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番外三
雖然陳小墨傷心的連吃午飯都沒有胃口,不過在莫西幹頭的生拉硬拽下,兩個人還是去校門口對面的漢堡店解決了午飯。
陳小墨也是在吃飯的時候知道莫西幹頭叫張遠航——對此張遠航特別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認為陳小墨果然是一頭見了黃河也不死心的倔驢。拙劣的謊言都已經被大家無情的拆穿那麼多回,還能自顧自的玩的那麼嗨。
好在身為發小的張遠航早就習慣了陳小墨的有病任性,一邊嚼著漢堡一邊自覺捧場的自我介紹道:「我是張遠航啊,張王李趙的張,遠處的遠,起航的航。咱們兩家是世交,咱們兩個是發小,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醫院出生的。咱倆可是關係最鐵的好基友!」
「所以沖著這一點,商量個事兒唄?」張遠航說到這裡,突然嬉皮笑臉的用手肘撞了撞陳小墨的胳膊。
「什麼事兒?」陳小墨看著張遠航賤兮兮的表情,莫名問道。
「人不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咱倆關係那麼好,你把那校花甩了唄。反正人盧雅琪也不喜歡你。你說你天天沒事兒往人家身邊湊,又是買衣服又是買包的,還得忍著她那張晚娘臉。咱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犯得著么?」張遠航說到此處就是一陣的捶胸頓足,長臂猿一樣的胳膊隨手搭在陳小墨的肩膀上,勾肩搭背的說道:「其實她長得也就那麼回事兒,也就是咱們學校的女生顏值偏低,把她襯得有那麼幾分姿色,要是真說起來,跟那些電影明星什麼的差遠了。也就是你被叔叔阿姨管得嚴,沒見過什麼世面。才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要不這樣吧,我大堂哥下個禮拜日過生日,要開一個遊艇會。說是自家兄弟小聚一下。到時候請的一水兒的藝校的學生,咱們也過去看看?」
張遠航說的滿口的京片子,說話速度跟機關槍似的,長篇大論下來都不帶喘口氣兒的。吐沫星子險些沒噴到陳小墨的臉上,陳小墨隨手把湊在面前的一顆大頭拍開,開口說道:「什麼盧雅琪,我不記得這個人!」
張遠航嗤笑了一聲,好像是在嘲笑陳小墨的態度,又深知陳小墨的脾性,怕他惱羞成怒一般,特別敷衍的擺了擺手,順著陳小墨的話介面道:「那行吧,既然你都不記得了,那咱們就說准了。下個禮拜日,跟我一起去參加我大堂哥的生日派對。」
頓了頓,又不放心的囑咐道:「你回去好好想個借口,看周日那天怎麼能出來。可千萬別被你大哥知道了。」
張遠航說著,突然看了眼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罵了一句「哎呦卧槽,都特么這個點兒了,怪不得店裡沒人了。你快點吃,下午第一節可是滅絕師太的課。讓她抓住咱倆遲到,走廊罰站都是小事兒。非得給我爸打電話不可!」
陳小墨一個漢堡才吃了一半,就被張遠航催著返回學校。慌亂中陳小墨只得把沒吃的東西全部打包。還被張遠航吐槽了一句「你今天怎麼扣扣搜搜的,半個破漢堡你也打包。快點別墨跡了,真要遲到了。」
陳小墨被張遠航催命一樣的拽著飛奔回學校,恰好壓著上課鈴的點兒跑進教室。被張遠航稱為滅絕師太的班主任秦老師拿著一沓語文卷子站在教室前面的講台上,看到倉皇回竄的張遠航和陳小墨,橫眉怒目的瞪了陳小墨一眼。
向來都是優等生的陳小墨完全沒有察覺到老師的惱怒,嗅覺敏銳的張遠航卻大感不妙,鬼鬼祟祟的湊到陳小墨身邊,小聲說道:「完了,肯定是那捲子出事兒了。我都跟你說了別那麼寫別那麼寫,滅絕師太這是要發飆啊——」
「上課時間不要說悄悄話!」滅絕師太滿面殺氣的瞪著坐在靠窗最後一排的張遠航和陳小墨,張遠航特別沒骨氣的縮了縮脖子,挪著屁股往旁邊坐了坐。
滅絕師太的殺人目光繼續盯在陳小墨的身上,冷冷的喊道:「陳墨!」
陳小墨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就聽滅絕師太說道:「那捲子上第六道古詩文默寫題,你把你的答案給大家念念。」
陳小墨下意識的拿起剛剛被課代表發下來的試卷,待找到第六道古詩文默寫題時,就算他被這莫名其妙的人生搞得愁腸百結,此刻也忍不住悶笑出聲。
滅絕師太身上的殺氣一瞬間竄起能有三丈高,連聲音都瞬間高了幾個分貝的呵斥道:「你還有臉笑?你既然敢笑就給大家念念你的答案。」
陳小墨這下子不說話了。
「念!」滅絕師太殺氣騰騰的看著陳小墨,聲如洪鐘的說道。
班裡同學大概也從秦老師的態度中猜到了什麼,見怪不怪的扭著頭看過來,全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陳小墨覺得自己前十六年的人生大概都沒有這麼丟臉過,只能硬著頭皮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
「繼續!」判卷子的時候還被陳墨的答案氣的哭笑不得,等到陳小墨真的念出來時,秦老師反而沒那麼生氣了,只是催著陳小墨快念。
陳小墨聲如蚊子似的念了一句,大家都沒有聽清,秦老師就說道:「大聲點。」
陳小墨閉了閉眼睛,乾脆破罐子破摔的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孜然,一個微辣……」
「哈哈哈哈哈!」
陳小墨還沒念完,班裡邊已經笑倒了一大片。
受到這種情緒的渲染,滅絕師太也微微緩和了臉色,打斷陳小墨道:「行了,坐下吧!」
滿面通紅的陳小墨立刻坐了下去。
秦老師有點意外的看著羞澀赧然的陳小墨,要是擱往常,這貨還不得顧盼神飛洋洋得意,以自己雕蟲小技就能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而洋洋得意。
說實話秦老師並不討厭陳小墨這個學生,這與陳家的家世無關。而是陳小墨這個人,除了在學習上不上進,特別喜歡早戀,嬌生慣養脾氣大以外,還真沒有什麼別的毛病。
家世優越人帥嘴甜,高興的時候能把周圍的長輩和老師們哄得心花怒放,就是調皮搗蛋起來真讓人頭疼。大上個禮拜六跑到教學樓頂上拿著大喇叭跟人女同學告白,連教務處和校長都被驚動了。處分他在升旗儀式上面對全校學生做檢討,他能把檢討做的跟表彰大會似的。打電話叫家長,來的是他的媽媽,當著全體老師的面兒還特別自豪的評價「我兒子就是長得帥嘴甜會哄人,不像他爸和他哥,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鬧得全校老師都啞然無語了。才上高中就知道早年追女學生,這種破事兒有什麼可自豪的?
由此可見陳墨這個同學之所以敢在學校這麼鬧騰,純粹都是家長慣出來的!
想到這裡,秦老師有些無奈的瞪了陳小墨一眼,清了清嗓子制止班級內連綿不斷的鬨笑聲,開口批評道:「我知道現在的網路諮詢很發達,網上有很多人為了博取大家的關注度,寫出很多搞笑的段子博人一笑。也知道有些同學家裡背景好,就算不努力學習,將來找不到好工作,也不用犯愁生計的問題。可我想說的是,你們現在還年輕,漫長的人生還沒有正式開始,你們並不知道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父母的寵溺兄長的疼愛終究不如自己有本事。高中三年是你們人生最重要的階段,如果這個階段荒廢了,是會影響你們的一輩子的。金錢財富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唯有智慧和才學才能跟隨你們一生。」
「好了,閑話不多說,上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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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的時候,陳小墨背著書包在張遠航和一眾自稱為是陳墨好夥伴的同學的簇擁下走出教學樓。浩浩湯湯的大隊人馬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更別提打頭的一個還是他們耳熟能詳的話題人物!
學生的生活總是單純枯燥的,就好像是一泓波瀾不驚的池水,即便是一顆小石子投下去的波瀾,都能瞬間蕩漾起無數圈漣漪。
家世優渥人帥嘴甜且不甘寂寞的陳墨自入學起就是燕京一中的風雲人物。為了給大家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增添一抹亮色,自覺擔負重任的某人以平均半個月刷一回存在感的方式娛樂著普羅大眾,給陷入無涯學海的同學們奉獻一筆筆茶餘飯後的談資。
對於燕京一中的學生們說,你可以不知道校花是誰,也可以不知道年級第一名是誰,但是你絕對不會不知道陳墨是誰。
當然了,只要知道陳墨是誰的同學,一般不會不知道校花是誰,哪怕這個光環的擁有者時常變換——這取決於陳墨都向哪位女同學獻了殷勤。
因此僅僅是一個下午的時間,陳墨在考試時隨意填寫語文默寫題,並且被滅絕師太要求當著全班朗誦的逸聞趣事就傳遍了燕京一中三個年級。以至於放學后,自出了教室門到學校大門口這短短一段路上,陳小墨收穫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回頭率。
身處人潮之中,被人竊竊私語的指指點點,說的還都是陳墨身為學渣的各種八卦,這種待遇是學神級別的陳小墨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跟在陳小墨身邊的張遠航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時不時的朝周圍看過來的同學們揮了揮手,身後跟著七八個玩得好的同學,一副明星出行的架勢。
好不容易走到校門口,司機老趙已經等在外面了。
看到被眾星捧月的「送出校門口的」陳小墨,老趙樂顛顛的打開了車門,等陳小墨一上車,立刻說道:「我聽說你今兒又在全校出名了。小墨你人才啊!我覺得你將來畢業后可以在公司做企宣策劃,這引人注目的能力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老趙這話是調侃,卻也是真心。有些人天生就是萬眾矚目的料子。不管做什麼,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引起別人的關注和談興,陳墨一直都是此中翹楚。
陳小墨心塞塞的抱著書包,把自己縮在大大的後車座上。
學神一秒變學渣的痛苦不是誰都能理解的。更何況陳小墨面臨的還不僅僅是這個問題,他最大的麻煩是整個世界一夜之間變了,然而沒人相信他的話。
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被人當成瘋子抓起來?
陳小墨心情十分抑鬱。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提不起精神,以至於連他最愛吃的佛跳牆都沒動幾口。
陳媽媽特別關切的摸了摸陳小墨的額頭,開口說道:「怎麼了這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不是!」陳小墨憋憋屈屈的搖了搖頭,想了想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努力一下,抬頭說道:「我真的沒說謊!你們為什麼都不信我?」
然而陳小墨真情實感的憂鬱並沒有引起全家人的任何憐憫之情。甚至都沒有人搭理他一下。
晚飯過後,抑鬱到無以復加的陳小墨還是回到房間里,按照習慣打開課本溫書做作業。
讓保姆阿姨切好了水果段上樓的陳媽媽看著坐在書桌前乖乖看書的陳小墨,一下子就驚悚了。
「老兒子你這是腫么了老兒子,你又惹什麼禍了?翻開這麼多本書,你是要被學校勸退了嗎?」陳媽媽滿面凝重的走到書桌前面,看著攤開在桌子上的課內書和作業本,一驚一乍的說道:「還是你的零花錢不夠了,想問媽媽要零花錢嗎?」
陳小墨一臉茫然的看著陳媽媽,陳媽媽也特別驚奇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個自稱一學習就會抑鬱的小混蛋自打上了小學三年級就從來沒有主動翻開過課本。每次裝模作樣的擺出學習的架勢來只有兩個可能——
要麼是兜里缺錢了,要麼是一不小心惹禍了。翻開幾本書就代表著需求的各種程度。
陳媽媽仔細數了數攤在桌子上的課本,數學、語文、英語、化學、物理、歷史、政治……
Word媽呀,這得是闖了多大的貨才能擺出這麼齊全的陣勢來!
得知陳媽媽顧慮的陳小墨瞬間無語了。此時此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前身——那個真正的陳墨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隨著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坐在書桌前的陳小墨只覺得忽悠一下。
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