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別借題發揮了

17、你別借題發揮了

「行了!你別借題發揮了!人家曾部長可沒有得罪你!」有人看不下去,起身離去。

白潔盯著對方的背影:「我可不怕你去告狀!反正我是鐵了心地跟他們過不去了!看誰有本事!」

「做事吧!你都說了一個上午了!不就一篇小報上的八卦新聞嗎?值得你這麼賣力地宣傳嗎?就跟你拿了人家報社多少回扣似的!」其他人也有些厭倦,嘟囔了她幾句,各自忙去,只剩下她還留在原地意猶未盡。

雷鳴一直反坐在椅子上,兩隻胳膊肘撐在椅子背上,鉛筆橫在鼻孔下,美工刀夾在耳朵后,一隻眼睜得溜圓,一隻眼眯成一條縫,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伏案工作的曾曾。

曾曾從電腦前移開視線,瞥了他一眼,哼道:「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雷鳴嘿嘿笑著:「老姐,你放心,是好主意。」

曾曾揶揄道:「你小子不會有這麼安生吧?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嗎?你那個腦子裡一天不算計人,你就難受!」

雷鳴嘰嘰歪歪著:「我這是正當防衛!老姐,你說自打我進金大商都以來,他童磊給我好日子過嗎?天天小鞋穿得我難受,恨不得拿刀剁了他祖宗八代!以前有你在吧,他還有所收斂,這次可好了,你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把我給攆出企劃部,你說這不是欺負人嘛!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老姐,這事我不能跟他算了,他得給我個說法!」

曾曾哼著:「你想他給你個什麼說法?」

雷鳴想了想,大言不慚道:「向我道歉!要麼給我加工資!或者給我升個企劃部副部長什麼的……」

曾曾輕輕地笑著,一眼的高深莫測。

雷鳴被看得發毛,心虛地上前問道:「老姐,什麼意思?」

曾曾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以為在金大商都,童磊真的就能一手遮天嗎?」

雷鳴眨巴著眼睛,琢磨著她話中的精髓,他明白,只要是自己一時聽不懂的話,一定蘊藏著無限玄機和真理。正義在大多數人的一邊,真理卻在少數人的手中,被雷鳴一貫奉若神明的曾曾此時在雷鳴的心中就是那個掌握著真理的神仙姐姐。

雷鳴還在等著曾曾給他答案,對方卻沖他擺擺手,示意就此打住,然後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腦顯示屏上。

仍舊意猶未盡的雷鳴一臉掃興,但卻賊心未死,時不時地向曾曾那邊望去,試圖繼續搭訕,卻只見對方始終低頭斂目,雖然不至於是一臉冰霜,卻沉默寡言,在接下來長達一個小時十五分鐘的漫長時間裡,她沒有抬頭髮出一點聲音,即使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她也是沖雷鳴示意一下,不接不回答,唯一的反應就是搖頭。

雷鳴放下電話后,一聲長嘆:「老姐,是童磊的電話啊!」

傍晚時分,郊外空曠的草場上,一個憂鬱頹廢男人的瘦削背影,靠在別克車門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煙。一個放下髮髻,扎著馬尾,脫下板正制服,穿休閑毛衣牛仔褲的女孩子坐在草場上的石凳上,一邊興緻勃勃地揪著腳下的小草,一邊對他說道:「如果我是你,我就留下來繼續做金大商都的總經理——」

他揶揄道:「那你幹嗎還要辭職,不做企劃部長,要做自由撰稿人呢?」

她笑得眼睛都成月牙形了,但是嘴上仍然振振有詞道:「你跟我不同!堂堂金大商都的總經理跟企劃部長怎麼能同日而語呢?」

「謬論!」他搖著頭,繼續嘆息,遠眺夕陽的目光深遠而憂傷。

他嘆:「如果一輩子都這樣和你在一起看夕陽,該有多好!」

她笑:「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刀劍客』,一定不來金大商都打工了!」

他沮喪:「如果一早就知道你是『高興』,早就應該把你拿下,不至於現在這麼被動!」

她唏噓:「如果現在就能預知以後的結局,我寧願少活五十年,生命就應該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帶著微笑去天堂總比號哭著下地獄要強。」

他掐滅最後一根煙蒂,注視著前面那個精緻的身影,說:「如果失去了金大商都總經理的寶位,還有別克車,豪華公寓,被人前簇后擁的虛榮……,那時你還會接受那個一無所有的童磊嗎?」

她沒有回頭看他,她抬著頭繼續看夕陽,落日的餘暉映照在她的臉上,襯托得她那張白皙的臉更加純凈,她淡淡地笑著,什麼都沒有說,卻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

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也有些東西,求之不來,棄之不去;還有一些東西,有等於沒有,沒有卻似富可敵國。

童磊說的那些有形的東西也許是大部分女人無比嚮往的,可是對於曾曾而言,那些太過具體,她向來不喜歡具體細緻的東西,她寧願欣賞一種抽象,不要概念化,可以隨意定義,充滿了自主性,同時也具有不確定性,但是一定會有那麼一種時刻,那種所謂的抽象就會精確到她的生活中。

童磊現在就是已經精確到她現實生活中的一種抽象概念,以至於向來遇事不慌不亂的她此刻也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惶恐,好似一種抉擇無可避免地放到了她的面前,逃避已經不可能,面對卻是那麼的為難。

雷鳴聽得頭暈目眩,琢磨了半天都沒弄明白曾曾話里的意思,最後只好一大感嘆號:「嗎大的事把老姐為難成這個樣啊?!看來老姐的境界已經修鍊到神仙老祖的火候,一定得過類似《葵花寶典》一類江湖秘籍的真傳吧?還是姐姐厲害!不過像我等俗人,最關心的就是升職加薪,只要有錢拿,叫我做什麼都行!不像姐姐,精神享受看得比吃飯還重要!」

在雷鳴的印象中,文靜內斂的曾部長似乎沒有跟金大商都的任何一個職員發生過正面衝突,哪怕是當初跟童磊鬧得勢不兩立時,她也從來沒有跟對方當面爭執過,可是這一次,雷鳴卻真真切切地親眼目睹了曾曾教訓白潔的精彩場面。

那時,白潔正在大廳里繪聲繪色地描述童磊日後淪為賣字文人的辛酸情景。曾曾本來只是經過,按她一貫的低調作風,這種場面她都是避之不及的,可是這一次,她卻停了下來,直視著白秘書,雖然用意很明確,卻沒有開門見山,而是有些挑釁意味地跟白秘書討論了一下工作上的細節問題,雖然語調平穩,卻話里話外暗藏殺機,令在場的同事們無不感到毛骨悚然。

雷鳴在一邊小心伺候著,生怕戰火升級,他是看出來了,曾部長今天是在借題發揮,殺雞給猴看。白潔盯著曾曾,眼中噴著怒火,嘴裡卻還在虛偽地應對著:「曾部長的指教我都記住了!您還有什麼補充的嗎?沒事我要回去工作了!董事長還等著我的報告呢!」

雷鳴心想白潔這招還真是歹毒呢,把董事長給搬出來壓曾曾,正想著怎麼幫老姐反擊,只見曾曾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那正好,我也要向董事長彙報工作,麻煩你替我安排一下時間!」

雷鳴喜得咧著嘴哈哈笑著,幸災樂禍道:「活該!活該!」白潔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們,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地轉過身,踩著高跟鞋噔噔地離開。

雷鳴這才湊過去,無比關切地瞅著曾曾問:「老姐,你沒事吧?」

曾曾沖他嘿嘿笑了兩聲,仿若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仍舊是她那一貫的淡然神態,在眾人的極大關注中,腳步輕盈地離開。

曾曾剛回到企劃部,童磊的電話就跟來了,頭一句就是誠心誠意地問候她:「曾部長辛苦了!為了我浪費了那麼多的唾沫星子!要知道曾部長可是向來以惜字如金著稱的!能得到曾部長如此厚愛,我真榮幸!」

曾曾沉吟片刻,回答道:「佟總不要這麼客氣!比起佟總的忍辱負重,做下屬的練練嘴皮子不算什麼!」

童磊在電話里一陣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后,才一本正經地說道:「曾曾,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給你——」

曾曾眨眨眼皮,明知故問道:「我不知道!」

童磊的語氣一下就憂傷起來,說:「你還沒回答我昨天的問題呢!」

曾曾繼續裝瘋賣傻:「什麼問題啊?我怎麼不記得了?」

童磊在電話里恨得一陣咬牙切齒:「你行!」

曾曾這才笑起來,打著官腔哈哈道:「我說佟總,你不是經常教導我們工作要細緻要慢慢來,切忌急功近利,欲速則不達嗎?工作如此!感情也不例外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革命工作要一點一滴腳踏實地地干,切忌浮躁,要有打長期持久戰的準備,速戰速決那是不考慮後果的短期行為,經不住時間的考驗!不值得提倡!」

童磊在電話里牙疼了半天才不勝沮喪道:「敢情我只是個偽軍啊!我還以為我在你心中已經磨鍊到鬼子的境界了!」

「你要是鬼子,我早就一槍斃了你了!」曾曾哈哈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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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靜之我本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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