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17
果然如柳寒青所料,蕭仁安和蕭翔生一聽說蕭言之到了蘇州,立刻就改走陸路,星夜兼程地回了蘇州,可當兩個人風塵僕僕地衝進柳府時,蕭言之卻不在。
蕭仁安和蕭翔生是每次出海回來都要先到柳府看一看蕭君夢,順便將從海外帶回的奇異特產送給蕭君夢解悶,因此兩個人要進柳府簡直就跟進自己家是一樣的。
一踏進柳府的大門,蕭翔生就逮著一個下人問道:「這幾日住在你們府里的那個客人在哪兒?」
怕直接說哥哥柳府的人不知道是誰,蕭翔生特地多說了幾個字描述了一下。
三年的出海經歷將蕭翔生磨練成一個壯實的漢子,他這瞪著眼睛急忙火四地一問,倒是將那個下人給嚇到了。
「客、客人半個時辰前出府了。」話說完,那下人立刻甩開蕭翔生的手,飛快地逃走了。
同樣有三年出海經歷的蕭仁安卻依舊是風度翩翩溫潤如玉,見狀便信步走到蕭翔生身邊,戲謔道:「都叫你待人溫柔點兒了,這就把人嚇著了不是?唉,明明以前只是個帶點兒痞氣的俊朗小子,怎麼這幾年越長越像土匪了?你該不會是娘撿來的孩子吧?」
他倒是依舊跟哥哥一樣,瞧著有些瘦弱。
一聽這話,蕭翔生立刻瞪著眼睛對蕭仁安吼道:「怎麼不說你自己是撿來的?!」
蕭仁安躲開一步,揉揉耳朵道:「因為我長得像哥哥,跟姐姐和君夢也像,就你現在跟我們長得不一樣。」
蕭翔生委屈道:「那也不是我自己想長成這樣的!咱倆幹得明明是一樣的事兒,憑什麼你沒變啊?」
蕭仁安聳聳肩,道:「所以才說你是撿來的啊。」
「你!」
「別吵了別吵了!」恰在此時,蕭君夢挽著柳寒青從柳府後院走出來,「三哥你怎麼不僅身體一年比一年高壯,這聲音也一年比一年大了,老遠就聽見你在吼,不知道的還以為柳府里養了只野獸呢。」
蕭翔生咋舌道:「你們兩個整日就知道擠兌我!」
蕭君夢甜甜一笑,道:「得了,快進來吧。」
她剛巧就在院子里散步,因此才在聽見三哥聲音的時候順便繞到前院來,不然就等這兩個人自己進去了。
「哥哥呢?」蕭仁安跟上蕭君夢緩慢的腳步,疑惑問道。
「哦,哥哥和王爺半個時辰前就出門了。」
聞言,蕭仁安挑眉,狐疑道:「哥哥不知道我們這個時候會回來嗎?」
「知道啊,一收到你們的信兒就跟哥哥說了。」
話說到這兒蕭君夢才突然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
哥哥明知道二哥和三哥會在這個時候回城,怎麼偏趕在這個時間出門去了?
蕭翔生突然頓住腳步,偏頭想了想后問道:「哥哥有沒有說去哪兒了?」
蕭君夢也跟著停下,仔細想了想卻什麼都沒想到,於是偏頭看向柳寒青。
柳寒青卻也不清楚。
蕭仁安與蕭翔生對視一眼,而後看了看蕭君夢,又仰頭看了看天,突地就笑了。
「君夢,準備一下,咱們去找哥哥。」
「誒?去哪找?」蕭君夢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蕭翔生笑道:「你這丫頭,自從生了孩子之後越來越笨了。沒猜到也別問了,快收拾東西吧。真是的,才多久不見,怎麼肚子就又大了。」
「你管我!」瞪了蕭翔生一眼,蕭君夢就挽著柳寒青加快腳步回到後院,換了身衣裳,又帶上點兒斗篷、薄毯什麼的,這才再來到府門口。
蕭仁安和蕭翔生已經讓柳府的人備好了馬匹和馬車,見柳寒青與蕭君夢雙雙進了馬車,這才騎馬在前面領路,毫不猶豫地往蘇州城外的一條小河邊走去。
顧慮著蕭君夢的身子,蕭仁安和蕭翔生也不敢走太快,等一行人到了河邊,已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暖融融地籠罩住大地,那溫暖的光暈中,蕭言之盤腿坐在河邊垂釣,一如十年前的模樣,好似從未變過,只是此刻陪在蕭言之身邊的是裴澤而不是蕭仁安。
望著不遠處那熟悉的背影,蕭君夢的鼻子一酸,眼淚登時就下來了。
蕭翔生一抹鼻子,一躍下馬就開始一邊往河邊跑一邊脫衣裳,等人到了河邊,身上便只剩下一條中褲,蕭翔生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邁腿下了水。
「哥你坐在那兒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釣上魚來啊?看我叉兩條上來!」
水波一盪,嚇得河中的魚兒驚慌失措,才剛靠近魚餌的幾條也瞬間沒了影子。
蕭言之抬起頭看著在河水裡撲騰的蕭翔生,笑罵道:「一刻都坐不住!」
蕭翔生嘿嘿一笑,因為沒準備魚叉,就只能徒手抓魚,倒是也找回了童年時的樂趣。
蕭仁安面帶微笑地走到蕭言之身邊,學著蕭言之的樣子盤腿坐下,而後拿起蕭言之早已為他準備好的魚竿,熟練地掛上魚餌甩了出去。
蕭言之轉頭看了看蕭仁安,沒有說話。
「哥……」蕭君夢已經不方便活動,就鋪好了墊子坐在蕭言之身後,歪著身子靠在蕭言之背上。
略顯多餘的裴澤和柳寒青面面相覷,而後又相視一笑,默契地什麼都不說,只坐在河邊釣魚,卻也不是真的想要釣條魚上來。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蕭言之才望著在河裡瞎撲騰的蕭翔生,問蕭仁安道:「怎麼想著要出海?」
蕭仁安偏頭看了蕭言之一眼,而後道:「路上有燕家,我與翔生又都是從燕家出來的,跟著人家學了那麼多東西,如今也不好恩將仇報去搶人家的生意,雖然也未必能搶到手,但終歸是不好的。
況且一直跟在哥的身邊,我與翔生都是不怕外邦人的,雖然不太懂外邦話,可也不是不能交流,尤其是還有翔生這個活寶在。於是在蘇州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我與翔生就決定跟著一支船隊出海試試,那之後覺得行得通,這才下定決心收了一支船隊。
對不起,都沒跟哥商量一下。」
蕭言之笑笑,道:「你們兩個都不小了,也不是什麼不懂事的小子,不必事事與我商量。但出海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可不想哪一天突然聽到自家兄弟屍骨無存的消息。」
蕭仁安點頭道:「雖然沒辦法向哥哥保證什麼,但我們會小心的。等幾條航線都走通了,生意上的合作都安排好了,我們兩個就不會再親自出海了。」
蕭言之笑著嘆一口氣,道:「原本還指望你們兩個替蕭家開枝散葉呢,結果你們兩個倒是比我還能折騰。」
聞言,蕭仁安扭頭戲謔地看了一眼蕭君夢,道:「哥放心,咱們家還有君夢呢,若是兩個不夠,就讓她再生幾個。」
「二哥你當我是什麼!」蕭君夢一聽這話就紅了臉,又氣得瞪著眼睛狠敲了蕭仁安一下。
蕭仁安嬉笑道:「這不你跟寒青感情好嘛,多生幾個怕什麼,哥哥幫你養著!」
「誰用你養!」蕭君夢又打了蕭仁安一下,突然想起了蕭春月,蕭君夢問蕭言之道,「哥,姐姐她……」
蕭言之反手摸了摸蕭君夢的腦袋,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兒,姐姐沒事的。」
「恩。」蕭君夢點了點頭,就又靠在了蕭言之身上。
蕭言之又望向河裡的蕭翔生,調侃道:「仁安,你有沒有覺得翔生像是義父和娘撿回來的孩子?」
原本還跟他們有些兄弟相,可怎麼長開了之後就像是別人家的孩子了?
聞言,蕭仁安和蕭君夢齊齊噴笑出聲。
蕭仁安搖頭笑道:「我方才也那麼跟翔生說的來著,把他氣得夠嗆。」
蕭君夢也探頭望著蕭翔生道:「說不好還真是,不然都是一起出海的,怎麼沒見二哥變成他那樣?」
蕭言之好笑道:「大概是像了義父吧。」
這邊兄妹三人正笑著,那邊蕭翔生就踩著水啪啪啪地過來了,手上還抱著一條滑不溜秋的魚。
「哥,你看我抓到了!」
「托你的福,魚都被你嚇跑了,我們幾個可是一條都沒釣上。」蕭言之白了蕭翔生一眼。
蕭翔生嘿嘿一笑,將魚小心地放進魚簍,又問蕭言之道:「哥你們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蕭言之、蕭仁安和蕭君夢齊齊看著蕭翔生,異口同聲道:「說你是娘撿來的。」
蕭翔生一怔,而後瞪著眼睛吼道:「怎麼連哥都這麼說?!」
見蕭翔生就在面前撲騰開了,蕭言之趕忙護住蕭君夢,柳寒青也不動聲色地走過來,將蕭君夢拉起來后牽著走遠了兩步。
「快別鬧了,都這麼大個人了,」蕭言之踢了蕭翔生一腳,「不過咱們家也總算有個跟義父長得像的了。」
他那義父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運氣,幾個孩子裡面,仁安和君夢都更像他們的母親,春月姐的面相大概也是八成都像了母親,原本連翔生都不像他,如今總算是有一個能叫人一看就知道是誰家的孩子了。
蕭翔生卻是玩上癮了似的,趁人不備就將蕭言之和蕭仁安齊齊拉進河裡,結果才得意地放聲大笑起來,就被蕭言之和蕭仁安一起按倒在河裡,直呼救命。
這一天的傍晚,時光回溯,迷濛間似乎一切從未變過,江南小鎮的傍晚,總有兄妹四人在河邊戲耍。可驀然回首,河岸上眼神溫柔的人又將時光拉回,帶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