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契約消失那一天，辛蠻一瞬間就倒了下去，深刻體驗了一把什麼叫戰鬥力全失的感受。

手腳皆使不上力，沉重的讓人覺得似乎在那上面綁著幾千斤重的鐵石，就連眼皮子都有些沉，但辛蠻本人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不僅如此，戰鬥力的選項似乎將嘴巴也包括了進去，辛蠻閉眼掙扎了一下，開不了口。

無奈之下，藉助另一種「暫時永久」的契約力量，向時不時呆萌一把的南天下達了保護好他的命令，辛蠻果斷放任身體接受契約的懲罰。

他什麼都做不了，意識卻很清醒。

對喜歡將所有東西掌控在手中的辛蠻來說，這無疑讓他覺得難受無比，對系統也有了隱隱的怒火，卻又壓制下去。

如果任由情感掌控思緒，會影響他的一些判斷。

郭天明一直跟在辛蠻的後方，辛蠻突然軟下去的時候伸手接了個正著。

「你……」郭天明放出口詢問，低頭便發現懷裡的人毫無血色的臉，緊閉的雙眼，看上去似乎是剛剛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或者說，辛蠻這極靜的狀態，讓郭天明有一瞬間以為他就這樣死了，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自身毫無異樣的感覺，郭天明說不定會考慮找個地方把人埋了。

他還不知道辛蠻單方面強制籤訂的契約已經失效，如今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將懷裡纖弱的身軀弄死。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事故，郭天明沒有多想就將人抱起，充滿力量的雙手對於辛蠻稱得上輕的重量毫無壓力，抬頭缺與一雙幽藍的火焰看了個正著。

郭天明：……

南天：……

一直窩在辛蠻手腕上裝手鐲呼呼大睡的紅欒在晃動下醒來，睜眼便是兩簇火焰，嚇得一身汗毛豎起，半響反應過來。如果他有寒毛的話，事實上作為一條蛇，即使化為人形他也是沒有那東西的。

現在幾人的狀況就是辛蠻躺在郭天明的懷裡，南天幽幽的盯著郭天明，手卻固執的執起辛蠻垂在一側的手，稱得上眼睛的火焰與郭天明對視。而紅欒，作為那隻手上的裝飾品，頭一次近距離接觸了南天身上讓人難以忍受的冰霜。

他只覺難受，但到底還不屬於人類範疇。

紅欒憂傷的默默往辛蠻身上爬，儘力離南天遠一些。他一點兒也沒有自虐的傾向。

「幹什麼？」郭天明疑惑的看著南天握著辛蠻的那隻手，微微後退一步，拉遠了二人過近的距離，不想對方也往前走了一步。

郭天明：……

紅欒這時候才看到雙眼緊閉睡美人狀態的辛蠻，顯而易見的驚訝，「咦，這個唯恐世界不亂的怎麼了？」

郭天明：……

南天：……

郭天明想揉揉額角，心知如果辛蠻醒著紅欒這話保准不敢說。雖然被說的人可能會將他說的話當做稱讚。

這一段短暫相處的默契顯然並沒有判斷失誤，作為「唯恐不亂」的主人公，辛蠻對這樣的評價很是受用，決定等醒來時好好「獎賞」紅欒一番。

在幾次動作南天都跟牛皮糖一樣貼上來之後，郭天明靈機一動，似乎有那麼絲了解了這位難以溝通的新隊友的想法，將懷裡的辛蠻往他那邊遞遞。

手上以秒的速度一空，郭天明看著對方小心翼翼的抱著那一頭白髮垂下的人，眼一眯，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紅欒早在那之前就挪了窩，纏上了郭天明。本來是想纏著辛蠻一樣待在對方的手腕上，但辛蠻體質微涼，紅欒纏的舒舒服服，郭天明皮膚的熱度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郭天明也覺得一根紅色的手鐲待在自個兒手腕上……太丑。

於是那打狗棒上多了一樣裝飾。

意識清醒而無法跟人溝通的辛蠻，對於南天把自己從郭天明懷裡搶過去，那叫一個……哭笑不得。南天的情緒波動未曾隱瞞的傳來，事實上因為對方時高時低的智商，他現在還不知道隱藏情緒是什麼玩意。

也是這樣，微妙的理解了對方對於「保護」的含義，辛蠻決定醒來時要好好教導一番。

最起碼不要耽擱他占丐哥的便宜。再者，身體並未失去知覺，南天冰冷的好像天然冷庫一樣的溫度一直傳來，辛蠻都可以想到他身上的凍傷不停的出現然後癒合。

那痒痒的感覺，簡直是折磨……

事到如今只能安慰自己，起碼這身體耐寒能力在這情況下，顯著提高。

辛蠻已經開始思考要如何獎賞「幫助」自己的南天了。

這樣的保護讓他感（nu）激（shang）不（xin）盡（tou）。

南天忽覺一陣寒意，這新奇的感受顯然讓他好奇不已，疑惑的咯吱咯吱的轉動腦袋看了看兩旁。

因為辛蠻罷工，郭天明擔任起帶路的職責，此刻見南天突然停下，微微側身，「跟上。」

雖然看不見對方如何姿態，從語氣中聽出別樣氣氛的辛蠻慶幸自己此刻未掌握身體的主權，否則他擔心自己會顫抖。

興奮的顫抖。

他的丐哥似乎一直很寡言，從二人相遇至今，他說的話辛蠻都可以扳著指頭慢慢數。而對方似乎也一直扮演著寡言沉默甚至憨實的形象。

那語氣里的霸道自然而然，是因為他「失去意識」所以不再隱瞞嗎？說起來紅欒與南天都不是嚼舌根的人，或者說除了辛蠻暫時對郭天明下了短暫的定位，他們對他並不熟悉。

辛蠻興奮的簡直想立馬撲上去舔他，僅僅兩個字讓他漸漸頹下去的興趣一下大漲起來，甚至似乎連靈魂都開始亢奮，系統因此不得不出來冒頭。

【喂，你激動什麼，激動成這樣，能量突然飈升了。】

『什麼時候能動！』

【嗯？】

『快點！快點！我忍不住了！』

【-_-||忍不住也忍著，我說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居住在你腦子裡的我，把那些喪心病狂的想法收一收行不行？】

『不能積分兌換嗎！』

【不能，強制執行。喂喂你腦子裡的東西已經強烈到我不看都不行了，能忍嗎！】

『啊~』

【……草，老子就不應該找個蛇精病。行了，你也不用急，五天之後會逐漸恢復，等著吧。】

對於系統突然「人性化」的爆粗，辛蠻好似未發現，沉浸在自己的快感中。事實上這位系統同志在辛蠻眼裡簡直是漏洞百出，這一小小的毛病他未放在眼裡。

若不是滿意對方提供的便利，辛蠻不會那麼好心的提供對方所需要的能源。不過那份「好心」到底有多久就不知道了。

那邊郭天明並不知道辛蠻意識清醒，更不知道因為壓抑了一段時間冒出頭的本性引得對方興奮不已，隱藏了將近兩個月的功夫全然報廢。或者說，誰也不會想到兩個字就會暴露吧。

紅欒敏感的察覺不對，看到對方堅毅的背影時又縮了回去。

紅欒：好像發現了什麼，但是想想那位不愛穿衣服的大哥，再想想老是威脅自己要烤了吃的小子，嗯，我什麼都沒發現。

見南天跟上之後，幾人繼續上路。

沒有辛蠻的帶路，也就是沒有地圖，幾人繞了一點點遠路，終於是人品爆發，接近了出口。自然，途中沒少被騷擾，在發現靠近南天十尺之內就會化為黑煙之後，郭天明眉一挑，放心的離他二十尺左右。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失去意識」的辛蠻，郭天明更喜歡酣暢淋漓的戰鬥，而不是束手束腳。

逐漸沐浴在陽光下時，正好是第六天。紅欒在看到陽光時，頭一扭就準備跑路。

少年幽幽的聲音讓迅速落地的小蛇僵硬在原地，「啊，好久沒吃蛇羹了。」威逼。

「說起來包里還有不少蛇果呢。」利誘。

「或者說，你覺得我沒有辦法找到你？」

紅欒僵硬的轉頭，看向仍然好好兒躺在南天懷裡的人，那雙眼緊閉，似乎方才說話的不是他一般。可在看到那微勾的嘴角，略顯熟悉的笑容……

紅欒：……

郭天明在辛蠻出聲的時候就立在原地不動，對於對方為什麼醒了不睜眼，他似乎一點都不好奇。

甚至於，這幾日堅毅霸道的形象在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變成了默不作聲的憨直。

辛蠻昨天就發現自己開始緩慢的恢復力氣，手腳輕了些許，但除了說話，他其實睜不開眼。

好像看看那一瞬間他的丐哥的表情。

辛蠻舔了舔唇，幾日未進水的嘴唇有些乾枯。說完那幾句話之後不再搭理那隻上了床還想著越獄的小傢伙，「南天，讓天明抱著我。」

可算逮著機會讓他換個地方窩著了。

對於辛蠻的要求，南天歪了歪腦袋，然後蹭蹭蹭的站到郭天明面前，手一伸。

郭天明：……

被近距離凍了一會兒，郭天明秒懂了辛蠻這個決定的原因，伸手接過人。

「醒了怎麼不起來。」

「沒力氣。」辛蠻撇嘴。

紅欒默默的爬上了南天的頭，盤起來。冷就冷吧，反正凍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