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8
在雲州大營里又待了兩天,裴澤和蕭言之就帶著胥仁四人一起回京,只是這一路上還有一個帕勒肯。
跟裴澤一起走到皇宮的延熹門前,蕭言之就勒馬停住。
「你去吧,我先回王府了。」
裴澤眉心一蹙,問蕭言之道:「你不跟我一起進宮?」
蕭言之笑道:「我一介庶民,進什麼宮啊。」
「又沒人攔著你。」
皇宮裡的哪個人不知道言之這庶民的身份是怎麼來的?又有哪個不知道徐離善對言之的看中?還庶民?言之若是庶民,那就是這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庶民了。
「你人都回來了,就不去見徐離善一面?」裴澤又問道。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非得見上一面?」
裴澤白了蕭言之一眼,而後打馬湊到蕭言之身邊,扯過蕭言之的手握在手裡:「別廢話。」
話音未落,裴澤就打馬牽著蕭言之往宮裡進。
蕭言之無奈,也只能先打馬跟上裴澤。
帕勒肯撓撓頭,抬頭望了一眼城門上的牌匾,而後便與胥仁四人一道跟在裴澤和蕭言之身後。
從雲州到長安的這一路上他都沒機會跟唐國的殿下說上一句話,要麼就是武成王故意將人帶開,要麼就是胥仁他們四個有心將他跟殿下隔開,為什麼要這樣放著他?他並沒有想要做什麼壞事啊!
進了宮城,蕭言之便甩了甩被裴澤牽著的那隻手,道:「鬆開,宮裡人來人往的。」
裴澤偏頭看著蕭言之,調笑道:「曾經無所顧忌的蜀王竟也在意起這些了?是誰當初不顧時間地點動輒就抱上來了?」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是我又怎麼樣?那個時候想抱你就抱了,這會兒不想跟你牽手就不牽。」
裴澤撇撇嘴,卻將蕭言之的手握得更緊了:「當初我不樂意也給你抱了,如今你不願意也得讓我牽著。」
蕭言之聞言抽了抽嘴角。
他今兒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但是這樣手牽手一起走實在是太丟人了,要麼換個姿勢也成啊。
入長樂門經恭禮門到虔化門,裴澤終於是在翻身下馬的時候放開了蕭言之的手。
誰知裴澤下馬後又繞到了蕭言之身邊。
「我扶你。」裴澤仰著頭,向蕭言之伸出手。
蕭言之好笑道:「我是連自己下馬都不會了嗎?」
儘管嘴上這樣說著,蕭言之還是將手放在了裴澤手上。
帕勒肯環顧四周,而後問裴澤和蕭言之道:「你們兩個真的不收斂一下嗎?我怎麼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你們?」
聞言,蕭言之也環顧四周,果然瞧見周圍路過的宮人、侍衛紛紛向這邊看過來,那目光還不是看到武成王歸來的驚喜,反而透著股詭異,就跟雲州大營里那些兵將的視線一樣。
見狀,蕭言之挑眉。
他在宮裡那幾年,宮裡的人都該看慣了他跟裴澤之間的親密接觸了吧?怎麼一別三年,他們反倒露出這樣微妙的神情了?
裴澤卻是毫不在意,聽了帕勒肯的話后,也只是睨了帕勒肯一眼,而後就牽著蕭言之的手,往兩儀殿走去。
在兩儀殿前就碰見了如今的大太監應安,從應安口中得知徐離善還在前殿與大臣們議事,且吩咐他們回來之後就直接去前殿。
裴澤與蕭言之對視一眼,便去了前殿。
走到前殿門前,蕭言之突然踢了裴澤一腳,而後趁著裴澤詫異的功夫將手抽了回來。
手裡突然一空,裴澤便知道蕭言之為什麼踢他,看著蕭言之笑笑,裴澤才在應安通報后先一步踏進大殿,蕭言之緊跟在裴澤身後。
兩人踏入大殿的瞬間,在殿中的大臣們就轉過身來跪地叩首。
「恭迎武成王回宮!」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現在的蕭言之,又見蕭言之是落後了裴澤半步進的大殿,所以大臣們也就沒給蕭言之請安。
裴澤什麼都沒說,領著蕭言之徑直走到徐離善面前,而後跪地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徐離善抬手揮了揮,揮退了殿中的大臣,「雖然是朕讓你們去的突厥,可還真怕你們就這樣一去不回了。跟在你們後邊的這位是……?」
裴澤和蕭言之聞言轉身,這才看到不聲不響地就跟著兩個人進到大殿里來的帕勒肯。
裴澤嘴角一抽,向徐離善解釋道:「這位是突厥的俟利發,想要來唐國學習治國之道。」
「哦,這樣啊,」徐離善打量了一下帕勒肯,「不過旅途勞頓,還請俟利發先去休息。」
心知徐離善有話要跟裴澤和蕭言之說,帕勒肯便就識相地跟應安離開了大殿。
應安離開時還特地看了徐離善一眼,而後在踏出大殿時順便關上了大殿的門。
一聽見那厚重的門扇閉合時發出的沉悶聲響,裴澤和蕭言之就是心頭一跳,等那門扇完全閉合時,徐離善突然將一本摺子甩在了裴澤眼前。
「你們兩個能不給我惹麻煩嗎?!」
裴澤眉梢一挑,撿起地上的摺子看了看,看過之後就笑了,轉手又將那摺子遞給了蕭言之,蕭言之接過摺子一看也笑了出來。
「呦呵,催你成親呢。」蕭言之伸手戳了戳裴澤。
見蕭言之還笑得出來,徐離善額角的青筋一跳,沉聲道:「不止那一本,這幾天我那書案都快被這樣的摺子鋪滿了,你們兩個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起來起來,自己找地方坐!」
裴澤和蕭言之離開三年都沒傳出什麼留言,可不過是讓他們去了一趟突厥,來回不過三個月,他們兩個之間的那點兒事兒怎麼就鬧得人盡皆知?
那些大臣們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到了消息,不敢明著來向他求證,卻紛紛呈上了摺子,有說武成王和他的父親勞苦功高,應早日成親替裴家傳宗接代,請他這個皇帝給許一個良緣,還有的說大皇子蕭言之儘管已經被貶為庶民,可到底還是皇家血脈,應該擔負起替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
這些事情他難道不知道嗎?可他知道又有什麼用?!事到如今,這兩個人怎麼可能再去娶別的女人?他要是敢跟著兩個人提起這事兒,還不得被整死?
裴澤和蕭言之起身,兩人一起走向同一個方向,並排而坐。
結果兩個人剛坐下,徐離善就開口道:「分開坐分開坐!現在一瞧見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就頭疼!」
蕭言之嘴角一抽,只得起身,坐到裴澤對面去。
坐下后,蕭言之就開口道:「說起來,這件事情是我們離開突厥回到雲州時才暴露的,我們兩個都是才回京,這事兒怎麼就在京城裡傳遍了?」
聞言,徐離善瞪了蕭言之一眼,道:「一封家書要從雲州送到長安快馬加鞭也不過七日,慢一些大概半個月,可你們兩個離開雲州都一個月了!」
蕭言之搔搔嘴角,裝傻道:「啊,是嗎?這可真是時間飛逝啊。」
「別扯!」徐離善頗有些頭疼地揉著額角,「這事兒你們兩個要怎麼辦?誰出面澄清一下?」
裴澤不以為意道:「澄清什麼?都是事實。」
徐離善眉心一蹙,狐疑地看著裴澤道:「這事兒該不會是裴大哥你給抖露出去的吧?」
裴澤聳聳肩,道:「你皇兄突然想知道當男寵是個什麼滋味,卻又在突厥跟人打了一架,只能暴露皇子身份,一個皇子總不能給人當男寵吧?」
裴澤這話說的簡略,但徐離善稍微一想就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男寵?他胡鬧你就陪著他胡鬧?!堂堂……堂堂皇子,做什麼要知道男寵是什麼滋味?!」
裴澤挑著下巴指向蕭言之,道:「你問他。」
徐離善轉頭看向蕭言之,可見蕭言之一臉的笑容,登時就泄了氣。
蕭言之一定已經準備好了一百種理由等著他,他真是一種都不想聽。
「不管什麼理由,這件事情你們兩個必須出面澄清,不然那些大臣非得煩死我不可。」
「那關我什麼事?」
這句話裴澤和蕭言之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口的,那疊在一起和諧無比的聲音叫徐離善愣了愣,裴澤和蕭言之卻是相視一笑。
「你們!」徐離善氣得說不出話來,「我這是為了誰的事情費盡心思啊?你們兩個還有點兒良心沒有?!政事都丟給我也就罷了,怎麼連你們自己的事情也要丟給我啊?!」
裴澤和蕭言之再次異口同聲道:「因為你是皇帝。」
徐離善給氣得咬牙切齒道:「總之你們兩個給我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在這件事情處理好之前,我每天都會讓人將奏摺的一半送去武成王府!」
聞言,裴澤和蕭言之齊齊蹙眉。
奏摺的一半?那得多辛苦啊。
徐離善又道:「明日起,武成王回朝,朕會派人去接武成王上早朝。退下吧。」
徐離善一擺出皇帝的架子,蕭言之和裴澤還真就拿他沒辦法了,只能起身告退。
出了兩儀殿,蕭言之就踹了裴澤一腳,道:「你是明知事情會變成這樣,卻還故意把事情說出去?」
裴澤握住蕭言之的手,道:「你是我的,這件事我終於能昭告天下,還是托你的福。」
蕭言之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合著又是他自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