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破玄機

大龍賓館餐廳一雅間里，張雲升被強拉硬推地坐在了貴賓席上。

趁鍾尚劍回座的機會，鍾大奈小心翼翼地向他遞上菜單：「請張處長點菜。」

張雲升可是一位不講客套的人。在奉承面前已飄飄然的他，慢慢拿過菜單，先點了幾道海鮮類，感到還不夠過癮，又點了一盤牛排果汁。

服務小姐很有禮貌地：「先生，是否要點酒水？」

「法國葡萄酒加香檳吧。」張雲升毫不客氣，大咧咧地定下了酒類。

很快，一碟碟熱菜、冷飲端上來，紅的綠的紫的黃的橙的，各種菜的色彩交相輝映，濃香四溢，令人饞涎欲滴。

張雲升說：「鍾哥，你怎麼又加菜了，吃不完要浪費的。」

「浪費個啥子，林柬波家裡的人誠實，讓我們招待你的時候不要寒酸。我看，沖著人家的這番誠意，這個忙你是幫定了。」鍾尚劍在辯解菜譜的同時，很自然地切入了正題。

張雲升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你電話上談的那件事，我下班前專門找過禁毒緝毒支隊蘇政委，聽他口氣是個重案。不過，他們今天下午要來我那裡辦理刑事拘留手續。」他把酒杯放在嘴邊，輕輕粘了點血紅的葡萄酒：「案件大了有些事情是不太好辦，哎，你們有個思想準備吧！」

鍾大奈在官場多年，聽出了弦外之音：問題嚴重啊！但是，再嚴重也得硬撐下去。因為撐下去了，他才能有酒肉魚蝦；因為撐下去了他才能弄得到林家的錢財。他太需要錢了，他要靠那些「跑腿」的事兒拚命的賺錢；他要靠賺類似的錢來秘密養活自己「小妾」剛剛生下來的那個小女兒……

他急忙舉杯，「正因為嚴重，我們才來找你商量，都是同鄉人嘛。」趁敬酒機會：「我們都知道事理，懂得知恩圖報，一定會重謝張處長的。」

「重謝」兩個字，鍾大奈嚼得既重，拖得又長。肖自清聽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忙帶著江懷英，自覺走出了這套特別豪華的雅間。他明白，酒喝到這個份上，已到動真格送紅包的時候了，按行規，此時忌諱的就是像他們這樣的第三者在場。

鍾大奈一邊目送肖自清，一邊抽出捆好了的一萬元人民幣，在桌子底下摸著手悄悄交給了臨近的鐘尚劍。鍾尚劍又借敬酒的機會，把錢默默地放進了張雲升的衣袋裡。開始，張雲升還不知何物，忙用手去摸，一觸即明，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舉起杯中酒，慷慨陳詞：「鍾老兄客氣了，同鄉人嘛，應該幫忙，應該幫忙。」真是錢能通天，錢可通神，錢能起到瓦解對方的靈魂。

三個人喜氣洋洋，笑著、吃著；吃著、笑著。

一時間叉筷往來，觥籌交錯，杯中紅酒倒映出客人們張張紅得發光的臉。

在杯盞相碰的熱烈氣氛中，他們正在做著一筆筆權與錢、法與錢的交易。

兩瓶法國葡萄酒下肚后，鍾大奈已不再是那種小心謹慎的模樣了，說話的內容直切正題：「張處長，你看這事兒該咋做……，或者說，我們工作的切入點在哪兒？」

有鈔票通關，有美酒壯膽，張雲升也再不像飯前那樣謹小慎微了，直接的，而且是簡明扼要的點出了關鍵部位：「當前你們做工作的方嚮應當放在禁毒緝毒支隊。案件如果能在禁毒支隊解決，那比到法庭要好辦十倍，百倍。這個支隊是剛成立的，他們的領導和民警大都是轉業軍人，業務不是太熟，但原則性很強。鮮支隊長年青、經驗少，辦事謹慎，考慮前途方面比較多，顧慮大，現在好像出差在外邊，家裡由他們政委蘇泰生主管這起案子。蘇這個人是軍人出身，有股正氣，有時好激動，講義氣，這兩天你們一定要抓緊找找他。同時，再找找辦這個案子的民警，做做他們的工作也是必要的。這叫攻心不成繞外圍嘛，可能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當前我可以配合你們能做的，就是這些，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

「真是姜子牙再世，諸葛亮再現啊。」鍾大奈有些激動：「張處長太謙虛了，有這幾句話就夠了，我們一定抓緊去辦。」感慨得邊敬酒邊說。

竟然，張雲升端起酒杯，漲紅的臉上顯出了憂慮。霎時間，飯桌上的氣氛馬上恢復到剛開始時的嚴肅勁。張看了一眼對視他的鐘尚劍，結結巴巴地補充一句：「你們要注意財產的藏匿或轉移！毒品案件是要沒收財產的，而且是傾家蕩產！」

一句道破天機。鍾大奈臉色大變，倒吸一口冷氣，慌忙走出雅間，迅速給林元打過去電話。林元接此情況后，大驚失色，當即行動，組織人員到嘉陵、廣南兩地的銀行轉走了林柬波毒資款180萬元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