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15
蕭言之和裴澤一行離開長安已經有個七八天了,而最近幾日,蕭春月見到黎安時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但凡能繞著走就絕對不會打照面,若一不小心打了個照面,不等黎安開口叫住她,她就脫兔一般跑了個沒影。
剛開始黎安還以為蕭春月是害羞,可之後黎安就發現他想多了,蕭春月只是純粹地想要避開他而已,至於這其中緣由,黎安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好天還沒亮就起床,一大早就堵在了蕭春月的房門口。
等蕭春月推開房門時,就見黎安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呀!你、你怎麼在這兒?」蕭春月被嚇了一跳,立刻收回步子縮在門邊。
看著蕭春月見鬼了似的表情,黎安咬牙切齒道:「你覺得我是為什麼站在這兒?」
覺得黎安是在生氣,蕭春月咽了口口水,心虛地搖頭道:「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黎安突然大步向前,毫不猶豫地跨過了門檻。
蕭春月驚得立刻退回屋裡:「你、你做什麼?別、別過來!」
黎安反手將屋門甩上,緩步逼近蕭春月,冷聲道:「不愧是平康坊里艷名遠播的青雀姑娘啊,倒是耍得好手段!」
不管現在的蕭春月如何開朗,在樂坊里的曾經都是她心裡的刺,不管是善意的調侃還是惡意的嘲諷,她最忌諱別人提起那段過去,更不喜歡有人喊她青雀,因此不管是心虛還是理虧,一聽黎安這番話,蕭春月也惱了。
「黎長史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蕭春月變了臉色,黎安眼神一閃,也知道自己說到了蕭春月最不願被人提起的事情,可這會兒脾氣上來了,黎安就非把話說完不可。
「我是什麼意思?」黎安繼續逼近蕭春月,直到蕭春月退到牆邊,再無處可逃,「先用含情脈脈的視線注視著對方,引起對方注意,而後極儘可能地對對方關懷備至、照顧有加,卻在對方上鉤了之後就變得冷淡,一反常態的模樣卻讓人更加在意,得人示愛后又有苦難言似的四處逃竄,引得對方緊追不捨,這是青雀姑娘常用的手段嗎?我的一舉一動是不是也盡在青雀姑娘的掌握之中?」
「我沒有!」蕭春月瞪著黎安。
「你沒有?」黎安冷笑一聲,「你確定這三年來什麼都沒有?要不要我再找府里的人來與你當面對質啊?你當我是瞎子還是傻子啊?!」
王爺和公子替先帝守孝的那三年裡,若不是蕭春月時不時地對他投以含情脈脈的視線、若不是府里與他要好的幾個人看穿后時不時地就拿這事兒調侃他,他哪裡會去特別注意公子的姐姐?
他雖然並不會因為蕭春月的過去而看不起他,可對他這個武成王府的長史來說,公子的姐姐是個只能好好照顧卻不能有更親密關係的麻煩,若拿捏不好惹惱了公子那可是天大的麻煩。
可就因為蕭春月那些坦白的情感流露和單純的示好,他不由自主地在意起這個女人,他情不自禁地讓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了痕迹,結果王爺和公子守孝的最後一天去過皇陵再回來后,蕭春月的態度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雖然猜測是與公子有關,可他到底還是不確定蕭春月因何改變,於是他更加頻繁地關注起蕭春月,最初只是為了尋求一個原因,可後來卻是他自己一頭栽了進去,他依舊不知道蕭春月改變態度的原因,可他卻找到了許多會讓他愛上蕭春月的原因。
前些日子得公子囑託,他這才明白蕭春月只是因為那些不堪的過往而感到自卑,可他所認識的那個蕭春月該沒有那膽小,或許知道他的心意之後就能有勇氣再試一次,於是他開始做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甚至順勢表明心跡,但看樣子是他高看了蕭春月,這死女人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只會裝作很堅強很開朗的樣子,她就是個膽小鬼!
「我……」蕭春月咬咬牙,道,「是!我是曾心儀於你,那又怎樣?現在我對你已經沒有那種感情了,原本念在你我還要同住在武成王府才不想把事情說開……明日起我會搬離武成王府,這件事情我會自己去跟言之說。」
話音落,蕭春月就要推開黎安往外走。
黎安卻順勢扣住蕭春月的手腕直接按在了牆上:「誰說你可以走了?你的話說完了,可我想說的還沒說呢!」
蕭春月疼得齜牙咧嘴,掙了半天沒掙開,只能妥協道:「那你說。」
見蕭春月一直垂著頭,黎安不滿地伸手捏住蕭春月的下巴,強行抬起了蕭春月的腦袋:「我上鉤了你卻要跑?沒那麼容易!我不管你在怕什麼,今兒我話說在前頭,我父母早逝,上頭沒有兄姐,下面沒有弟妹,甚至連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都沒有,我的親事沒人管得著,我想娶什麼樣的女人想要幾個孩子都是我說的算!我也不管你想要怎樣,覺得我不合你心意想選其他男人也好,沒有自信再愛上任何人打算孤獨終老也罷,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但我告訴你,你,我娶定了!」
「我、我不嫁!」蕭春月使勁兒撇開頭,「你想娶妻就去找一個家世清白能給你生孩子的,別找我,我承受不起!」
讓黎家絕後的這個罪名,她擔不起。
「我還就非你不娶!」黎安邪笑道,「你若嫁我,我的餘生便有人相伴,幸福美滿,你若不嫁,我便陪你孤獨終老。左右黎家都是要絕後,你看著辦吧!」
話音落,黎安就低頭在蕭春月的嘴唇上狠咬一口,嘗到了血腥味兒后才鬆口,再抬起臉時,又是屬於武成王府長史的那張笑臉。
撫摸著蕭春月的側臉,黎安笑道:「不必急著回答,你可以慢慢考慮,十年或者二十年我都等你。」
又在蕭春月嘴唇上的傷口上舔了一下,黎安才得意地揚長離去。
黎安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的瞬間,蕭春月兩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抬手輕撫嘴唇上的傷口,一臉茫然。
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兒啊?為什麼就非她不可?她有哪裡好了?他的這份堅定又能維持多久?
這一邊蕭春月覺得自己進退兩難,那邊蕭言之的日子卻是過得愜意無比。
抵達江南柳宅第六天,蕭言之坐在柳府後院的假山頂,一邊曬太陽,一邊吃著梨子。
假山下,柳寒青一臉無奈地仰頭看著蕭言之。
「武成王都在門口站了兩天了,你就不能趕緊出去嗎?我那府門不結實,再給武成王瞪出窟窿來你賠我嗎?」
言之和武成王一回到長安,他跟君夢就收到了消息,原本還想著安排好家裡的生意就去長安看望言之,結果不等他們安排好,言之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來了。
他們也沒想到言之是跟武成王吵架跑出來的,就把人給讓進門了,結果等武成王追過來的時候可就壞事兒了,這兩個人一個想進來,一個不讓進,於是就隔著他的一道府門僵持開了。
兩日下來,言之是該吃吃該睡睡,可門外的武成王臉色卻是一刻比一刻難看,好像來他府上討債一般,這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該怎麼想?
蕭言之不以為意道:「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就讓裴澤賠你。」
柳寒青扶額,道:「你們兩個的感情不是好著呢嗎?怎麼就吵架了?為什麼啊?至於離家出走嗎?」
「什麼離家出走!」蕭言之瞪了柳寒青一眼,而後就從假山上跳了下來,「我只是來看看君夢罷了。我像是那麼沒有氣度會離家出走的人?」
「像!」柳寒青毫不猶豫地點頭,結果被蕭言之用梨核砸了。
看著身上的污漬,柳寒青抽了抽嘴角,道:「你啊,壞了我的名聲我是無所謂,但是君夢如今可是身懷六甲,她懷第一胎的時候就不□□穩,你就別讓她費心了行嗎?」
蕭言之搔搔嘴角,問道:「君夢呢?」
柳寒青算了算時間,道:「睡著呢,還有半個時辰才能醒。」
蕭言之輕笑一聲,而後拍了拍柳寒青的肩膀,轉腳就往外走:「勞煩再準備兩個客房。」
「成成成,你快去跟武成王和好,讓我準備什麼都成!」談個生意都沒這麼費神!
蕭言之笑笑,大步流星地走到柳府門外,果然就瞧見裴澤板著張臉,在柳府門前站得筆直。
見到蕭言之迎面走來,裴澤的雙眼立刻就亮了。
「言之。」
蕭言之眉心一蹙,不悅道:「你跟個門神似的站在人家門口做什麼?若嚇壞了我小外甥,看我怎麼收拾你!」
裴澤抿嘴,低聲道:「你不讓我進。」
「我不讓你就不做?呦,咱們武成王是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蕭言之白了裴澤一眼。
裴澤道:「你若真不想,我一定不做。」
一聽這話,蕭言之就踹了裴澤一腳:「還是我的錯了?」
裴澤盯著蕭言之看看,而後突然展顏淡笑,道:「生得能誘我心神勾我魂魄,可不就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