的四個男生都不在,趙淳一個人坐在角落喝酒,看四周散落的空罐量,他大概已經神智不清了。
「學姐想談之前的事情嗎?」
「是的。」這次林芯蕊態度十分直接了當。「妳知道我們遭遇了什麼,也能想象我們現在的處境。所以我想拜託妳們幫忙,以夏析悅學妹的能力,應該能夠應付的了他們四個,當然我們也會聽妳的指揮。」
雲祈一陣沉默,同為女人,那件事她光想到都覺得不舒服。
但這不代表她願意幫忙,如果之後軍隊出手穩定了治安,又回到過去的法治社會,誰知道兩人會不會被追究責任。就算擺脫了法律,良心上苛責又該如何?
要是那四人也對她們動手,雲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猶豫。
可現在,她怎麼能因為對方"有可能"出手就先去害人?
更何況夏析悅剛剛不是說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去做的嗎?
「……學姐有計劃嗎?」
「沒有。一切都由妳決定,只要能夠復仇,我們三個什麼都願意。」林芯蕊低下頭,眼中掠過一絲憤恨。「縱使……妳要我們用身體使他們分心,也沒問題。」
「確認一下,程峰學長有參與這件事情嗎?」雲祈露出頭疼的表情,「若我記錯還請原諒,但印象中妳和他在交往吧?他沒有保護妳?」
「……妳不是看了影像?」
「我對小黃片一點興趣也沒有,確定妳們還活著就切畫面了。」
「他……」林芯蕊臉色陰沉,握拳的手更加用力,指甲扎入了掌心。「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學姐?」
「他和那些人是一夥的,就這樣。還有問題?」
感覺出林芯蕊並不想再提這件事,雲祈搖了搖頭,腦中快速思索著該怎麼處理。
夏析悅挑了挑眉。她又不是笨蛋,就算之前沒注意到,聽到兩人的對話、林芯蕊的態度與身上痕迹,再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她仍然一言不發,全交給雲祈決定。
最後雲祈沒有給出任何計劃,只是告訴林芯蕊要再仔細盤算一會,這陣子她們三個女生不要單獨行動,也不要離開自己和夏析悅的視線,更不要輕舉妄動。
對此林芯蕊並無意見,這件事情的確需要好好計劃。在她看來,就算學過武術,也很難同時應付有武器的四個男人,若是夏析悅和雲祈兩人因此出事,導致之後的行動受到影響,她們不僅會良心不安,面對喪屍時也會十分困擾的。
林芯蕊走後,夏析悅低下頭,壓低聲音在雲祈耳邊輕問。
「現在就去處理掉那些人?」
「妳打算怎麼做?」
「冤有頭,債有主。全打暈后交給那些女生處理。」
「如果對方抵抗的很厲害呢?別忘記他們手上還是有幾根棍子,或許也藏了小刀或其他危險物。」
「我會小心。」
「小析不怕會……」雲祈的聲音也壓很低,她完全不擔心夏析悅打不贏人,只顧慮摯友因為會錯手害死人而有了心病。「……失手殺人?」
夏析悅沉默了一下,她的確不想殺人。
學武術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而不是作為破壞的用具,但是……那些人……
「無所謂。」猶豫幾秒后,夏析悅沙啞的吐出這句話。
「別這樣,小析。」雲祈輕拍著摯友的手臂,「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勉強。」
「沒有勉強。」
「妳有。」
「之後狀況……只會更亂,這種人會更多……」夏析悅一開始還有點遲疑,但一想到雲祈可能也會遭遇到那種事,她馬上下定了決心,「我遲早要面對。」
「不對,妳太悲觀了。」雲祈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喪屍危險度不高,傳染只要冷靜下來就能控制住,政府穩定下來后就會慢慢重建秩序,小析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
「要是他們暗中設計妳呢?又或者,面對喪屍時從背後偷襲我?」以前夏析悅總是認為雲祈的決定是正確的,但現在她覺得摯友太過於樂觀了。「在軍隊出動驅除外面的喪屍前,我們還要撐一陣子,他們趁這段時間下陰手怎麼辦?」
「所以小析想殺了他們,一了百了嗎?」
「……沒錯。」
「我們先別談這件事了,小析。」雲祈搖了搖頭,這件事要從長計議,而且,她還是很難接受摯友為了自己去殺人,「先觀察一兩天好嗎?就算他們想暗算,也不會這麼快動手。」
「………好。」
兩人沉默下來。
雲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越來越覺得摯友太過在意她了,要是有一天自己深陷危機,雲祈毫不懷疑夏析悅會為了救她而犧牲,一想到這點她就覺得不舒服。她得和夏析悅談談,要她多注意點自己。
夏析悅心裡也有疙瘩。雲祈明明知道那四人很危險,但還是不願意讓自己去處理掉,之前的喪屍也是,現在也是,摯友還是想等著公權解決問題,這不是一個好觀念。她有必要說服雲祈,別想著依靠外力。
兩人同時都有想對對方說的話,雲祈在夏析悅懷中抬頭的時候,夏析悅剛好低下頭想和她說話。由於距離太過靠近,一不小心,雲祈的唇就撞到了夏析悅的嘴。
雖然只是短時間的輕輕碰觸,很快就分開。
但兩人都楞了一下,不約而同的臉紅了起來。
雲祈先清醒過來,發現摯友還在獃滯狀態,不只臉頰紅,連耳根子都紅了。
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沒有響應,雲祈乾脆用力拍了一下那紅潤的臉。
夏析悅一回神,馬上就撇過頭躲避摯友的視線,甚至開始挪動身體想拉開距離,這讓雲祈突然覺得挺有意思,不過就是碰到了而已,她想了很多狀況,本以為夏析悅會拚命的跟她道歉呢。都二十幾歲了,這人居然還這麼的單純?
「吶,小析沒接過吻嗎?」
「……」
「小──析?」
「我、我又沒交過男朋友。」
「沒交過男朋友也可以接吻啊。」
「我沒有物件。」
被雲祈強迫轉過頭的夏析悅故作鎮定。
但她越是想閃躲,雲祈就越是想捉弄她──對,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以前正常的日子中,那時候她也常常拿一些問題或東西逗著夏析悅玩,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所以說剛剛那個是、嗯、初吻──」雲祈故意拉長了音,興緻盎然的看著夏析悅困窘的模樣。「──是嗎?」
「那、那又怎樣,妳還不是?」
「很可惜不是耶,我的初吻早就送人了。」
「…………誰?」聽到這回答,夏析悅突然有種鬱悶的感覺。
「小析很介意嗎?」
「我……」
看雲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夏析悅也很訝異自己居然覺得有點不舒服,甚至……不高興的心情?但她馬上就找到了理由。
」……當然介意,妳偷交男朋友都沒和我說。」
「是小析一天到晚都專註在練習上吧。」
「別管那個,到底是誰?」
「這個嘛……是誰呢?小析要不要猜猜?」
「不要。快講是誰!」
「是高中時候……」
看胃口釣的差不多了,雲祈才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說。
」班上那個楊玟琦……」
「女、女的?」
「……她家養的小白。」
「……………」
夏析悅茫然的眨了眨眼,沒記錯的話……剛剛說的,好像是一隻狗。
看到她這副呆樣,雲祈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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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天,福利社內的氣氛十分緊繃。
雖然水與食物都不缺,也能睡覺和洗澡,但沒什麼事情可做,又不能離開這個地方,每個人都覺得十分壓抑。
特別是落地窗外的景象根本讓人難以忍受。
從福利社的大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學生宿舍樓的現狀。
由於快接近開學,有至少五分之一的學生都回到了宿舍內率先做準備,或是處理迎新的事情,也有留校沒回家的學生們。
這些學生借著宿舍門暫時抵擋著喪屍,但是房間內沒有水與食物,他們的身心也到達了極限。
有幾個機靈的學生拿出床單掛在窗戶上,床單上大大地SOS十分顯眼,可現在根本沒人有空去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無力出手救人,那可是布滿喪屍的宿舍啊。
或許忍受不了飢餓與口渴、知道沒人會來救援、又或是從計算機中得知一個一個的消息后絕望了,沒多久,夏析悅便發現那張寫著SOS的床單上吊著一個人影。
有學生試著將床單或棉被捆成繩索,企圖從窗戶逃走。但這種簡易繩索危險度相當高,雲祈就看到過一個學生從四樓邊尖叫邊摔了下來,同時跟著落下的還有鬆掉的被單。
有學生受不了這些壓力,從窗戶一躍而下想自殺。這些學生運氣好的當場死亡,運氣不好撞斷腿、或是受了重傷無法行動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喪屍逼近吞噬自己。
有人在房間內大吼大叫發泄,大聲到福利社這邊都聽得見,當然,他引來了非常多的喪屍。最終應該是門被撞破了吧,眾人只看到窗戶上許多人影晃動,還有飛濺的刺眼鮮紅。
跟那些困死在宿舍的學生相比,留在福利社的眾人算是非常好的了。
只是就算有吃有喝,在這種氣氛下,沒人的心情不沉重,就算想放鬆一下也沒辦法專心,手機玩沒兩下就扔一邊,撲克牌散了滿地沒人願意收,酒味、煙味充斥著福利社內部。
所有人都低迷不振,除了兩個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