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找上門的麻煩
萬幸的是，不用微博的李怡還不知道任何關於自家女兒的緋聞。看她提著超市買的青菜回到家裡，還埋怨她怎麼這麼早出去，悄無聲息的，也不留個訊息。李天悅唯唯諾諾地應聲，溜進廚房裡一心洗菜。
「小悅回家了。」這個被李天悅稱作叔叔的人是李怡交往一年的男朋友徐俊傑，也是有過家庭的男人。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還有些尷尬，畢竟現在的很多獨生子女都不能原諒父母離婚，更別說重組家庭。但是李天悅在這方面表現得出奇的淡定，她落落大方地詢問他，母親近來過得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甚至還輕鬆地談到了足球方面的愛好。
相處這段時間以來，徐俊傑漸漸習慣家裡有這麼個懂事小輩的存在，不過他贊同李怡的看法，她的女兒在處事上有些古板。
李天悅朝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不過看到徐俊傑倒是讓她想到公開訓練票的事情，「對了，內馬爾給了我三張後天踩場訓練的票，要去看嗎？」
「哈？」徐俊傑當場傻眼。雖然他先前聽說李天悅在巴薩工作，可想來想去做研究的人應該和球員沒什麼聯繫，能和梅西、蘇亞雷斯搭上關係已經非常不錯了——本來是這麼認為的。
李天悅把手擦乾，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球票，「那天霧霾可能也會很嚴重，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媽媽的咽喉本來就不健康，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去……」
「小悅會去吧？」李怡神秘地笑著，「我也一定要去。」
李天悅皺了皺眉，「不會是我想的……」
「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要去看看內馬爾那個小夥子到底對你如何。」看破一切的母親大人拍拍女兒的背，得意地表示：「你什麼都不用瞞我了，這種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天悅不得不承認，在感情經驗上，她比母親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她無法昧著良心否認，便只能閉口不言。看出貓膩的李怡心滿意足地在下午離開，和男朋友購物去了。她下定決心這回一定要促成自家女兒的戀愛。
沒事在家的李天悅正休閑地翻著雜誌，擺在一旁的手機不折不撓地叮叮作響，即便心態再好也會感到不耐煩。她往屏幕瞥了一眼，手指一滑正想選中拉入黑名單，敲門聲卻忽然響起。
「我知道你在裡面，小悅。」
低沉的男聲讓李天悅翻了個白眼，她先是拉黑了手機號，接著不動如山地繼續看書。與此同時，站在外面的人也不斷任性地敲門，「你有本事談戀愛，你有本事開門啊，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重複的魔性rap讓李天悅青筋冒起，她砰地打開門，冷冷的語氣中帶著些微怒氣：「你再這樣我就把門甩到你臉上。」
「不要這麼冷淡嘛。」把門抵住的男人梳著二八分短髮，長相清秀，一身西裝革履，他正試圖用蠻力把門頂開，這給運動能力極低的李天悅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她乾脆鬆開手，轉身任由他進入。
「我要打110了，莊嚴。」她撈起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按下11。
莊嚴趕緊制止住她，搶過手機，按下鎖屏鍵，哭笑不得地問：「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凡是記者，我都不待見。」李天悅抱手在沙發上坐下，全然一副不準備合作的模樣。這種一看就是因為內馬爾的緣故想要來挖新聞的朋友，她是絕對要拒絕的。
不過記者的厚臉皮程度也不可小覷，莊嚴湊近她坐下，沒皮沒臉地問：「我說小悅，你看我追你這麼久你都一直拒絕，這會兒你找到這麼厲害的男朋友，給我爆料就當是可憐我嘛。」
李天悅不說話，抬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莊嚴眼珠一轉，五指往後理了理頭髮，作出一副憂鬱的模樣，「你小時候第一次回國的時候，聯繫不上媽媽，是誰千辛萬苦拖兒帶女把你送回家的……」
「是你爸，不是你。」李天悅無情地指出這一點。好吧，當時莊嚴也不過是個拖著鼻涕的小屁孩，跟著帶他去上補習班的爸爸，在人來人往的地鐵中轉站上發現了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她。大抵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否則莊嚴也不會因為覺得妹妹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真可愛這種理由，沒皮沒臉地追了她好多年。
「莊嚴，這個忙我不會幫的，等到比賽結束，離開北京以前，我會去看望庄叔叔。你回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莊嚴撇撇嘴，沉思一會兒，嘆了口氣，「好吧，你以為我想往自己傷口上撒鹽呢。我保證什麼都不寫，不過我問你，你真的沒和內馬爾在一起？」
李天悅拿起桌上剝好的橘子瓣遞給他，狠狠地瞪過去一眼，「你難道不了解我么？我像是喜歡那種類型？多吃點東西，少想點有的沒的。」
把橘子瓣一下扔到嘴裡，莊嚴聳聳肩，「也是，我基本快相信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人了。今天下午我要去趟北辰洲際，幫我們電視台做專訪，為了表示尊重還得穿這麼正經。」他說著拉了拉西裝領，「我倒想看看那個內馬爾的非主流風格有沒有一點改善。」
「不許亂說話。」
李天悅嚴詞吩咐了好久，莊嚴答應得好好的，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想法。他才不管內馬爾會怎麼想，絕大部分球星要追女孩都只是玩玩而已，雖然李天悅不會輕易被誰給打動，但她的致命弱點就是小朋友，如果某人要用這一招來俘獲她，哼……
內馬爾剛從午覺中醒來。下午在出發去奧體中心訓練以前，有個電視台的專訪，教練組說可以適當抱怨北京的霧霾天氣，他卻決定避開這個話題，以免李天悅看了專訪，以為他不喜歡這個國家。
對專訪並不在意的他只拖著一雙拖鞋就走到了新聞發布廳，排在他前面的路易斯正說到霧霾的話題：「我認為中國人民不應該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那嚴肅的語氣，聽上去很為中國人民擔心。
沒過多久就輪到內馬爾上場，面對面採訪他的記者比他高出一些，而且表情有點不善。正在他疑惑的時候，對方一個接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問了出來：你如何看待阿根廷這個宿敵？本賽季你在巴薩的進球數顯著增加，你在球隊的主要職責已經從傳球變成射門了嗎？你的進球離不開梅西的頻繁助攻，在國家隊里你認為誰會扮演這個角色？
如果不是從成名開始就飽經鍛煉，他恐怕會說出不少不恰當的言論。記者的眼神非常犀利，好像要看穿他的內心一樣。
採訪完成以後，內馬爾正想掉頭離開，卻忽然聽得湊近的記者對他說了一句話：「我想和你談談，關於小悅。」
說來也奇怪，自從李天悅告訴他自己的中文名以後，他對「悅」這個發音便印象深刻，這會兒雖然不確定，但他決定留下來聽聽這個男人的話。
採訪全部完成後，他們倆來到酒店的咖啡廳，互相提防著坐下。莊嚴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頗有些自傲地道出自己和李天悅從小就認識的情況，並且直接告知他：「如果你真的在追求她，勸你趁早放棄。首先，她是不會被你打動的；其次，我知道你有過好幾任女友，而小悅不是你一時興起就可以玩玩感情的女孩。」
面對這樣的陳述，內馬爾先是愣了愣，接著不可避免地想到一個問題：「你也喜歡？」
「咳咳。」莊嚴掩飾地喝了口咖啡，回答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現在我是站在小悅多年好友的立場上來奉勸你，你不要誤會。」
不誤會才怪！內馬爾才不相信所謂的男女之間純潔的友誼，借用李天悅的話，一切打著朋友的旗號清掃情敵的行為都是耍流氓。他在心裡不屑地冷哼一聲，甩出一句非常老套的台詞：「我對她是真心的。」
「反正你追不到她。」詞窮的莊嚴決定甩出一句難以破解的咒語。
內馬爾眨眨眼，忽然問：「你能跟我講講她小時候的事情嗎？」
「哈？」莊嚴瞥了他一眼，心說這人真是夠厚臉皮的。內馬爾見他不為所動，伸出一根指頭，「我給你巴西國家隊全隊簽名球衣。」
莊嚴不理他。
「我說服你想採訪的任何一個人接受你的採訪，包括巴薩的球員、教練、工作人員。」
這個條件讓莊嚴有些心動，可是，出賣朋友這種事他也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內馬爾看他表情糾結，忙補充道：「我也不是要你說什麼*，比如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
提到這個，莊嚴倒是認為有和內馬爾說說的必要。他正色著直起腰，緩緩地說起記憶里變得模糊的事情來。那是在他上小學的時候，爸爸帶著他擠地鐵去上奧數補習班，在10號線的某個人來人往的中轉站上，他們排在隊伍末尾。因為排隊的時間夠長，庄爸爸發現某個小女孩一直默默地在站台頭尾來回走動。
「小姑娘，你和爸爸媽媽走丟了嗎？」
那是莊嚴和李天悅的第一次見面，比他稍微小一點的小丫頭說話簡潔而條理清楚。她是從西班牙到中國來探望親戚的，被爸爸送上飛機以後，本來以為媽媽肯定會在飛機場接她，可是電話打不通，她只能嘗試自己找到媽媽的家裡。
「你認識地鐵上的站名嗎？」庄爸爸很是驚訝，他家的小子認字還不全呢。李天悅點點頭，指向站牌，「可是這個字我不認識。」
原來她在站台徘徊的原因是不確定那個有些難讀的站名究竟是不是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本來準備再思考完一個來回，就去問工作人員的。」她皺了皺眉，像個小學究一樣。庄爸爸不禁失笑，看來這個孩子還挺喜歡思考的。因為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庄爸爸向地鐵工作人員說明情況，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把李天悅帶上了地鐵。
莊嚴很開心，「那我不用去上補習班了嗎？」
庄爸爸摸摸他的腦袋，「算你小子運氣好，因為我得去見見小悅的媽媽，告訴她照顧好孩子的重要性。」在父母離異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本來就很脆弱，而李天悅的媽媽看上去更是對她缺乏關愛，熱心的庄爸爸準備對這閑事管上一管。
聽到這裡，內馬爾的驚訝溢於言表，「真是個獨立的小女孩。」
莊嚴點點頭，「小悅的媽媽太愛玩了，她前一天玩得太嗨，睡過了頭。我爸把她狠狠教訓了一頓，也說不清為什麼，兩家漸漸就有了聯繫。」他還有一個關鍵沒說，那就是他總是纏著爸爸要去看洋娃娃妹妹，又哭又鬧的，不然李天悅也不會每次回國都受到騷擾。
桌上的兩杯咖啡已經冷掉，內馬爾一時說不出話來。在貧民窟長大的他不是沒有見過破碎家庭里成長起來的孩子，可是他們大多養成了放縱的生活習慣，相反，李天悅則格外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從前不知道她為什麼看上去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現在似乎想得通了，她在感情上是有缺失的。
「在喜歡她這件事上，我從來不是在開玩笑。」他站起來，結束了和莊嚴的交談，順便報出了自己的手機號，「簽名球衣下次給你，記得給我電話。」
提防情敵的重要手段，就是隨時掌握情敵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