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當夜，萬達影院門口。

喬苓遠遠站在電影院門口，肩膀上則是一隻才只有巴掌一樣大小的白狐狸還是人眼看不到的那種。不遠處，兩隻妖怪等了許久的人終於出現了，指的自然不是周青青，而是那位剛才以第一次聽到就像噩耗一樣存在的周允。

「確實很漂亮，男生女相，外表不臟，舉止不娘，人類生成這樣的也少。」在周允走了幾步並且揮動手臂和周青青打招呼的時候，喬苓發表了她的看法。

白狐狸哼哼兩聲：「女相成這樣，那乾脆找個姑娘不就得了，比如找我這樣的。芍藥花，你怎麼不說狐狸精能長得和瑤池仙子一樣的，還幾千年才有一隻呢！而且現在這隻就在你的肩膀上！」

喬苓翻了個白眼，這醋吃的，瑤池別噴水噴醋吧！

「青青，這裡，這裡！」十幾米開外，周允已經和周青青說上話了。這兩撥人雖然距離離得並不是太遠，但萬達影城門口人頭攢動著，也就沒有被發現。

白狐狸依然在哼哼哼，這醋看起來一時半會是吃不完了。

「周允你還買了IMAX的位置啊！這個時段的IMAX票子很貴的。」周青青接過了周允給的票，一個細看之後小小的驚訝了一下，130塊一張的票子，眼前的男孩出手還真的大方。

好吧，其實他大學里就蠻大方的，直到……交了個更大方的女朋友。想起這段往事，周青青很詫異為何自己當下也沒有感到一些酸楚或者吃醋什麼，倒是有幾分好奇後來的這二人是為何分開。

「找黃牛買的，一張200。這片子好看嘛，都買不到好位置的票了，」周允也沒想到眼前的姑娘在想些什麼，自顧自說著，一抬頭說看到周青青一臉的不好意思，連忙抓抓腦袋，打趣道，「如果這時候都不表現表現，眼前這位美麗的小姐你也不會再考慮我是吧？」

周青青的臉頰燒了一下，害羞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恰恰就是泡妞高手們說的幼兒園女生，心軟，特別容易臉紅，還特別不喜歡占別人便宜。這種小妞，鮮花攻勢加甜言蜜語，足亦。

更別說，她那狐狸精一樣的生相和這樣的性子還一點都不匹配。周允是很早就喜歡上了她這樣的反差，他就是喜歡她妖冶的臉和單純的神態，說的更誇張一些，如若周青青此刻是別人的女朋友或者妻子了，他會更加喜歡她——這種喜歡，總帶著一些禁忌的快/感在裡頭。甚至，都已經說不準到底是喜歡人，還是喜歡這快/感本身了。

「還有一個多小時，要不，我請你吃冰激凌？雖然說，男生似乎都不太喜歡甜食？」果然，單純的姑娘只想到怎麼還人家情了。

「沒事，你喜歡什麼我就吃什麼，先讓我習慣一下。」周允很溫柔的笑著，杏里滿滿都是閃亮的桃花。

「狐狸，你家青兒怎麼那麼好追？算了，一個月後你自己上吧！省得被這腳踏三條船的小子佔了便宜，還有一個還是那個不停送他單反的白富美。」在一旁把所有一切都看在眼裡並且還用法術聽了周允心裡話的喬苓，嘖嘖嘖嘖只剩下感嘆的份，鳳鳴劍阿鳳鳴劍，你好歹也是上古神器，怎麼這一世化身為人那麼單純？

同樣用了窺心術的唐笑，這時候毛都快黑了。世人總對狐狸精有所偏見，以為他們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濫情物種，甚至能同時愛好幾個。但有多少人知道，妖精一族普遍痴情，一旦選定了一個人基本就是灰飛煙滅也要相隨。哪裡像眼前這樣的人類，同時追著三個女生，哪個先答應再放棄另外兩個，或者乾脆不放棄，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兩面彩旗飄飄。這種勢力的做法，都不知道能不能叫愛情。

「喬苓，幫個忙。」狐狸精一眯眼，想出了一個很損的辦法。

芍藥花內心發出了一聲哀嚎，又來？！

***

六點不到一些的時候，萬達影城門口人群像做鳥獸狀一下子散了開去，同一時刻，城管和警察迅速的擁了上來，120急救車已經在路上。以一個受傷的女子為中心，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直徑大概在兩米左右的空圈。

而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被唐笑坑的喬苓。現在的她，腿上都是血。五分鐘前，她旁邊的卡車在開箱卸貨的時候，由於司機沒注意，一百多斤的貨物從車上跌落下來，正好砸到她腿上。

「痛……好痛……」臉色蒼白如紙的喬苓蜷縮著身體，哭得眼淚一把又一把，模樣極為痛苦。雖然她肩膀上那隻人類看不到的白狐狸知道，這血不過是花汁，而眼前顯然是在碰瓷的妖怪一點都不痛。

周允自然不想管這閑事，票子都買了，美人就在眼前，誰管別人被砸得怎麼樣。但他恰恰忘了凡事相通的道理，周青青既然性子單純，也就註定不會是別人死活看到不管的人，她掙脫了周允想乘機握住她的手，然後往事故中心一眼，一下子愣住了。

「喬小姐，怎麼是你？」也不顧警察阻止，周青青二話不說就跨過了隔離帶，走到喬苓面前問得一臉擔憂。

白狐狸勾了勾嘴角，想對周允這樣說——人類，只有你會耍心眼嗎？

「青青，是你嗎？痛，嘶……痛死了。你說……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會不會？」此刻的喬苓臉上全部是津津冷汗，表情又痛處又害怕。她看見周青青，就好像是看見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樣，死命的抓住她的手，死活不肯放開。

手臂上的重力，還有喬苓的神態，都讓周青青看的心疼得緊。

「這位小姐，你是她朋友？」見二人相熟，負責此事的警察立刻上來問她。他拿出了本子，一看就是做筆錄的樣子。

「不是不是，她們只是見過幾面不熟的。青青，我們還有事呢，救護車就快來了她沒事的，我們先走吧！」一看到警察掏紙筆，周允立刻上前想拉著她離開。開什麼玩笑，這年頭誰還沒事給自己惹事啊？

「青青……青青，求求你陪陪我。我爹媽都在國外，在這裡只有唐笑一個朋友。可是她臨時到剛果這樣的地方出差一個月。我……我實在不想一個人呆在醫院裡，嘶……痛……你放心，我有錢的，不會讓你墊付醫藥費的。」血又汩汩的從她小腿那裡流出來，她的表情是說不出的難受、委屈、還有害怕，讓人怎麼拒絕的了？

白狐狸在一旁朝她眨眼，心裡說花妖好樣的，下次打倒妖怪修為的內丹，姐姐一定全部留給你。

周青青自然是心軟了。她雖然沒有對周允說狠話，眼神卻多少有些責備，輕聲道：「周允，喬小姐是我的朋友。人家都傷的那麼重了，陪去醫院看看也應該的吧！我知道你不想多管閑事，但這種事也要分人的。」

眼看才刷上來的好感就要報廢，周允怎麼會不順她意？他向來有個很好的特點，對於女孩兒認錯這種事，在他看來和男人的自尊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青青，你誤會了。我剛才沒有聽到你叫她還以為你們不認識，既然你們是朋友，那當然是要去看看的。我陪你們一起吧？」

倒是沒想到，周青青這次拒絕了他：「不用了，周允，你一個男的畢竟不是很方便，我陪著喬小姐就可以了。電影票不好意思哦，我回去把錢還給你吧！」

周允一聽馬上搖頭：「還什麼還啊！哪有請人家吃飯沒吃成，把錢要回來的道理。這次就算你欠我一次吧，下一次，我再約你你可別食言哦！」他的神態誠懇，還帶了一些歉意，就好像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忐忑那樣。周青青本來想責備的，這樣一看是一點都沒了脾氣。

「嗯。」她點頭，算是打贏了。

周允也用他那帶桃花的杏眼眨了好幾下，然後才和周青青揮手道別。唐笑用了窺心術，她聽到了這時候周允內心真實的想法——靠，賠死了，下次不親到真是一點都回不了本。

「人類當中的一些，真是夠噁心的。」她用意識，和喬苓溝通道。

「呵呵呵呵，你這法子也不是太正大光明好不好？看看，都把你家青兒嚇成什麼樣了？」已經被醫護人員抬上車的花妖，一邊裝死一邊回她。

唐笑甩了甩尾巴，一時沒有說話。她想起上一世的周青青，不，上一世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長公主大人。如若是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怕是會白上她一眼，然後說一句「這種小把戲，本宮根本看不上」這樣的話出來吧！

救護車一路急馳，不一會就甩開了身邊許些車輛。從醫護人員的角度來看，傷者雖然陷入了昏迷狀態，但一切身體指數都不錯。傷者的朋友也終於從剛才的擔心慌亂，到了現在的相對鎮定，看來這一次的意外，還算有個不錯的結局。

但他們看不到，甚至周青青也看不到的是，在另一個空間里，芍藥花和狐狸精已經開始進行了深入的對話。

「唐笑，你嚴肅一些回答我，你到底喜歡的是長公主，還是這一世的周青青。她們兩個雖然是一個人，但根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我也沒想到，鳳鳴劍這一世會變得那麼單純。」

「上一世，她死的時候發下毒誓。如若還有來生，願身在普通人家，願有單純的性格。皇族公主太累，她不想再當了。」

「這個原因，和你喜歡誰一點關係的都沒有。唐笑，這一世你甚至比趙霽那個神經病更晚發現周青青。從嚴格意義來說，你和她才認識了幾天對吧！你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她。你倒是回答我，也算回答未來的她，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一見鍾情。」

「呵呵呵呵呵，死狐狸，你以為我是周青青會相信嗎？她是單純，但她不傻。你通過她愛著另外一個人，你以為她在短暫的歡喜之後，真會發現不了？」

醫院終於到了眼前。喬苓很配合的睜開了眼，醫護人員、還有周青青立刻上前安慰她，而巴掌大的白狐狸就停在她腳邊，黑黑的鳳眼裡一片迷茫，她在想方才喬苓那個刻薄的問題。

——你愛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