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聞書遙平時路過報亭和雜誌店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走過去看一眼。但這幾天,她都躲得遠遠的,就連電視和電腦也不敢開。
最近,幾乎全國的新聞都在刊登一件事:
單辭遠因為貪污受賄在帝都被抓,受到實名舉報。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更牽連出「其子單梓唯涉嫌在自己經營的酒吧內藏毒」,甚至連同當年單辭遠動用關係幫助他脫罪的內幕也被爆出來。
最令聞書遙驚訝的是,有本頗為知名的雜誌利用專題將「蒔康橋自殺事件」和單梓唯陷害他的始末撰寫得清晰詳細,字字珠璣。
一時間,單梓唯頂著「官二代為非作歹,罪大惡極」的名聲被無數人口誅筆伐。如今信息這麼發達,扒個人跟玩似的,雖然新聞里沒有單梓唯的照片,但網路上關於他的一切資料還是瘋狂流傳開來。這一次,就連他的長相也成為眾人攻擊的焦點。
聞書遙徹夜難眠,早晨六點就起床去操場散步。她混跡在大一晨跑的新生中間,耳邊聽到的都是同學們關於單梓唯的抨擊,每個人都極力想和他劃清界限。聞書遙目光空茫地向前走,人潮洶湧,慢慢走到教學樓區域。
她目光上移,看到教學樓前的巨幕電視上滾動播放著「單梓唯,取消學士資格,開除學籍,永不錄用」的的鮮紅字樣。
就像五年前,她曾在D中學看到的那則開除蒔雨沉的公告。
電話忽然響起,是榴槤酥。
「聞小遙,這麼早你去哪裡了?」
這幾天他們這群人都快忙瘋了,翟亦寒和安知華四處走動,沈喬主動成為單梓唯的律師,榴槤酥和翟墨陪著聞書遙,生怕她撐不住。
「我在操場,等會給你帶早飯吧。」
「聞小遙,有件事情我想我要告訴你。」榴槤酥第一次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安老師他們打聽出,實名舉報單辭遠的人……是蒔雨沉。」
「我知道了。」聞書遙說完就掛上電話。
早就猜到了。
想必蒔雨沉這麼多年來為了搜集足以擊潰單辭遠的證據花費不少心思,而畢贏也一定利用自己的人際關係在單梓唯的事情上推波助瀾。單梓唯是他倆共同的敵人,他們終於讓他變得一無所有。
不光是L大學,恐怕國內所有的大學都不會再錄取單梓唯。無論他這一次有沒有被判有罪,他的人生已經等同於結束了。
聞書遙站在原地良久,冬日的冷風吹得她全身冰冷,直到上第一堂課的鈴聲響起,人群一批批湧入教學樓。聞書遙依舊仰著頭,像傻瓜一樣靜靜地看著大屏幕,一動不動。
「聞書遙,原來你在這裡。」翟墨和榴槤酥跑過來,滿臉擔憂。
聞書遙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你去哪裡?」
「去找蒔雨沉!」聞書遙不顧兩人的叫喊,跑出學校。
她沿著用石子鋪就的小路大步向前沖,大口呼吸,這讓她想起那年她和蒔雨沉為了躲避同學們的圍攻奔跑在操場上的情景。她坐上門口等待的計程車,直奔河豚娛樂文化公司。
門口的接待小姐告訴她,蒔總現在不在公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聞書遙給蒔雨沉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她想要他的家庭住址,對方卻說高管的資料不能給。
聞書遙沒辦法,只好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等到他來。
聞書遙連早飯都沒吃,一路奔波又讓她頭暈眼花,很快她的眼前就像電視機的雪花一樣閃耀起來。聞書遙不敢鬆懈,害怕錯過蒔雨沉的身影,便強打精神。
一直等到傍晚,聞書遙終於看到蒔雨沉和助理走進大堂。
筆挺的西裝,優雅的輪廓。
聞書遙透過鏡子看到自己倉惶而疲倦的臉,她忽然有點不敢叫住他的名字。
蒔雨沉卻發現了聞書遙。
「聞書遙,你怎麼在這裡?」
「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我不知道你在哪裡……」她勉強地微笑。
「那是我的私人號碼,工作的時候都轉去留言信箱了。」他看著聞書遙蒼白的嘴唇,「你等了一天了?是不是沒吃飯,我先帶你去吃飯。」
聞書遙坐在沙發上仰面望著他,望著望著,眼角就濕潤了。
「你救救他,好不好?」
「誰?」
「你救救他好不好?」聞書遙站起身,抓住蒔雨沉的手,「我知道我這樣要求實在太自私,但他爸爸已經被抓,他也被大學開除。那些毒|品真的和他沒有關係,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判無期徒刑的!」
「你知道我是舉報人?」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提他的名字,但心照不宣。
聞書遙點點頭,又說:「你這樣做無可厚非,是單辭遠自己多行不義。」
「走吧,去我辦公室再說。」
蒔雨沉拉著聞書遙走向電梯,經過前台的時候,對那幾個接待小姐說:「明天開始你們幾個都不用來上班了,工資我會三倍補償。」
「蒔雨沉,是我自己要等的。」聞書遙連忙說。
蒔雨沉好像沒聽見,輕輕把她推進電梯。
蒔雨沉的辦公室大的不像話,甚至有廚房可以烹調。他給聞書遙端來一碗粥和點心,聞書遙餓一天卻完全沒有胃口。
「多少吃一點吧。」
聞書遙盯著粥發獃,良久,她說:「你和畢贏……」
「聞書遙,我知道是畢贏有意陷害他,但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件事我是後來才聽說的。」蒔雨沉開門見山。
「我相信和你沒有關係。」
就算是報仇,蒔雨沉也會做的光明磊落,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會和畢贏簽約,多少也是因為蒔老師的緣故,她這些年為蒔老師做過不少事,幾乎每周都會去拜祭。她有她的手段,我不會幹涉,但也不會幫忙,這是我們之間的協議。」
蒔雨沉頓了頓又說:「這次舉報的人是我,但給我提供檢舉材料的人是傅滿田。」
「伏地魔?」聞書遙想起上次在酒店看到的那個高個子男生。
「傅滿田這幾年和他稱兄道弟,私底下卻做了不少事情。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但我想他真的應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的為人處世,結交了一群什麼樣的朋友。」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單梓唯在城裡認識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二世祖朋友,可他出事後,一個去看他的人都沒有,大家避他如瘟疫。只剩下翟墨和安知華他們幾個,為他周旋。
「我知道他是混蛋,不值得同情。但發生這麼多事情,他也應該知道自己錯了,如果他還沒認識到,我就去打醒他。蒔雨沉,算我求你,幫他過這一關。」
聞書遙有點語無倫次,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蒔雨沉。
蒔雨沉沒有說話,只是坐到她身邊端起粥,「先把飯吃了吧。」
聞書遙深吸一口氣,彷彿是下定決心,「你上次說想和我交往,我現在答應你。」
蒔雨沉忽然發怒。
他一把將瓷碗摔在地毯上,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幾乎是一口血湧上喉頭。
他說:「聞書遙,你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還是說把我當成什麼?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單梓唯?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算這關他過得了,他也沒辦法再待在國內,如今他走出去,恐怕很多人都能把他認出來。你還和他在一起,就意味著要陪他聲名狼藉,不僅如此,你自己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聞書遙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她緩緩地說:「還記得當年在學校,汪筱元發動全班同學欺|凌你的事情嗎?那個時候你就說,我沒有必要陪你一起被孤立。那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能看著你受到傷害。所以今天也是一樣的,我不在乎單梓唯什麼都沒了,但我不能看著他死!國內待不下去,可以出國,去外國再念書,重新開始。只要他肯站起來,就有的是機會。」
蒔雨沉搖頭嘆息,「你這樣待他,他未必會懂得珍惜。」
「我來找你,本來就不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沒事,我們之間有沒有後來,根本不重要。」
聞書遙背對著風向,她的長發好像被晚風一路吹回遙遠的過去。
她永遠記得那天在沙灘,單梓唯將她抱在懷裡,他說:「有我在,你就不會再是孤單一個人。」
有他這句話,就什麼都夠了。
蒔雨沉一愣。
五年前,她對蒔雨沉的患難與共是義,此刻她對單梓唯的莫離莫棄才是情。聰明如蒔雨沉,怎麼會不明白這兩者的區別。他喜歡聞書遙正是喜歡她的善良和勇氣,至情至性,但他沒辦法走到她心裡,或許是他來遲了一步,她的心便被別人所佔據。
蒔雨沉苦笑,「聞書遙,你希望我怎麼幫他?」
「如果你能查出那批毒|品的來源,是由誰所經手,就可以證明這件事與單梓唯沒有關係。當然,如果可以找到章魚哥更好……」聞書遙沒有再說下去,她不能確定蒔雨沉對畢贏的態度。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能查得出來,就連警察都找不到章魚哥。」
「我知道你今時今日的能力遠不是我能想象的,你既然可以搜城,找一個章魚哥不會是問題。」
「好像是在恭維我?」蒔雨沉露出譏誚的笑意。
聞書遙低下頭。
蒔雨沉起身走到窗外,望著燈火下的車水馬龍。他點煙,溫暖的橙色火光照亮他的臉,他的眼睛比起五年前,更加深不見底。
「只可惜,就是我有通天的本事,你都不會看到我。」
聞書遙心裡一痛,眼淚無聲地落下來,她最近的飆淚指數比這二十年加起來都高。
「我讓人送你回去,這件事以後再說。」
「好。」聞書遙回答地很乾脆,心裡卻沒有底。
如今,她也是猜不透蒔雨沉了。
聞書遙離開后,蒔雨沉依舊一個人站在窗邊。五年過去了,他還是輸給了單梓唯。
自從單梓唯被帶回警局,聞書遙就沒有來看過他。
這一天,來看他的人是畢贏。
畢贏一看到單梓唯,就握住他的手,溫柔地說:「梓唯,我好擔心你,你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單梓唯笑盈盈地望著她,「鬆手。」
畢贏知趣地放開手,坐到他的對面,柔弱無辜的神情彷彿是清晨的荷花。
「聞書遙沒有來看你嗎?」
「畢贏,你到底想說什麼?」單梓唯沒心情和她兜圈子。
「她不來也是正常。」畢贏眨了眨眼,「昨天我在河豚娛樂公司看到聞書遙和蒔總在一起,他們現在已經在交往了。聞書遙一向很聰明,蒔總又那麼喜歡她,說起來梓唯,你不覺得他們很般配嗎?」
當聽到蒔雨沉三個字的時候,單梓唯心裡就有一股無名怒火,但他依舊保持著笑臉,「是很般配,所以呢?」
「我聽說他們就快訂婚了。」
畢贏心滿意足地望著單梓唯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她說:「翟墨和榴槤酥肯定不敢告訴你吧?其實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知道你也會祝福他們的。」
「我要回去了。」
畢贏連忙拉住他的手,單梓唯狠狠甩開,目光銳利。
畢贏笑得人畜無害,她安撫單梓唯坐下,「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畢竟我跟你在一起這麼久,感情深厚,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真相。」
單梓唯不屑一顧。
畢贏長嘆口氣,輕輕吐出一句話,「我知道殺死秦伯母的人是誰。」
「你說什麼?」
「這件事情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或者應該說是天意。」畢贏深知她已經完全掌握住單梓唯的情緒,秦玉卿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最大的弱點。
「兩年前,在夜總會我遇到一個男人,雖然年紀大又非常落魄,但長得還不賴。我對他印象不錯,一來二去,大家就聊上幾句。有一次那個男人喝醉了,對我講起自己以前的事。大家都是這樣,喝起酒來就喜歡把秘密都告訴別人。
他和我說,他曾經認識一個當紅女作家,這個女人很特別,很有吸引力。他當時正好因為投資失敗缺錢,就和這個女人開始交往。但問題是,她不僅是個名人還是一位高官的妻子,所以他打算從她身上騙一筆錢就離開。
沒想到,這個女作家是真的喜歡上他,對他一直糾纏不休,還要和自己丈夫離婚,與他遠走高飛。他們在酒店見面,結果一言不合吵起來,女作家居然抓起刀要和他同歸於盡,兩人發生糾纏,男人就把他錯手殺了。
他非常驚慌,這些年一直東躲西藏,也很內疚,不敢聯繫自己的女兒。我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明白幾分,便拿出一本秦玉卿的小說給他看,結果他嚇得臉都白了。」
單梓唯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手指緊緊抓住桌子邊緣。
畢贏用手支著下顎,將魅惑的臉往前靠去,「後來我在L大學見到一個女生,長得和這個男人有點相像,我還在她的隨身物品里看到這個男人的照片。原來她就是他的女兒,她叫聞書遙,他爸爸是聞昭然。」
單梓唯眼神空茫地望著她,眼角慢慢地,慢慢地變紅。
「是不是感覺很震驚,梓唯,我可沒有說謊啊。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幫你去把聞昭然找出來。到時候,你是要殺他報仇,還是要把他交給警察,都隨你便。」畢贏說到這裡,又捂住嘴,好像很驚慌的樣子,「哎呀,可他是聞書遙的爸爸啊,這就為難了!」
她用悲傷而憐憫的眼神看著單梓唯,如果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對可憐的情侶,女生正在為身陷囹圄的男生擔心不已。
「梓唯,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聞書遙呢?」
單梓唯沉默一會,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後合,彷彿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他樂不可支地拍著桌子,「畢贏,你真不應該去做主持人,應該寫小說,保證你紅遍大江南北。兇手是聞昭然?那你就把他找出來好了,我當面問他。」
蒔康橋的死多少也和聞昭然有關,不過當年她看他已經那麼潦倒,滿臉灰敗,就知道這個男人大限將至,恐怕現在他已經不知道死在哪裡了。
畢贏輕笑一聲,「反正你就快在牢里待一輩子了,真相是什麼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你放心梓唯,我還會來看你的,誰讓我一直都這麼愛你。」
她說完就站起身,整理一下價值不菲的外套。經過單梓唯身邊的時候,又低下頭說:「單梓唯,你知道這叫什麼嗎?因果輪迴,你永遠都不會得到幸福。」
單梓唯依舊笑得燦爛。
畢贏離開后沒多久,便有警員通知單梓唯,保釋手續辦理好,可以離開警局了。
單梓唯走出警局,陽光照在臉上讓他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他放下胳膊,看到翟墨,安知華,沈喬和榴槤酥站在那裡。
沒有聞書遙。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也從警局裡走出來,是葉婉言。
榴槤酥走上前笑眯眯地說:「婉言姐你這是怎麼了?」
葉婉言知道榴槤酥是明知故問,她是「天使禁獵區」酒吧的老闆之一,這次發現毒|品的事情自然牽連其中,也被帶回警局問話。現在也是剛辦理完保釋。
葉婉言依舊淡定從容,根本不把榴槤酥放在眼裡,「我只是來協助警方調查,這是每個市民應有的責任。」
榴槤酥環顧四周,好奇地問:「怎麼就一個人接你,蘇文明沒有派大隊伍陪你嗎?」
提到蘇文明,葉婉言臉色微變。
榴槤酥冷笑,「他已經知道你和單梓唯之間的關係了吧?想必現在氣得暴跳如雷,別說派人幫你,他連找人殺了你的心都有吧?」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葉婉言淡淡地笑。
自從上次因為相親的事情大鬧一場,榴槤酥就再也沒回過家。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蘇文明了,不過她此刻一想到蘇文明惱羞成怒的模樣就感到解氣。
葉婉言抱緊雙臂,用毫無破綻的聲音說:「雖然那間酒吧我也是投資者之一,但我私底下和單梓唯根本就沒有來往,而且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過那裡。單梓唯利用酒吧做什麼,我完全不清楚。」
榴槤酥愣了一下,葉婉言翻起臉來真是快,把一切撇的乾乾淨淨。
榴槤酥本來想繼續挖苦她,結果發現單梓唯就站在不遠處。幾天沒見,單梓唯憔悴不少,眼眶微紅,白凈的臉上冒出青青的鬍渣。
他走過來,與葉婉言擦肩而過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可葉婉言好像真的不認識單梓唯一般,目不斜視。她快步走上來接自己的車,消失在警局門口。
單梓唯收回視線,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望著四個人笑得像暮春的風,「你們都來了?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啊,其實我又不是沒在警局待過,有什麼大不了的。」
榴槤酥橫他一眼。
沈喬見他還是這麼弔兒郎當的樣子,便正色道:「梓唯,雖然可以保釋,但不代表你就沒事了。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三百克海|洛因在你的酒吧被找到,如果沒有新的證據證明你是被人栽贓,這場官司我很難打。」
單梓唯滿不在乎地笑,「那就不要打了,認罪吧。」
還沒等沈喬說話,榴槤酥的暴脾氣就上來了。這段日子大家為他忙得東北西走,也是心急如焚。這貨倒好,一句輕飄飄的「認罪吧」,他到底還沒有沒心?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說什麼?」
單梓唯很平靜地看著她,就像在說一些無關痛癢的閑話家常,「當年我逼死蒔康橋,算我欠他一條命,現在我還給他,你們也不用為我這麼憂心煩惱。」
翟墨也從榴槤酥口中聽過這件事,他皺眉,「梓唯,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如果你真的覺得有所虧欠,就應該向蒔雨沉道歉,去蒔老師墓前拜祭。而不是承認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你這不是悔改,是逃避,是不負責任!」
「翟墨,我和他說。」
榴槤酥每次見到單梓唯,都很不能狂毆他一頓。這個男生是她童年時代的一縷陽光,也是她成年歲月的一杯毒藥,可現在為了聞書遙,她只希望他逢凶化吉。
她說:「單梓唯,蘇文明已經知道你和葉婉言的關係了,依照他的個性,恐怕你還沒等到上庭,就已經被他找人弄死了。我想你現在應該看清楚那個女人是什麼貨色了?你這個人簡直混賬透頂,但你現在是聞小遙的依靠,我拜託你能不能成熟點,像個男人,她還等著你來保護她呢!」
單梓唯有點不耐煩,「聞書遙五年前就和我分手了,蒔雨沉不是足夠為她遮風擋雨嗎?她沒必要再依靠我。」
「單梓唯,你他媽再說一句!」榴槤酥也顧不得這裡是警局門口,揚手就要給他一拳,沈喬和翟墨連忙拉住她。
有名警員走出來,說是有些事情還要沈喬確認一下。沈喬便說:「你們先走,不用等我。」
她本來已經走到門口,又折回來,伸手幫單梓唯整理好襯衫衣領。她的動作很輕柔,落在榴槤酥眼裡是一種極為親密的舉動。
「你們先上車。」榴槤酥把翟墨和安知華推上車,轉身走向單梓唯。
她壓低聲音,「你和沈喬是什麼關係?」
「我們能有什麼關係?」
「單梓唯,你他媽說句實話行不行?沈喬很在乎自己的名聲和威望,她不會打沒有把握的官司,她現在肯幫你,你不要告訴我是因為翟墨。」
單梓唯想了想,漫不經心地回答,「沈伯母因為畢贏的事情心情很不好,所以前一段時間經常來天使禁獵區,有一次她喝醉了,我送她去酒店。」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她的質問似乎激怒了單梓唯,他越來越煩躁。
榴槤酥安靜地注視著他,彷彿要看到他的靈魂里去。她說:「單梓唯,我真希望你被蘇文明砍死在街頭。」
單梓唯冷笑,玻璃般的眼睛里絲毫沒有溫度,「我是睡了他老婆怎麼樣?他想找人殺我就放馬過來啊。你們也不用再想辦法為我洗脫嫌疑了,那幾包毒|品是我賣的,我的場子里一直不乾不淨,有的是這些東西!」
榴槤酥氣得頭重腳輕,翟墨和安知華見勢不好,連忙衝下車分開兩人。
「梓唯,榴槤酥也是擔心你。」翟墨無奈。
「我不用你們擔心!」單梓唯說完就轉身離開,完全不理會安知華的叫喊。
翟墨拍拍榴槤酥的肩膀,讓她消消氣。
安知華望著單梓唯獨自離開的背影甚是擔憂,又回頭看看一臉怒氣的榴槤酥。他猶豫了一會,說:「榴槤酥,其實梓唯和葉婉言的關係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又來給他說好話?」榴槤酥不想聽。
「你應該知道Oedipuscomplex吧?」
「聽不懂!」
「就是俗稱的戀母情結,其實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會在某一年齡段有戀母情結,只是年齡增長以後,這種心理就會被隱藏。對於梓唯來說,秦玉卿是他在這個世上最依戀的人,所以當年她被殺以後,他才會完全失控。你沒見過秦玉卿的照片,葉婉言的側臉和她有點相似。」
「他們……」
「他們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關係,對於梓唯來說,葉婉言只是他媽媽的替身。但以他的個性,寧願被大家認為是四處濫情,也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
「那沈喬呢?」
「榴槤酥姑奶奶,那次是我和梓唯一起把姨媽送去酒店的,你說還能怎麼樣?」安知華哭笑不得。
「我怎麼知道?誰讓他天生長了一張禍水妖孽的臉,也不解釋。」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梓唯的個性如此,但他還是有分寸的。梓唯只喜歡聞書遙,但越是喜歡,越是不知道該何如去保護她。他這次真的凶多吉少,我想梓唯是不希望連累聞書遙。」
安知華算是為數不多地了解單梓唯的人,其實這傢伙的脾氣倔起來一點也不輸於聞書遙。
「那現在……」榴槤酥看看錶,天也快黑了。單梓唯沒有手機,也沒帶錢,要真是遇見蘇文明的手下,這還得了。
「我們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