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爭執

鐵門終於關上了，還沒來得及緩一口氣，夏析悅立刻推開雲祈，同時彎腰後退，這才勉強避開了破空揮來的球棒。

「你！你幹什麼？」

先動手的是一名戴眼鏡的男大學生，五名男生中有四個男生提起了棍子。

女生們全退到了後面。

「她被感染了。要是不現在動手──」

「開玩笑！我好心讓你們進來避難，結果現在安全了就想過河拆橋？」

「她衣服上有血跡！肯定是被喪屍抓傷感染了！等一下她就會變成喪屍，不殺了她我們都會死！」

「對、對啊！好不容易安全了，萬一她變成喪屍我們不就要死了嗎！」

聽到感染兩字，原本猶豫的女生們也跟著叫罵起來。

雲祈看向夏析悅身上的白衣，上頭的確沾著一些血點子。

她只皺了下眉頭，馬上罵了回去。

「你眼睛是裝飾品嗎？那是濺上去的！要是咬傷怎麼可能會在正中央？為什麼抓傷衣服卻沒破？就算是擦傷也是條狀血痕，這上面卻是斑點！」

「那、那些是屍……是屍體！血早就幹了，怎麼可能濺出來？」

「如果剛剛變異的就會吧，少在那邊亂猜！」

「能濺到衣服，就有可能濺到臉。」帶頭的眼鏡男冷靜地說，「濺到臉上就有可能透過眼睛或嘴巴感染。」

「跟本無理──」

「夠了。」夏析悅打斷雲祈的反駁。她現在右手不只手腕扭傷，身體也有種過度練習的無力感，但她還是僅單以左手舉起長刀。「要打就來，少說廢話。」

那冰冷的殺氣使得這些人有些畏懼，他們遲疑不定，沒有一個人上前攻擊。

或許他們看不出來夏析悅的持刀方式怪異，但云祈只瞄了一眼就知道不對勁。

「怎麼？剛有種偷襲現在沒膽正面對打？也是啦，我們家小析劍道四段空手道四段，一個人應付七八隻喪屍都沒問題，更何況你們這些懦夫。」

「妳……」

「面對喪屍只會逃跑，現在對人倒是有膽舉起武器了？把別人推去送死很簡單，要自己動手殺人卻很難是吧？」

「這是在幫大家！等等她死了變喪屍，我們都會被咬的！」

「咬你個頭！隨口就說別人被感染，你怎不說自己被感染了？」

雲祈強硬的叫罵著，不時亮出手上的遙控器，同時像是說好似的，外面突然響起了碰撞聲與擊打聲。

「好啊，反正大家武器上都有喪屍血嘛，等等打起來一起被感染，也用不著我把鐵門打開了？我們就在這邊打啊，看看外面那堆喪屍要花多久時間闖進來，別以為鐵門就很堅固，撞久一樣會塌！」

「…………打、打開門的話，妳也會死！」

「怎麼，四個男的圍兩個女的還不敢動手？死算什麼，我死也會拖你們陪葬！大不了門一開，大家一起被當點心吃！」

倖存者們游移不定的看著夏析悅手上的長刀，那上面很明顯的沾染著某些東西，反倒是他們手上的長棍，除了帶頭那位手上的棒球棍上染滿血跡外，其他的都乾乾淨淨，一點也不像與喪屍搏鬥過。

雲祈手上的遙控器，以及那衝擊鐵門的聲音也讓他們害怕不已。

能活下來的話沒人想死，特別是剛從死亡逃離出來的時候，他們一點都不想再去面對外面的喪屍群。

「不敢動手就快去搬東西堵門，別浪費大家時間了。」雲祈滿臉輕蔑，她認的出來，帶頭的那男生就是在走廊上推了三個女生去撞喪屍的王八蛋！若不是現在要齊心合作，她真想把這傢伙扔到外面好好面對那些被咬的變喪屍的女生。

「那、那個。」突然後面傳出聲音。「那個女生看起來沒有受重傷，若真的被感染，也不會那麼快變成喪屍……我覺得，先處理門的事情比較好。」

「嗯，先去搬東西。」聽到這緩和的發言，帶頭的男生點了點頭，或許他本來就在找台階下。「不過要把這女的隔離，妳也得交出遙控器。」

其餘的同學都在眼鏡男的指揮下去搬雜物堵門了，只剩下雲祈、夏析悅還有一名女同學留在門前，雲祈看了後面那名女性一眼，她好像就是剛剛提議先堵門並且隔離夏析悅的人。

雲祈覺得她的提議的確沒錯，因為夏析悅現在的狀況非常奇怪，不僅沉默、臉色蒼白、也沒有之前的魄力，加上她和那麼多喪屍戰鬥，又是殿後的人，被感染的可能性的確非常高。

不過那個眼鏡男就很有問題了，一直感覺到對方的行為帶著一種針對的惡意，加上一開始的偷襲，剛剛逃難時看到的事，還有昨天晚上監視器的畫面，雲祈死都不會聽從或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哦，你憑甚麼指揮我？」

「誰知道妳被咬後會不會自暴自棄開門？」

「想象力真豐富，怎不說你自己會開門？」

「妳這女……！」

「小析？！」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但還沒吵幾句話，雲祈突然發現旁邊的人直挺挺地往前摔，連忙伸手托住了她，夏析悅居然在這時候昏了過去！

「看吧！那女的果然被感染了！得馬上敲碎她的頭！」

「你才被感染、你全家都被感染！」紅了眼的雲祈舉高手上的遙控器，「你敢上前一步試試看！動了小析，我要你們所有人都陪葬！」

「妳、妳搞清楚狀況！她這樣下去會變喪屍，等下也會攻擊妳──」

「我就是不講理，你有意見？」

「好了，這裡不是有辦公室嗎？喪屍不會開門，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容易應付。「女倖存者看了夏析悅一眼，「任何事都等晚點再說，先隔離她吧。」

這句話堵住了所有的針鋒相對。

眼鏡男是害怕夏析悅真的變化成喪屍，就算一隻喪屍他可以應付，但他並不想賭那1％的不小心感染機率；雲祈則是擔心夏析悅的情況，兩邊馬上達成了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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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析悅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她的呼吸一直都很平穩，心跳也十分有力。

就是沒有意識，怎麼叫都叫不醒。

摯友的狀況不像感染，可誰知道電影中演的那些高燒不退、噁心嘔吐是不是真的感染癥狀，在夏析悅沒清醒前雲祈也沒有把握，只能緊握著她的手腕等待。

她從來沒這麼擔心緊張過。

雲祈甚至讓夏析悅躺在自己的膝蓋上。除了這樣能讓摯友睡的舒服點，也有些許逃避的意味──萬一夏析悅喪屍化了，第一個咬的肯定是離她最近的雲祈。

最好是一口咬死，省得她還要面對現實。

但不過一小時，夏析悅就睜開了眼睛。

「小析……」

一醒來就看到雲祈的臉，夏析悅眨了眨眼。

「怎麼回事？」

雲祈沒回答問題，只是楞楞地看著夏析悅。

「雲祈，妳……」夏析悅坐起身體后突然慌了手腳，因為雲祈不知怎地，眼淚就掉了下來。「別、別哭了，發生什麼事？妳怎麼了？」

「她沒事。只是太過緊繃，現在用哭泣來發泄一下。」

陌生的聲音在房間回蕩，夏析悅立刻轉過頭，只見一名女性坐在門邊。

對方留著一頭漂亮的長發，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仍然不減那份美貌。

「妳是誰？」

「心理學系研究生，林芯蕊。」

「……企管系三年級，夏析悅。」

「我知道，剛剛雲祈學妹已經都介紹過了。」林芯蕊笑了笑，但看起來有些苦澀，「妳不用那麼戒備我，我沒有惡意。」

「……嗯。」

「而且我認為，妳除了體力耗盡外，很大原因是精神太過緊繃才導致昏迷，別太逼迫自己。我知道這很困難，但在高壓環境下妳更該放鬆一點，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硬逼自己勉強會崩潰的。」

「………我昏過去了？」

「妳昏了很久了！小析大笨蛋！」

聽到昏迷兩字，雲祈突然撲到了夏析悅懷中，雙手不停敲打著她，口中更是不饒人，什麼句子都罵出來了。

夏析悅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任她處置，等雲祈自己冷靜下來。

環顧四周，這裡像是一間小型辦公室，但裡面只有她們三個女生。

「……所以，現在是什麼狀況？」

「因為妳突然昏迷，我們決定暫時把妳隔離在這間辦公室內。」林芯蕊又露出了那種落寞的笑，「其他人都在外面建構防禦設施，雲祈學妹堅持不離開妳。」

「學姐怎不說妳自己硬要跟進來。」整個人掛在夏析悅身上，雲祈直接撇去一個白眼，「別說妳來監視的，大家都成年了，別把人當小孩子看。」

「我真的是來監視的。」林芯蕊拿起了身旁的木刀，夏析悅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兩把武器都不在身上。「所以我才坐在這裡，萬一她變喪屍，妳被吃掉時我就能馬上逃走。」

「少來了，學姐，這話只能拿去唬唬外面的笨蛋。」無視摯友的推斥與無奈的白眼，雲祈硬是纏在她身上，她就是不想離開夏析悅，沒聽夠那渾厚的心跳前死都不走。「妳是想和我們合作，順便躲著那個人渣吧？」

「…………」

聽到這句話林芯蕊沉默了一陣子。

過了幾分鐘才露出了坦率的苦笑。

「……果然聰明，不愧是能辦起違反條例社團的雲祈學妹。」

「妳們在說什麼？」

夏析悅終究還是放棄了推開雲祈。

反正這房間內的三個人，一個不在意、一個不想管、一個不要臉，只要沒有太過分的行為，想抱就讓她去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