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哦？陳公子但說無妨，我聽著便是。」顧芳靈揚起眉，不再執意走人，靜待陳君寶的後續。

「站在這裡說話，委實不怎麼妥當。敬請二姑娘去裡面坐下，咱們再慢慢說可好？」陳君寶似乎真的想通了，認認真真的行著禮，不見半點不軌之心。

顧芳靈抿嘴不語，全然沒有坐下來與陳君寶相談盛歡的打算。儘管這一世的陳君寶尚且沒把她怎麼樣，她對陳君寶卻是不可能摒棄所有的成見。

只要一想到前世的陳君寶跟她之間相隔著的血海深仇，顧芳靈就忍不住眼紅。不是哭泣，而是憎恨。哪怕時光流逝，她也是不可能介懷的。

「二姑娘......」一看顧芳靈拒絕的架勢，陳君寶心下頓時暗道不好，急急做了個裡面請的姿勢。

陳君寶已經從陳紫雲那裡聽說，顧侯爺開始對他不滿，甚至還有意讓他迎娶顧芳瑤。

不管是娶顧芳靈又或者娶顧芳瑤，陳君寶都是不排斥的。只要能攀上顧侯府，憑藉他的才學，必然會如得神助。接下來的事情再無需多言，毫無疑問的飛騰龍躍。

是以，顧芳靈也好，顧芳瑤也罷。於他，都是好事。

然而，陳君寶同時也深知，陳紫雲是不可能放任顧芳瑤嫁給他的。比起他，陳紫雲更想要強強聯合。要不然，也就不會出現顧芳靈被宰相府退親一事了。

那可是陳紫雲想方設法為顧芳瑤爭來的。儘管最終沒能成功將顧芳瑤嫁入宰相府，卻也實實在在拆散了顧芳靈的大好親事，不是嗎？

一想到陳紫雲處心積慮的種種算計，陳君寶深以為，還是不要擅自跟其為敵比較好。既然陳紫雲不答應他迎娶顧芳瑤，他索性就認準了顧芳靈便是。反正有陳紫雲在旁幫忙，不怕娶不到顧芳靈。

心下如此一合計，陳君寶不再多想，兀自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顧芳靈的身上。於是，就有了今日顧芳瑤刻意安排的約見和交集。

陳君寶如何算計，又是如何考量，顧芳靈並不感興趣，也不打算跟他多有接觸。至於陳君寶嘴裡想要說的話，說也可以，不說也無妨，顧芳靈全然沒有仔細聆聽的想法。

此般一來，陳君寶顯然陷入了被動。

一而再的想要挽留顧芳靈，卻不得其法。最終，陳君寶便只好先行道歉了：「上次唐突二姑娘一事，學生心中甚為愧疚，還望二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學生計較才是。」

顧芳靈並未立刻接話，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君寶，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只要陳公子別再出現在我眼前，過往的事情大可既往不咎。」

陳君寶神色僵住，怎麼也沒想到顧芳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明明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向顧芳靈釋放善意和好感了，為何顧芳靈會始終對他冷漠視之？難道是看不上他的出身？

「呀，妹妹這是當真了啊？表哥之前不過是稍顯魯莽了些，並非真的想要唐突妹妹的。也怪長安愛亂叫，竟是把事情鬧得如此之大，平白給妹妹和表哥之間增添了不必要的誤會和困擾。妹妹是明眼人，又最是大度，想必會原諒表哥才是。來來來，以茶代酒，表哥向妹妹致歉，還望妹妹能一笑泯恩仇，不要再計較表哥的過錯。」顧芳靈把話說的太絕，顧芳瑤再也沒辦法袖手旁觀。而顧芳瑤一連串的話語砸下來，根本沒給顧芳靈拒絕的機會，就把一杯茶塞到了顧芳靈的手中。

說實話，如若顧芳瑤沒有如此的熱絡，顧芳靈指不定真的會喝下這杯茶。比起被留在這裡不準走，她更情願喝完茶后，彼此各奔東西。

不過，顧芳瑤的動機顯然就在這杯茶中。顧芳靈的視線移到面前的茶杯上，並未立刻接過來。

曾經的顧芳靈，就是提防心不夠，才會傻傻的被制住，以至於最終百口莫辯，差點送了一條命。而今重來一次，對於任何即將入口的東西，顧芳靈都格外小心敬慎。每每去參加宴會，都是能不吃就不吃，少喝茶、少飲酒的。

「妹妹，接下啊！」舉起來好半天都沒見顧芳靈有動靜，顧芳瑤心下很是不耐煩。不過面上，溫和的笑容並未卸下，鼓勵似得說道。

看似催促的盛情難卻之下，顧芳靈在顧芳瑤滿是期待的注視下，接過了茶杯。

便是在這個時候，身後的藍煙佯作不經意的扶住了顧芳靈。隨後，又輕輕的握了握顧芳靈的手腕。力度不大，卻足以引起顧芳靈的注意。

顧芳靈抿嘴笑了笑，眼角餘光掃過朝彩。果不其然，朝彩此刻的眼中難掩焦急和擔憂，竟是不顧身份的沖著顧芳靈使了好幾次眼色。

想必在此之前，朝彩已經明顯示意過藍煙了吧！否則藍煙也不會拉住她。瞬息萬變間，顧芳靈手腕一抖，茶水灑了出來。

「真是對不住。姐姐沒事吧？可有燙著？」手中的茶杯順勢遞給藍煙，顧芳靈急忙去道歉。

顧芳瑤猝不及防，被濺了個正著。眼中怒氣一閃而過，只恨不得當面將手中的茶杯回潑到顧芳靈的身上。

好在關鍵時刻，理智壓過情感。回過神來的顧芳瑤並未失態。

「不礙事的。」笑著擺擺手，顧芳瑤轉身吩咐道，「再去給二姑娘倒杯茶過來。」

搶在朝彩之前，暮夜應聲轉身而去。如此獻衷心的時候，她是決計不會錯過的。之前就被朝彩擺了一道，還挨了打，今天可不能再出差池。

朝彩已經抬起的腳步頓住。稍作遲疑，還是跟了過去。倘若可以，她想要阻止暮夜。但......身不由己，有心無力。

朝彩的臉色變化只是頃刻間的事情，如若不仔細看，並不容易看出來。然而，顧芳靈還是精準的捕捉到了。

朝彩的這份人情，顧芳靈默默記下了。有機會，定然會加倍奉還。

心中如是想著，顧芳靈嘴角噙起了笑意，轉而看向顧芳瑤：「姐姐的衣衫弄髒了，還是趕緊先去換一身吧！」

「不急。」強忍著喧囂的怒氣，顧芳瑤站直了身體，一副大度的神情說道，「妹妹的茶還沒喝，怕是還沒消氣。姐姐是代表哥致歉，這個和事佬已經開了頭，怎好半路而廢？」

「姐姐實在無需如此客套。陳公子的事，妹妹原諒他了便是。何需姐姐此般作踐自己，連衣衫髒了都不去更換？」顧芳靈說著就指了指裡間，語氣滿是關懷，「姐姐還是先過去吧！妹妹這裡不急著喝這杯茶。待姐姐換好衣衫，妹妹再喝也不遲。」

顧芳靈擺明了是在拖延時間，顧芳瑤不確定顧芳靈是有心還是無意。再不然，就是看出了他們的計劃，這次推三阻四不肯喝下這杯茶水？

心中顧慮想的很多，顧芳瑤面上卻是並未顯露半分。無論如何，今日這杯茶，顧芳靈是喝定了。否則，不是白白浪費了她一番苦心？

只是，身上的衣衫確實濕了、也髒了，穿著極其不舒服。顧芳瑤皺皺眉頭，還是強行忍住了立刻去換上乾淨衣衫的衝動。不可以讓顧芳靈逃掉，不然死的就會是她了！

暮夜的手腳算不得慢，很快就把茶水又重新倒了一杯過來。朝彩緊隨其後，不著痕迹的沖著藍煙再度搖了搖頭。

終於等來茶水，顧芳瑤鬆了口氣。劈手接過茶杯，親自遞給了顧芳靈。動作之迅速，頗有種速戰速決的感覺。

顧芳靈依舊接過了茶杯，但是......照樣沒有立刻喝下。好似逗弄顧芳瑤的忍耐性，頭已經低下，茶水卻是始終未有入口。

顧芳瑤已經急得不行了，只恨不得強行幫顧芳靈灌下。更甚至，頻頻向站在門口的陳君寶遞眼色。

陳君寶也急。事情可快不可慢，早早讓顧芳靈喝下茶水，他們也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倘若一直站在這裡陪顧芳靈耗費時間，只怕夜長夢多，為時晚矣。

顧芳靈終於將茶杯送到嘴邊，剛準備喝下，門外就傳來了騷亂的動靜。

「放肆！誰在外面大聲喧嘩？」顧芳瑤厲聲喝道。她一早就吩咐過，在顧芳靈進屋之後，不準其他人再進來。不管是誰來，都閉門謝客。為何還是鬧出了動靜，阻礙了她的大計？

「是我。」伴隨著低沉冷冰的嗓音想起，屋內幾人都變了臉色。

顧芳靈是驚喜。沒料想顧長臨此刻居然會在府上，原本不過是提前做個防範。現下卻是實打實的驚喜了。有哥哥在，料顧芳瑤和陳君寶也不敢拿她怎樣。

怎麼會是顧長臨？顧芳瑤睜大了眼，滿臉不敢置信。她和顧長臨的關係，從來都是相近如賓的。別說互相往來，就連話語都甚少說上幾句。既是因著顧長臨的冷漠性子，也因著她本就無意跟顧長臨交好。

自家有親弟弟只待長成，顧芳瑤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妄圖跟顧長臨親近。更別說，即便親近也親近不起來，顧長臨可不若顧芳靈那般好糊弄，背後又有祖母撐腰，就更加難纏了。

陳君寶亦是臉色大變，不自覺的露出了心虛的神色。顧長臨現下已入朝為官，前途無量，不好招惹。且顧長臨不管是強大的氣勢還是高貴的身份，都非他所能及。若是被顧長臨看出什麼，他的前程豈不是就這樣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