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鐵門
從門後走出的是個女喪屍,從夏析悅前方撲過來的是個男喪屍。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女喪屍就會變成致命的埋伏。但在這裡卻沒有任何作用──為什麼這區會是武術社與舞蹈社的練習區域?就是因為這邊的牆壁全部貼上了大片的半身鏡,方便學生們邊跳邊調整動作。
夏析悅早就從鏡子中看到了身後的喪屍。女喪屍仍未發現自己已經暴露,那對白濁雙眼直盯著眼前的大餐,伸出的雙手很快就要抓住眼前的肩膀。
就在這瞬間,夏析悅突然扔了手上的長刀,壓低身體微微朝後半迴轉,由背向喪屍改為側身。
縱使手無武器,夏析悅也沒有任何慌亂,這種冷靜源自她對兩邊戰鬥間距的把握,前面的男喪屍還差一步才能咬到她,至於後面……她一個踮步,藉由彎曲的膝蓋彈力加上腳尖的反蹬力,整個人橫向移動,猛然沖向女喪屍的方向。
一人一屍錯身而過,女喪屍的手臂沒有抓到任何東西,夏析悅的右勾拳卻擊中了女喪屍的心口部位,同時也拉開了自己與男喪屍的一步距離。
雖然拳頭無法對喪屍造成傷害,可屍體仍舊局限於物理法則,這一擊除了拳頭本身的力量外,還加上了夏析悅的體重與轉腰力道,女喪屍不免後退了一步。
她退開的那點時間,已經夠讓夏析悅抽出掛在腰帶上的木刀了。夏析悅腳步靈動,右手抽出木刀瞬間手腕反轉,加上身體往前的力道,刀尖戳入才剛踏上前的男喪屍眼窩內,等女喪屍重振旗鼓時,夏析悅的背後已經暫時沒有任何威脅。
面對緩慢又僵硬的撲抓,夏析悅不慌不忙再次後退,彎腰撿回剛丟下的長刀,同樣解決了女喪屍。此時附近拖著步伐的喪屍還離夏析悅有三、四公尺遠,這時間足夠她把插在兩隻喪屍頭內的武器□□了。
流暢的閃躲攻擊,完全沒有停滯與僵硬感,這也是託了那個夢的福。
有了那時的經驗,現在再次面對喪屍,夏析悅完全沒有第一次的驚慌和猶豫。
不僵硬的身體有足夠靈活來閃避,頭腦可以冷靜的判斷安全間距與下一步,加上一晚上的心理準備,夏析悅越來越有信心,現在她完全不認為喪屍傷得了自己。
因此看到四隻喪屍並排朝她走來時,她也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冷靜把木刀插回腰帶,舉起長刀做出預備攻擊的姿勢。
這時刺耳的音樂聲響起,夏析悅眼角一撇,差點沒咬到舌頭──說好要全程待在倉庫內的雲祈居然跑了出來!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剛剛的動作有多讓人驚悚,和喪屍搏鬥就夠危險的了,夏析悅居然還自行縮短與喪屍間的距離,剛剛和女喪屍交錯的畫面,從遠處看就像是夏析悅撲進喪屍懷抱一樣。
因此雲祈哪可能乖乖待在倉庫內──雖然她沒看到那幕──在夏析悅可能被夾擊時她就受不了而跑出倉庫了。
雲祈也知道自己沒自信,也沒有那個膽量與喪屍搏鬥,於是她衝出門的第一瞬間就是去摸地上倒著的屍體口袋,搜出屍體上的手機並快速操作,接著把發出聲響的手機摔在地上踢了出去。
至於摸喪屍的身體會不會感染這點,呃……她試著不去想那件事,更何況已經用手帕包住手了,應該沒那麼倒霉吧,電影中也沒有說過這樣會傳染啊……
沒用腦的喪屍們立刻被聲音吸引了,蹣跚轉身往滑過去的手機走去,耍了它們一頓的雲祈也沒心情觀察那些喪屍會不會把手機放到嘴中咬,扯著夏析悅手臂就往樓梯的方向沖。
學生福利社在二樓樓梯入口,但是因為樓層設計,離兩人最近的樓梯上去后還得再經過一個長廊與半層樓梯,才能到達福利社門口。
更糟糕的是,長廊左邊是小販賣區,右邊是學生活動中心的透明玻璃大門,福利社的鐵門至少要一分鐘的時間才會拉起,這段時間發出的噪音絕對夠吸引販賣區內、三樓走廊的喪屍,甚至有可能吸引樓外的喪屍群。
要自動鐵門安靜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上樓梯的同時雲祈再次播了電話,這時她超慶幸上次自己請班上同學喝飲料時,小販賣區內的飲料店名片沒有丟掉,夾在皮包內。
現在她只祈禱鈴聲可以多吸引一些販賣區的喪屍了,還好學校仍未開學,留在學生活動中心的喪屍應該沒有多少,而且騷動是昨天晚上八點多的事情,營業到八點半的販賣區應該只剩下收拾東西的學生店員們。
來到走廊時情況並沒有太壞,一眼望去,走廊上的喪屍不過六七隻,注意力都在販賣區的方向,並沒有發現有活人上樓了。
夏析悅和雲祈安靜繞過喪屍們,雖然不得不用長刀解決一個擋路的喪屍,但當屍體倒下發出聲響時,兩人已經跑完長長的走廊。
販賣區的喪屍們不多也不少,聽到聲音想追過來時,又被並排在販賣區內的用餐桌椅給絆住。結果兩人非常輕易的就到了福利社門口,當雲祈翻出遙控器打開鐵門,這才發現喪屍真的沒有想象中可怕……
好吧,應該是人不多的關係,套句夏析悅的話,才二十隻喪屍有什麼好怕的。
要是開學后發生這種事情,以舞蹈社平常六十幾人的練習量,還有其他社團和晚上留校的學生數目,兩人早被困死在倉庫內了,果然運氣非常重要。
不過麻煩的時候才正要開始,販賣區的喪屍已經擺脫了桌椅準備用餐,三樓的樓梯口也有人影晃動,更甚至學生中心大開的門口也有喪屍闖了進來。
「喂、等等、幫幫我們!」
彷佛嫌這些"人"還不夠似的,原本在體育辦公室內閉守的倖存者們也跟了上來。
因為聽到外面的格鬥聲,又從窗戶縫隙看到夏析悅大顯身手,以為得救的他們連忙搬開障礙物,但走出辦公室時,被雲祈用手機騙走的喪屍也剛好回頭……
又餓又渴了一個晚上的他們自然不願意再回辦公室等死,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往樓梯衝。但慢一步的他們運氣非常糟糕,在樓梯上的雲祈可以看到販賣區與門口的喪屍們已經準備好包夾他們,更別說背後還有追上來的喪屍。
「小析……」雲祈猶豫著,該不該讓夏析悅去幫忙呢?
「關門,馬上!」
沒等她思考,夏析悅一刀砍翻一個從三樓跳下來的男屍,對方不是慢慢走而是直接撲上來,這加強了她的壓力。反應時間大幅縮短不提,她沒辦法抓准戰鬥距離才麻煩,更何況站在入口處的兩人並沒有太大空間可以閃躲。
偏偏三樓們的喪屍根本不會下樓梯,用爬的還算好,還有用滾的和用撲的!夏析悅再怎樣厲害也無法準確瞄準眼睛一刀致命,只能不顧一切用力揮刀砸爛對方的頭。
幸好三樓的喪屍並不多,但危險度大幅增加的同時,每一刀每一秒都是在賭命,夏析悅已經沒有了樓下的從容,緊咬牙關的她拼了命應付著,揮出的每一刀都用上百分之兩百的力道,可頭蓋骨哪有那麼好砸破?
雲祈握緊手上的遙控器,開了一半的鐵門被她按停,已經夠讓人進去了。
這時關門就是見死不救,走廊上的學生絕對會死。
但如果不關,誰知道等等會不會就關不上了?
「給你們十秒!快!」沒多少時間思考,雲祈大喊出聲。
走廊上的倖存者已經跑了一半距離,雖然有幾個運氣不好被抓住,但大部分人借著靈活度和大空間閃躲,晚點關門至少能救下幾個。
夏析悅很想反駁雲祈的決定,但她根本沒時間講話,又一個喪屍迎面撲來,而它後面還跟著另一個!
緊接而來的攻勢根本沒有讓她思考的時間,喉間發出怒吼,夏析悅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鐵刀準確刺入跳下來的腦袋后馬上往右甩,那個五十公斤左右的女屍體就硬生生被丟出樓梯,恰巧砸中樓下一個喪屍頭上,快被抓到的女學生僥倖逃過這一劫。
來不及收回刀勢,夏析悅乾脆借著甩刀轉身的力量踢出右腳,右側踢直接踹中後面那喪屍的胸口,黑帶四段的力道讓它整個人朝後摔去,剛好撞上剛衝過來的倖存者,一人一屍一起滾下了樓梯。
救了一個但又害了一個,不過除了雲祈,根本沒人有心情注意。
雲祈被夏析悅護在後方,所以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二十多名倖存者中,有幾個被咬到的人不知道是自暴自棄或是想救朋友,乾脆撲向喪屍拳打腳踢大吼大叫、有人顧著拿武器揮打喪屍不逃、也有把同學推向喪屍好讓自己有地方跑、或是被咬的時緊抓著別人的手不放,最後連累其他人的傢伙。
學生一個又一個的鑽進福利社內。
當一名男生經過,夏析悅肩膀微動,想舉起手臂時卻發現因為剛剛那一挑,右手手腕似乎扭傷不聽使喚,她只能改以左手持刀,這一瞬間那男的就衝進去了。
沒等她有動作,雲祈也把她拉進了福利社。
說十秒就是十秒,緩緩關上的鐵門根本不管還有多少人在外,實際上,這時候沒進來的人幾乎都被喪屍纏上,就算真進來了,說不定也得把他們趕出去。
最後成功逃進福利社的,除了雲祈與夏析悅外,僅有五個男生與三名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