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小「手術」很快就做完了。在醫生看來，這次意外雖然看上去重，但至少沒傷到骨頭，喬苓雖然血流了很多乍一看確實嚇人一跳，但在經過專業處理之後，休息一陣子也就不礙事了。

肇事的司機也在外頭等著，一臉的焦急。喬苓看在眼裡，嘆了嘆氣作了個法。在下周二的體育彩票開獎里，司機會得到差不多兩萬左右的獎金。三屆有規矩，不能用法術擅自改變別人的命格，一些些財運也不行。多出來的那五千塊，算是她自己對不起人家的報酬了。

周青青也等在走廊里，直到醫生出來叫她，告訴她「你朋友好了，進去看看吧！」

點了點頭，周青青連忙一路小跑往病房裡走。而在從救護車下來到醫院再到手術結束那麼長的時間裡，唐笑一直低頭不知道想些什麼，一句話都沒說。等到周青青進病房和喬苓說話的時候，她壓根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死狐狸這是去哪了？」喬苓嘀咕了一聲，也是優點猜不到北。

「喬小姐，你現在好一點了嗎？嚇死我了剛才，怎麼一下子就出那麼大的事情。」周青青一邊支起針頭好讓喬苓靠的舒服一些，一邊問她。

喬苓點頭，笑得很不好意思。她根本沒傷啊，這還不是那隻死狐狸想出來的餿主意？這下好，要她對著狐狸媳婦明顯就是在說謊話，她心裡總是有種欺騙別人的感覺。

唐笑你到底在哪裡？你知不知道用欺騙換來的愛情，很無賴的？

「青青，說了叫我名字，或者喬姐都可以。我和唐笑一樣，27歲，應該比你大一些是吧！」

周青青點頭：「嗯，我24。不過兩位姐姐，如果不看氣質，你們看上去也就20出頭啦！」

芍藥花一樂，氣質？好吧，那隻狐狸精一直是很有氣質的她知道，但是倒是沒想到自己在鳳鳴劍眼裡也算是有氣質的人了？「青青，那你說說看，我什麼氣質？」

周青青歪了歪腦袋：「唐姐姐太明顯了，那麼清冷。你嘛，一看就是事業型的御姐啊！那種經濟獨立、審美獨立，又很能幹的女生啦！」

「噗，小丫頭就你會說話，」喬苓心想好話果然有拉近距離的作用，她一樂，又問周青青，「那如果讓你選一個做女朋友，我和唐笑，你選誰？」

「喬姐！人家是女孩子你問人家這問題？！」周青青臉唰的紅了一下，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急出來的。

「噗，那你說，如果你是男生你喜歡哪樣的？」心想剛開始不能著急要不把人嚇跑了狐狸精還不宰了她？於是，芍藥花在放了假設的前提下，這樣問。

周青青低頭，聲音小的像蚊子：「又沒接觸過，你讓我怎麼選嘛……」

接觸，接觸下就知道了？喬苓現在只想抱著肚子床上笑一會，她心裡不斷的吐槽著死狐狸你到底是去哪裡了？你看我都幫你助攻成這樣了你倒是來聽聽啊！

像是感應到了喬苓的內心一樣，門在這時被人很急的推了開來。下一刻，已是人形的唐笑風風火火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仲夏夜，她穿著一身白襯衫白褲子，首飾得體，妝容完整，唯一不那麼得體的是散亂的頭髮，但從一個「得知意外，焦急來看自己朋友的人」這樣的設定而言，或許最得體的就是她披散的長發。

喬苓心裡翻白眼，她知道唐笑最喜歡的就是人形時候自己的頭髮了，也不知道這時候是不是還要炫耀一把。

周青青也愣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不是已經上飛機了嗎？」（要死了你，不是說不能變成人形嘛，你還出來，想被罰呢？）

「醫院沒找到你父母的電話，打給了我，事情經過已經全部對我說了。你還有一些醫藥費，和一些手續必須其他人來辦所以我趕回來了。飛機推到了後天，公司那裡應該沒什麼事。」（被罰最多再交一些罰款，做戲還是得做足的。你都這樣了，如果唯一的好朋友，我，再把你丟在千里之外，你讓我怎麼刷這笨姑娘的好感？）

「笑笑姐，我沒什麼事啦。要不你再改下機票，明天飛也可以的。」（呵呵呵呵呵，你這隻重色輕友的死狐狸！）

「沒事的，你先休息著，別說話。還有些什麼需要的你告訴我，我去給你買。」（乖啦，又沒讓你真受傷，忍耐一下下啦！）

「不要了，你先送青青回去吧！她都陪我到現在了，再晚回去人家媽媽要擔心了。」（我知道你要幹什麼，快走，快走，別來煩我！）

「那你等著，我送送她就回來，乖乖躺著別動，回來時候我給你帶蓮子湯。」最後這一句唐笑笑了下，沒有再用意識傳聲給她，因為這句話也是大實話。喬苓喜歡吃的甜食，這回再晚也得回去替她熬上一大鍋子。

「這……我們就這樣走，喬姐一個人會不會有事？」到底還是體貼人的性子，周青青這樣問完只想說「這裡打車蠻方便的，我打車回去就好。」

唐笑又怎會真讓她回去？她搖搖頭，也不管周青青願不願意，就拉著她的手在外頭攔了車，讓周青青先坐定之後，自己再坐在她身旁，然後對司機說了地址。「醫院裡有人看著，喬苓一時半會出不了什麼事。現在已經十點多了，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回去還身上這裡那裡都是血，說實話我還真放心不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了，走吧！」唐笑打斷了她的話，示意司機開車。

***

一路上，兩人居然都無話。周青青是因為這樣一折騰有些累了，還有就是回了周允一些「你到了家了嗎？」「你朋友有沒有事？」之類的話，而唐笑，則純粹在想一個問題。

她愛的到底是誰？是眼前的周青青，還是前世的長公主？這個問題如若沒有想明白，就去冒然佔領了這個姑娘的心，那麼是不是對她太不負責任了些？

即使活了千年，情這一字還是那麼繞也繞不過去。唐笑看著窗外這早已陌生的世界，苦笑。

「笑笑姐，我到家了。就在前面的這一排公房，你放我在這個路口下來吧！」家快到的時候，周青青提醒唐笑。

「沒事，開到前面一些吧！你家裡面路小，開到那個路口，你也能不走紅綠燈。」

「哦，」周青青乖巧的應了一句，隨後她小心翼翼的問唐笑，「笑笑姐，你一路上都不說話神色也不好，你是不是擔心喬姐啊？沒事的啦，醫生都說了沒傷到骨頭，休養幾天就好了！你放心出差去吧，我無業游民，我可以照顧她的。」

唐笑彎了彎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她腦袋。一如前一世，霸道的長公主一直強捋她毛一樣。「那麻煩你了青青，喬苓是我很好的朋友，我還真有些擔心。」她的話語溫柔，眼神裡帶著的也是溫柔的光，可那光，卻有了一大部分都是因為過去的記憶。

周青青可沒看出來，她自然是點頭說「嗯。」也不知為何，這夏夜清風，還有眼前這個其實應該還算陌生的女子的親昵舉動，居然讓她覺得有些熟悉的溫暖。

梔子花開滿一夏，空氣里都是淡淡的甜味。滿天繁星閃爍，似乎也在撩動些什麼。

「那笑笑姐，你回去路上小心。」周青青對她揮手道別。

也不知是不是相思太久，又或是夜色太過撩人，或者直接說就是她唐笑到底還是沒有能忍住自己的感情。在周青青走了幾步的時候，她居然奔了過去，然後拉住了對方的手。

「笑笑姐，你還有什麼事啊？」周青青的語氣軟軟的，她的脾氣向來如此溫軟，即使覺得唐笑這用力一握有些突兀，卻也沒有太大火氣。

真的好想把她擁入懷中，真的好想就現在告訴她，告訴她自己愛她，告訴她這份愛意已經持續了千年。她從秦等到現在，看著滄海桑田，看著斗轉星移，看這世界越發越陌生都等不到她，這份等待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所以現在你別走，所以現在你就讓我擁入懷中，讓我這一世永伴你身旁，可好？

然而，還是那個然而，喬苓尖刻的問題還是在她耳邊響了一遍，花藥問她——唐笑，你愛的到底是誰？

她的手鬆了下來，笑容多少有些苦澀。是啊，唐笑，如若你愛的真是眼前的女孩兒，那方才她和那個周允回消息的時候，你為何不吃醋呢？

這題還真無解。

「笑笑姐，笑笑姐？」周青青輕輕喚她。

唐笑終是回過了神，她輕輕將周青青額前的散發捋到耳後，顯然是答非所問的對她說：「喬苓告訴我，她看到你的時候旁邊還有個男生，而且那男生似乎讓你別多管閑事。或許這一條對陌生人來說不算太過分，畢竟碰瓷的人太多了。但是對自己朋友，這樣是不是冷血了一點？」

周青青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有些慚愧。

唐笑又說：「無論如何，我和喬苓都把你是當朋友的。」

「笑笑姐……」

「笨姑娘，有些人對你好是真的對你好，他們會把你的話放在心裡，會把你的感受也放在心裡，會去做讓你開心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對你好，只是為了可以抱你吻你甚至怎麼你，你啊，一定要分分清楚。」

那溫柔寵溺的神色，還有這話的意思，顯然都已經逾越了一般朋友的界限。更別說這個時候唐笑還用手指，仔細地給她理著頭髮。可或許是夏夜太過柔情，或許是唐笑清冷的眸子里居然有受傷的痕迹，周青青還是軟軟的說了句「嗯」，收下了她的話，也收下了她關切自己的情。

如若，朋友對朋友都能是唐笑和喬苓這樣，那麼周允是不是也太自私了一些？這個男生，要不要再考慮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