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年時光
不知不覺間三年時光悠悠而逝。
今年的三月底,又是一個草長鶯飛的時節,江南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日子。
落星樓,一處小院里。
寅時一刻,天還未亮。安然卻是已經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好,早早的坐在書房裡練字。這一年來,日夜不停,寫得字已是恢復到了前世的六成功力。
安然前世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從小受到兩個老人的熏陶,從三歲時啟蒙,學習書法繪畫,每日勤奮不綴,一直到二十八歲意外去世為止,共二十五年,這麼多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書法風格。其中最擅長的是行書,字體風流瀟洒,飄逸大氣,生動流暢,行雲流水,率意十足,自成一家,之後還練習了楷書,隸書,簪花小篆,瘦金體等字體。
而繪畫方面當以花鳥畫為優,喜畫各種奇花異草。
如果將書法和繪畫分出各個等級,當有入門,初級水平,中級水平,高級水平,大師級,宗師級,大宗師級,道。安然上一世在行書上便是達到了大師級水平,初初形成自己的個人獨特風格。而楷書上便是有高級水平,簪花小篆有中級水平,在隸書,瘦金體上也不過初級水平罷了。與繪畫上,也是剛剛突破到高級水平。
這一世,早在一年前,安然滿三歲的時候,便按照規矩從柳姨娘的幽蘭院里遷了出來,搬到了沈家專門為男孩開闢的落星樓里。
沈家孩子三歲后便要啟蒙,因著年齡的問題,啟蒙學習的只有安然和珏哥兒兩人,其他人早已搬出後院。安然在這一年裡按照自己想出的計劃,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喜愛看書有上進心,可卻怎麼努力學問都作不好的樣子。
剛開始練字時,安然因著有前世二十多年的習字基礎,於書法方面格外突出。即使安然努力藏拙,也仍然引來了夫子的稱讚。
大夫人蘇氏知道后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暗地裡連沈家一些僕人也隱隱的在排擠安然母子三人。
後來還是沈家大爺沈譯聽說自己的這個兒子在書法方面很優秀,才把安然叫了去問了一下安然的功課,並賞給了安然一塊金絲硯台,叮囑他勤奮練習。這才使得安然母子三人的處境好了起來。
之後安然也只表現出在書法上的天賦,而在於他這個年齡啟蒙所要背的書籍方面,安然便做出一份駑鈍的樣子。
每次夫子布置的課業,即使下了學認真複習了,進學時夫子提問,仍是做出一副背不出來的樣子,或者是背的磕磕絆絆的。只叫啟蒙的夫子大嘆「朽木不可雕也。」只道是可惜了書法方面的天賦。
而與之相反的是蘇氏所生的嫡子沈子珏,與讀書方面多有天賦,多得夫子的誇讚。便宜父親沈譯更加看中與他。
而柳姨娘相比大房的其他幾個姨娘也是好的,這三年來,只是一心一意照顧自己的兩個孩子,一直安分守己,老實的呆在幽蘭院里,不敢輕易壞了規矩。
這三年來,沈府也發生了很多事。
沈老爺沈啟勛連任蘇州知府,沈家全家仍留在了蘇州。沈家大爺沈譯在安然的周歲宴后,便離家到青陽縣任職。
大夫人蘇氏一方面因著孩子還小,不易出遠門。另一方面,老夫人說是希望大夫人留在家中盡孝,因此大夫人未曾隨著丈夫一同上任。反而是派了馬姨娘前去,老夫人又點名讓林姨娘也跟隨著。
三年任期結束時,馬姨娘又為大房生育了一庶子,佩哥兒,如今二歲。
二房沈謙於兩年前中了二甲進士,留在京城翰林院,任庶吉士。二房全家都搬到了京城去。
三房沈謹在大房走了官途后,便接過了大房留下的賬目,打理家中產業。
幼子沈諾遊學在外,至今一十九歲已經中了舉人,仍未成親。
穿越老鄉沈蕙蓉過年時隨二房家人回到蘇州,安然見她這三年來修為竟是提升到了金丹期,而安然三年來不停的修鍊,如今不過煉魄初期巔峰,離突破到中期也還差一個契機。
只見沈蕙蓉小小年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小小年紀便幫著二夫人管家,為人處事更是穩重大方,與眾姐妹皆交好,倒是意外得了老夫人的青睞。雖然老夫人與二夫人張氏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多麼和睦,到底六姑娘沈蕙蓉是老夫人的嫡親孫女,如今六姑娘不僅樣貌,能力出色,更是會哄老夫人開心,硬是在中間改善了老夫人和二夫人的關係。
二夫人所出的兩個兒子也是十分出色,大公子沈子文更是於去歲十三歲的年齡中了秀才,是小輩中第一個中秀才的人。
憑藉著三個孩子,二夫人張氏在二房的主母地位更是不可撼動。連當年傷害了六姑娘沈蕙蓉的小傅姨娘也被禁足在了院子里,就是老夫人這個姑母也未曾給她求情。
書房裡安安靜靜的,除了寫字時筆觸到宣紙上發出的聲音外,再沒有任何聲音。書案緊靠著窗子,木製的小窗上雕刻著各種花紋,古樸而又美觀。諾大的書案左上角放著一塊金絲硯台,此硯台正是當日沈譯獎給安然的那塊。將清水滴到硯台上,硯台會變成淡淡的金色,故名金絲硯台,是比較珍貴的,就是沈譯也不過兩塊,且來之不易。
書案上側放置著《論語》,《千字文》和《百家姓》等啟蒙用書。一摞摞空白的宣紙和幾張已經寫滿大字的宣紙分開放在兩邊。
此時,安然端正的坐在書桌旁,右手執筆,左手則掌心向下平放以便按住紙張,全神貫注的揮灑著筆墨。過了好一會兒,安然才放下毛筆,用手拿起剛剛寫滿字的宣紙,欣賞著自己的字體。多虧了自己前世寫字的風格偏向古風,一直努力追求靈動飄逸的字體風格,很少帶有女性的風格,要不然這麼多年的特點還真是不好改。就是被別人看了去,在這個以大多數人遵守「字如其人」這四個字的情況下,真有可能讓人看了字會以為是女子寫的字,雖然自己本質是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女人的,可是卻不想讓別人這麼想啊。
安然把玩了一會兒自己寫的大字,心道該是修鍊的時候了。這般想著。安然站起身來,將原本靠著書案的窗子開著的那一條長長的縫隙又打開了許多。
頓時涼涼的帶著清香的春風撲面而來,安然不禁緊了緊衣衫。清脆的鳥鳴聲也傳了進來,嘰嘰喳喳,聽著就令人身心舒暢。
安然重新回到書案前,盤腿而坐。安然靜下心來,緩緩地運轉《涅槃經》,將魂力一遍又一遍地在魂魄內運行。屋內五顏六色的靈氣此時也隨著功法的運轉進入到體內,一部分滯留在身體里,另一部分隨著功法的運行軌跡不斷的深入到魂魄里。很快,安然便完全沉浸在了修鍊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遠處天邊太陽就要升起,紫色的太陽精華一縷縷的從安然的百會穴進入到身體里,之後受到功法的牽引,穿過身體匯聚到魂魄中去,不斷的錘鍊七魄。此時,正沉浸在修鍊中的安然只覺身體一震,慢慢的開始發熱,好像有把火在身體里炙燒。
安然知道是太陽精華被吸收到了體內,更加小心,絲毫不敢分心,以免傷害到未曾修鍊過任何功法的**。
原來安然在讀取玉簡時便知,《涅槃經》的修練不僅可以吸收天地之間的五行靈氣和遊離在外的魂魄之力,以及通過反覆錘鍊三魂七魄來達到修鍊的目的。它還能夠吸收日月精華和星辰之力等。
之前因著年齡小,無法自由行走,身邊又時刻跟著下人,因此修練也只是吸收靈氣和魂魄之力。自從一年前有了自己的小院后,便以看書要安靜為由,將身邊的丫鬟打發到書房外,沒有他的允許不准她們隨便進入。至此才開始吸收日月精華和星辰之力,日月精華和星辰之力算是比較強大且較為神秘的一種力量,於修鍊方面自是極好的。
在修真界可不是什麼人什麼功法都可以吸收日月精華和星辰之力的,自然這些就不是安然所知的了。
在安然修練過程中因為沒有關於**方面的修練功法,修練時進入身體里的那部分靈氣等,因著無法儲存大都消散了。好在靈氣和日月精華等都可以補益身體,即使只有一小部分,安然的身體也受到了很大的好處,從小到大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從未生過病。這也是安然經常在凌晨和夜晚於半開的窗前修練而沒有感染過風寒的原因。
直到太陽完全升起后,安然也停下了功法的運轉,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關節。
「墨蘭,端盆熱水來,我要凈手。」安然一邊活動身體一邊朝著門口說道,明明感覺魂力很渾厚精純了,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突破到煉魄中期,唉,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修練速度越來越慢了。安然心裡暗暗急切,特別是想起沈惠蓉三個月前就已經金丹期了,這種修為低於他人,完全不受自己掌握的事情,讓安然極其不安。
外屋的墨蘭聽到自家哥兒的聲音,放下手中的綉活,「奴婢曉得哥兒寫完大字會凈手,早就為哥兒準備著熱水在小爐上炆著呢,越哥兒且等等,奴婢這就端去。」說罷便招呼著身旁的另一少女一同前去。
不一會兒留在外屋伺候的兩個十五六歲的穿著同是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掀開門帘走了進來,這正是安然的兩個大丫鬟墨蘭和春蘭,兩人拿著毛巾,銀面盆,服侍著安然凈手。
「越哥兒可是要給大爺夫人請安去。哥兒可要加件衣服?這春日裡的清晨最容易著涼,奴婢這就去給哥兒添件衣裳去。」一旁的春蘭細心的問道,生怕越哥兒著了涼。
「不必了,時辰也不早了,還是先去給父親母親請安去。若是誤了時辰,讓父親和母親久等,可是我這做兒子的不對了。」安然想也未想的說道,自從自己周歲宴后就天天早上晚上給家中長輩請安,晨昏定省。之前是與柳姨娘一塊前去,搬出柳姨娘的小院后,就自己一個人去。
收拾好后,只帶著墨蘭一個丫鬟前往大夫人的梅院,這個時候大爺也應該在梅院。
墨蘭是大夫人給的丫鬟,為人活潑機靈,為了表示對大夫人的尊重,安然只得重用她,讓她跟著自己,與奶娘顧氏一起管理自己房中的月例等錢財方面的事情。春蘭則是柳姨娘院里的丫鬟,自安然出生到現在一直服侍他,不過之前只是二等丫鬟,安然喜她安靜不多話卻又忠心耿耿的性格,遂要到了自己的身邊作大丫鬟。另有金蕊,金桂兩個大丫鬟,分別管理安然房中的衣物和平時點飯等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