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利益對撞
因為有一個共同的靈魂——財!林柬波與梁文超之間的往來很快發展到如膠似漆的地步。林柬波要靠梁文超罩著販毒,梁文超要借著林柬波斂財。
二○○○年春節前夕,廣南市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嚴打」整治行動。
為了掩護販毒活動,席澤飛在廣南市建設路住宅樓下開了個餐館,名曰「向陽餐館」。面積雖不足300個平方米,但裝飾得富麗堂皇,牆上用金鉑貼著四行字,人人見了都要哈哈一笑。
麻將十元以內,喝酒不能喝醉,
跳舞只能摸背,晚上一定要回家睡。
這個不太起眼的餐館請的竟是全市最高級的廚師,服務小姐也是全市最有檔次的中專生,提供的服務質量更是全市最優質的跪式招待。但是,客人付款卻是全市最便宜的單,物美價廉,每天吃飯的人成群結隊,一般要早上九點前電話定座,否則,稍晚點就沒有了席位。
席澤飛要的不是利潤,而正是這個熱熱鬧鬧的氛圍。
他要在吵吵嚷嚷地混亂環境中渾水摸魚,趁機實施毒品交易動作。
同條街道也有個嘉賓餐館,是開發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徐小東以老婆名義開的,過去非常火爆,自向陽餐館開張以來,他的生意就一落千丈。這可氣壞了徐隊長,暗暗發誓要找個茬兒收拾這個「不識相」的傢伙。而專靠販毒發財的席澤飛,在做餐飲生意上手續齊全,餐館又不圖名,不圖利,顧客滿意;就是服務員的工資也是全市最高的,人人敬業,個個愛崗;餐館里的管理,被高薪請來的高級工程師料理得井井有序。要收拾,還真找不出個什麼茬兒來。
嚴打整治大行動那天,徐小東帶著全隊人員清查各個旅館、娛樂場所折騰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晨收隊的時候,他有意繞到建設路直撲向陽餐館,對手下民警下令,嚴格清查餐館服務人員的身份證和暫住證,欲從兩證上打開缺口。同時親自動手,把個餐館翻了個底朝天。真是天助我也,無意中在菜堆里翻出個小塑料袋,打開一看,內裹有約35克毒品海洛因,不禁喜出望外,立即動手查封了餐館,帶走了老闆席「經理」。
席澤飛在建設路除有自己的住宅、餐館外,附近還秘密租了一套房子專供存放毒品和加工毒品而用。這天早晨天還未亮,廣南市黑道上的「閻羅剎」打來電話,欲要35克純四號海洛因,約好早晨八點鐘來餐館吃飯時取「貨」。席破例早早起床下樓,剛跨進餐館,就見徐小東帶著刑警大隊的人馬氣勢洶洶地向這邊撲過來。他慌忙將帶下來的毒品隨手放進腳下菜堆里,站在門口靜等下邊的戲開場。
徐小東撥開迎面賠笑的小姐,徑直走進餐館,把手一揮,揚聲大喊:「弟兄們,大膽整,搜到『東西』了我請客!」
席澤飛一看徐隊長扎的這個陣勢,分明是來搗亂的嘛。心裡便有了底數,不以為然地坐在藤椅上看著他們去折騰。這個時候,「閻羅剎」正好來到餐館門口。席澤飛一見,心裡一怔,但很快穩住情緒,用手勢悄悄做了個暗示,讓其遠遠地在一邊窺視著。
現在,「閻羅剎」目睹刑警隊已將席澤飛帶走,大驚失色,馬上電話告訴了其妻子宋荷花。宋那有法子,立即電話找到了林柬波。
林柬波出於自身的利益,當天上午風塵僕僕趕回了廣南市,冒著被抓的風險來到了席澤飛家裡。正在驚惶中的宋荷花感激涕零,當即取出十萬元現金讓他去設法擺平。毒販們錢來的容易,花的也大方,出事以後,更是不惜一切。
林柬波沒有辦法,只有求助梁文超出面「調停」。中午,他把梁約到了金帝賓館餐廳,兩人你一杯我一杯談天論地。當談到席澤飛案件時,梁文超說:「你來電話后,我立即到開發區刑警隊去了一趟,徐小東是我高中時老同學,也是我過去的搭檔,好說。不過,人家肯定不會白放,是要罰款的。」
「那是當然,好說,好說,梁叔叔,你看大概要多少。」林柬波感到繞了半天才進入了正題,只要說錢,這事就成功一半了。
「這個時候不太好說清,『嵐』多了辦的順利點,『嵐』少了辦的緩慢,或者辦不下來。」梁文超竟然用起黑道上的黑話與林柬波交談起來。
黑道上,一般把錢叫「嵐」,把槍叫「噴子」,把打槍叫「聲點」,把小夥子叫「空馬」,把小女子叫「才星子」,把打叫「拿鞭托」,把1、2、3、4、5、6、7、8、9、10,叫柳、月、王、賊、中、深、興、張、愛、菊……
看來,這幾年他沒有少與黑道上的人物打交道。
林柬波當然清楚所指,急忙打開提包,取出那十萬元人民幣,往梁文超面前一推:「梁叔叔,就這些,你包干處理好了!」
面對眼前的「嵐」,梁文超好像看見了金山從霧中露出,喜不自勝,習以為常地裝進了自己的手提包,連連點頭:「爭取吧,咱們隨時聯繫!」把關子賣完,起身取下衣架上的風衣披,慢慢披在肩上,提著手提包揚長而去。
梁文超是個見錢辦事的人,徐小東是位見錢眼開的人,很投緣的兩個老同學在茶房裡一合計,決定交保證金三萬元,他們兩人各分三萬元,餘一萬元發給民警們作為辛苦費。當然了,那個向陽餐館也就臨時關閉了。按照梁文超的說法:有我和徐隊長罩住,你還要那個「為人民服務」的飯店幹嘛!
當晚八點鐘,林柬波和宋荷花早已在公安分局大門口等候多時了。他們用租來的一輛寶馬轎車接回「因證據不足」而被釋放、現在大搖大擺走出留置室的席澤飛。到家的席澤飛竟仰天哈哈一陣大笑:「……天不滅席啊!先洗澡,后吃飯,再到舞廳轉一轉。」
「你這個死鬼,把我們都嚇死了,還倒像沒有事一樣!」宋荷花一臉的不高興,生氣地嘟啷個嘴數弄個不停。
「怕什麼,他們不是為錢嗎?我們有的是,給就是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再說,狐哥不是在這裡守著嘛。他有那麼硬的關係,我還能有什麼事!」看著他自信的樣子,林柬波暗暗高興,乘興拿起其家中的電話:「梁叔叔,想請你一起吃個夜宵,可以嗎?」
「哪個地方?」
「還是金帝賓館歌廳吧。方便的話,把徐隊長也喊出來一起娛樂娛樂,行嗎?」
「你們先去準備,我和他聯繫。」
十分鐘后,林柬波、席澤飛則出現在廣南最豪華的金帝賓館五樓歌舞廳里。在一間包廳里,四行字映入了他們的眼底:
一不偷,二不搶,堅決擁護共產黨;
不爭地,不佔房,工作只要一張床;
無噪音,沒污染,拉動內需促發展;
不生女,不生男,不給政府找麻煩。
林柬波看后「哈哈」一陣淫笑:「就在這間『促發展』吧!」順著望窗,在小姐堆里選出了四個如花似玉的「三陪女」,讓其坐在歌廳里靜等伺候。
剛準備妥當,梁文超、徐小東兩人搖搖晃晃地來到了歌舞廳。領班早已熟悉了他們是誰、來要幹什麼,沒等其打開尊口,便照直領到林柬波所包的那間大廳內。一進門,四位小姐突然起立,齊刷刷的站在那裡等候挑選。當她們禮貌地喊了一聲「歡迎光臨」時,梁、徐二位樂得像注入了興奮劑,猛然衝上前去,一人摟兩個,打打鬧鬧折騰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