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我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甚至在事情發生的過程中,我都沒想明白李煥鈺為什麼會認為是我勾引了她老公,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叫來人對我一陣毆打。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被疼醒的,睜眼就看到頭頂上掛著吊瓶,下半身完全沒有知覺,腰部的位置霍霍疼痛跟被烙鐵灼燒了一樣。
身上都是黏濕的冷汗,我忍不住呻吟一聲,然後我立馬聽到小文的聲音,「醒了?怎麼樣?哪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我睜開半腫的眼看向滿臉擔憂的小文,本來想要咧嘴笑一下讓她放心,結果整張臉都是僵的,根本做不出任何錶情。
小文一下子就哭了,「難受就哭出來,有什麼好笑的?身上哪疼了,快跟我說!」
我重新閉上眼睛,感覺就是剛才的動作身上的冷汗又出了一層,我稍稍喘了口氣,「腰裡疼……」
她急忙點頭說:「好,我去叫醫生!」她說完就急急跑出去,甚至忘記了可以直接按下床頭的急救鈴。
過了一會兒有人開門進來,接著那人拿了一條熱毛巾給我擦汗。我咬牙忍著疼,連一句謝謝都說不出來,睜眼看到他的臉的時候我卻不由愣住了,隨即立馬將臉撇在一旁,卻牽動了腰間的傷口,瞬間冒了一身冷汗,疼得我渾身顫抖。
沈知行忙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淡淡地說:「你躺著別動,免得一會兒刀口出血,你要真不想看見我,我現在立馬走就是了。」
我閉著眼偏著頭,沒說讓他走也沒說讓他留,自欺欺人地好像這樣他就看不到我如此狼狽的模樣。
但他卻硬是要將我剛撕裂出來的傷口上再撒把鹽,他說:「阿穎,這就是你的選擇嗎?你覺得周郴……他真的可以成為你下半輩子的歸宿嗎?」
我依舊閉眼不語,他則接著說:「我記得之前我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周郴他自己的婚姻都過得亂七八糟的,可你偏偏還是要往他這堆爛攤子里撞,到如今……」
我忍著渾身逐漸泛上來的疼痛,「之前是你帶我來醫院的吧?」
他頓了一下,又嗯了一聲。
我說:「多謝了,我又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吩咐的時候請沈二公子直說。」
他良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中帶著沉痛地又道:「你一定要跟我這樣說話嗎?」
我聽到這話輕笑了一聲睜開眼看他,也顧不得如今自己的臉上到底有多難看,「沈知行,沈先生,沈二公子,你讓我記得我們半個月前第一次見的時候你說的話,可你自己記得嗎?你記得當時在洗手間里你說的什麼嗎?你對我說,『您大概認錯人了,我只叫沈知行,』這句話我會好好記住,並且會銘記到下半輩子!」
沈知行的臉色一下子有些白了,連著說了這麼長一句話,疼得我有些眼前發昏,卻覺得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他又道:「所以你現在和周郴在一起,這是為了報復我嗎?」
我呵呵笑出聲,扶著床稍稍探起身子對他說:「沈知行,你也太自以為是吧?報復你?哈哈哈……報復也是需要感情需要恨的,如今的你在我的眼裡跟一個路人沒什麼兩樣,所以這樣的話你千萬不要再說出口,我怕我男朋友聽到了會誤會!」
小文帶著醫生進來,我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渾身力竭,汗水幾乎浸透了外面的衣服,重重地躺回床上只有喘氣和忍痛的力氣。
醫生走到跟前掀開我的衣服檢查,隨即眉頭一皺厲聲道:「刀口疼了就直說,醫生會給你解決,不是早跟你們交代過不能動的嗎?這位先生你先迴避一下,病人刀口開裂,我要重新給他包紮上藥。」
沈知行問:「嚴重嗎?我能不能幫忙?我是他丈夫……」
我慘白著臉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他不是,前夫而已!」
醫生看了一眼沈知行,又看了看我,然後按響了床頭的呼喚鈴,「麻煩病人家屬都迴避,護士會進來協助,你們在這裡只會耽誤我們的進程。」
小文拽著沈知行離開,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任由醫生給我打止疼針,然後對腰間刀口處理。
他說:「毆打致脾臟劈裂內出血,脊柱下方受損錯位,送來的時候非常危險,只能開刀進行腹內探測出血口修復脾臟,你丈夫……前夫,你吐了他滿身的血,簽字的時候手都是抖的,看起來很關心你。」
我盯著頭頂的白牆,很冷漠地道:「那是他欠我的。」
醫生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刀口處理好了之後,又交代了注意事項。不能亂動,不能吃東西,等等。
醫生和護士離開之後小文進來,我看向她,她說:「林崢走了,說改天再過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吧。」
止疼針開始奇效,身上的疼痛也消下去不少。我說:「那你代我向他轉達一下,不用再來了,我不想看到他這個人,還有,小文你不要弄錯了,這個人他叫沈知行。」
小文眼眶立馬又紅了,說,「你不知道我接到他的電話來到醫院,手術室外面看到他胸口一大片都是血,臉比紙還白,醫生讓他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我才看到他雙手上也都沾滿了血,寫了三個字,筆都掉到地上兩次,你不知道……」說著小文別過臉不忍再說下去。
我睜大了眼睛,冷著心腸說:「可是他到底還是簽了三個字的名字,我想就算讓他簽下病危通知書他恐怕也是放不下他沈二公子的名頭……」我閉了下眼,眼角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入枕頭裡,瞬間消失不見,我接著道,「小文,你昨天晚上還那麼語重心長地讓我和周郴好好過日子呢,今天不過就是被一個外人幫了一把,你就立馬反水倒戈了?你這意志也太不堅定了吧?」
她擦了一下眼淚,抿了一下嘴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周郴終究難逃責任,他在沒有解決好他老婆的情況下把你置於危險的境地里,如果你不跟他在一起,這些事情不就都不會發生了嗎?」
我說:「你這是遷怒。」
小文爭辯,「本來就是嘛,你不知道之前多危險,醫生說如果不是林……如果不是沈知行及時把你送到醫院,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我嘆了口氣說。「小文,你現在會因為沈奕突然救了你一次,就願意和他重新在一起重歸於好既往不咎嗎?之前他的出軌他的不好你可以統統忘記嗎?」
小文垂頭不語,我說,「不能吧?同樣,我也不能,因為曾經受過的傷太重了,流的血太多了。你根本無法想象曾經的我到底都經歷了什麼,而這五年來我又經歷了什麼,在我最需要那個曾經說要愛我護我一輩子的男人的時候,他卻人間蒸發,從這個世間消失不見了,那種感覺,你不懂,之前他是我的全世界,可是那一刻我就感覺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如此錐心之痛,我此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小文不再說話,掏出手機說,「我通知周郴過來,他也該管教管教他的前妻,你們既然要在一起了,如果他前妻三天兩頭再來鬧這麼一次,那還要不要活了?」
我說,「我昏迷幾天了?」
她比了個一,「一天一夜,他中間只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被我搪塞過去了,他也沒懷疑,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說:「我記得昨天的時候李煥鈺帶著來的有記者,我還想著要連著兩天登頭條呢,今天的新聞竟然沒有嗎?」
「昨天確認你沒有危險之後。沈知行就已經安排了人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了,要不然周郴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奧了一聲,「那這次算是欠他兩個人情了,上次CL提案的那個事兒說是要請他吃飯,結果最後還是他掏的錢,這算起來已經欠了三個了,這人情債真是不能擠在一起,越積越多就還不清了。」
小文不吭聲了。我閉著眼說:「有點累了,我睡一會兒,你幫我給周郴說一下,如果他忙的話就不用過來了,還有,千萬別讓睿睿知道這件事,還有趙無恙也不要讓他知道……」
這次我做夢回到了五年前,那段時間的無助倉皇在夢中重現,所有的噩夢從何瑞玲帶著一張孕檢單甩到我面前開始,隨後是林崢的糊弄欺騙,我媽的重病無奈,何瑞玲的險惡逼迫,小三登堂入室,再接著就是我媽墜樓林崢重傷,夢裡的最後,滿眼滿眼都是林崢身體里流出來的鮮血,觸目驚心到讓人駭然,於是我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周郴立馬湊過來一隻手按住我的手腕,然後拿過來一條毛巾給我擦額頭上的汗,滿眼擔憂地說:「程穎,不用怕了,我在這裡,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將視線在他的臉上聚焦,腦海里卻依舊是揮散不去的刺目鮮紅。
我喘了一會兒氣,然後反手抓住周郴的手,他看了看我的手,又把視線落在我的臉上,「你想要什麼?」
我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才看著他的眼睛說,「周郴,如果你哪天對那天的決定後悔了,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像一個傻瓜一樣被所有人都蒙在鼓裡,而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也沉靜地看著我,鄭重地說了個「好」。
雖然知道此刻我自己的臉肯定是慘不忍睹,但是我還是讓自己對著他笑了一下。
他也回我一笑,又用毛巾給我擦了擦額頭,「這次的事情都是我沒有處理好,但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公司、孩子還有伯父那邊都不用操心,你只用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都有我。」
我點點頭,說,「好,都聽你的,正好這幾天你和睿睿可以多相處一點,培養一下感情。」
他給我掖了掖被子讓我繼續休息,我點了點頭閉上眼,但一下子睡得太久了,而且之前的那個夢境太現實,好像把那年的事情全部又走了一遍一樣,心有餘悸,再也沒有睡意,權當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聽腳步聲應該是小文的聲音,果然,周郴虛了一聲,小文壓低聲音說,「還沒醒嗎?」
周郴說:「剛醒了一會兒,又睡了。」
小文說,「要不你去休息一會兒吧?你在這兒坐這麼長時間了,別再弄得她沒好呢又把你自己弄倒了。」
周郴笑了一下。「我沒那麼嬌弱。」
「關於這次的事情,你有沒有想好怎麼給穎子一個交代?」
周郴聲音變淡,「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總之我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她這次的罪不會白受,作惡的人總該付出代價。」
小文說:「那可是你前妻,之前也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難道就沒一點感情嗎?」
周郴掏出打火機點了一下,說,「人總是會變的,當初我也以為兩個人可以在一起長長久久的,但過日子也無非就是柴米油鹽,有的女人很快就會在這些瑣碎的雜事中磨掉表象露出本質,然後你才會發現自己娶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結果總是讓人失望。」
「你老婆……前妻就這樣嗎?之前在你面前裝得賢良淑德,婚後就原形畢露?」
「也不全是吧,之前她……」周郴說到這裡,話音一轉,「你問那麼多幹嘛?你如果要真是為了程穎好,就不要總是提從前,以前是以前,以後的日子會是我們兩個去走,所以就不牢你太費心了,還有錢記者,你遲了一天通知我過來,這個帳我還沒給你算呢!」
小文輕哼一聲,「你先把你前妻的那盆漿糊搞好再說來找我算賬吧!」說完小文就出門了,周郴又在屋裡守了一會兒就也跟著出去了。
我睜眼看著頭頂,想著周郴說的話,不知道曾經的我是不是也給過林崢這樣的感覺,畢竟在我們婚變之前那段時間裡,我也是變得竭嘶底里狀如潑婦。大概他也沒什麼好印象了。
我醫院養了半個月才出院,這期間我給姍姍打了電話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公司里的其他事情都是周郴在幫著我打理,孩子每天有小文帶著,反正之前媽媽每次出差十天半月的把他放到其他同事的家裡估計他也是習以為常了。
那天寫字樓一樓發生的事情就算不上新聞媒體,但是在整棟大樓里肯定也都傳遍了,我估計公司里肯定也都知道了,但悠悠之口難以堵住,我也沒去在意,我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平息下去了。
出院那天小文報社裡有重要事情,只有周郴來接我回家,大門口的地方他摟著我下階梯,生怕我動作幅度太大扯到傷口,只是還沒有走到下面的車旁,周圍停著的幾輛車子突然打開,然後從車裡湧出來幾個扛著攝像機的記者一下子衝到我和周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