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當夜，PM11：30。

時值深夜，正是一日之中寒氣最重的時候。這種時間再加上又是俗稱的鬼節，完全可以想象人們已經睡熟的時候，另一些生物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此刻，周青青已經睡死過去，當然所謂的睡死也僅僅只是一個誇張的說法，只是說明她並沒有熬夜的習慣。和平日里有些不同，這一日她睡得不是那麼好。這種不好，在丁艷這樣的無神主義論者說來可以有N種解釋——比如周青青她剛在KFC喝了一杯紅茶啦，比如周青青這人太喜歡花花草草晚上會忘記拿出卧室，從而導致那一幫植物和她搶氧氣等等。

當然，若此刻丁妍也在周青青的卧室里並且也有俗稱的陰陽眼的話，她會看到那些搶氧氣的植物還真活了。不止活了，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在坑它們的主人。

窗外月光皎潔，在妖、鬼、精怪、魔這些生物的眼裡，中元節的月亮是寶石一樣的紅色。

「唔，青青好像又忘記把我們放出去了，」文竹最先甩了甩她嫩嫩的葉子，然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中元節晚上的靈氣是一年裡最豐盛的，這時候不好好吸幾口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等快吸醉氧了之後，她才打了個哈欠，說，「不知道明天早上她起來會不會頭暈，我們今天吐出來的二氧化碳肯定要比以前多好多……阿，好痛，死仙人球你戳我幹嗎？」

一旁，胖胖的仙人球收起了他身上的針，白了文竹一眼：「知道青青缺氧，你還吸吸吸。有幾根葉子了不起啊，天天甩甩甩當心變成禿子！」

「死胖子你再說？！」文竹扭了一下腰身，順勢就要甩葉子過來。

外面沒有風，但此刻，文竹和仙人掌的都似乎掉落了一些葉子啊、針葉阿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架打得太激烈。在它們、噢不，是他們旁邊，但小的蘆薈一直縮啊縮，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下降為零。

「文竹姐姐，仙人掌哥哥，你們別吵了啊！」他說的那叫一個顫顫巍巍。

「死一邊去！」「閉嘴！」——看，這倆在這件事上倒是同意整齊的很。

最旁邊的多肉在呵呵呵呵呵笑完后，以一種「每晚都這樣，你們結婚算了」的高冷眼神，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你們那啥不說話。

這些連妖都算不上的小精怪，並不曉得在這個時候，他們的主人正在噩夢連連。

「你……你到底是誰，你不要走……」還是那個夢境，還是那個女子，此刻的她正淚水漣漣的忘著周青青，眼中的傷心都快超過了面前的河水。

周青青看見自己也在走向她，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也在哭。

「小舒，對不起，對不起……」她看見自己竟然將那個女子擁入懷裡，她還看見自己居然在愛憐的撫摸這個女子的長發，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她一個應該是直女的妞，居然還在這個時候在人家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這個夢還讓不讓人好好做下去了？！

「咦？你們看，青青怎麼了？」蘆薈最早發現了自家主人的異常。從這些小精怪的感知過去，他們也知道自己主人在做噩夢，只是這個噩夢似乎比以前更嚴重一點，他們主人怎麼這夢做得表情那麼痛苦？

「小舒，小舒，我好想你……」這是周青青的夢話。可是這夢話，連最後成精的蘆薈都覺得不正常了，「文竹姐姐，人類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不會那麼痛苦吧！」

「當然不會！」這群小精怪里的頭頭顯然也看出了問題，只可惜他們道行太淺，別說化形什麼的做不到，連移動個位置都相當困難。

「怎麼辦怎麼辦啊？青青再這樣下去會不會缺氧阿？！」一直最受周青青厚愛的多肉們也蠢蠢欲動起來。他們現在是真著急了，自家主人這噩夢做的臉色都發青了，不叫醒那還得了？

「我們都化不了形，怎麼去叫啊？！這樣吧，我生命力最強，要不我把自己摔下去用生硬嚇醒她，你們看怎麼樣？」說話的是仙人掌，他的道行到能讓他扭動兩下，說不定摔個粉身碎骨還真能做到。

「小舒，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夢話如此甜蜜，可周青青的臉色都快發黑了。

「就這樣，我摔吧！」仙人掌學著人類的樣子咬咬牙，咬下了好幾根針下來，坐失就想往地上摔下去。

「死胖子你回來！你萬一摔死也沒把青青弄醒怎麼辦？！」文竹狠狠一抽自己葉子，阻擋了仙人掌的行為。她看的出來，自家主人的身邊似乎有一些隱隱的紫色光，應該是來自比他們高級了許多的生物，普通的敲擊聲、甚至打她幾下都不會叫醒自己的主人。

「那到底怎麼辦啊？嗚嗚嗚，我不要主人有事情……」最膽小的蘆薈已經完全沒了方向，葉子都焉了下來，趴在桌上開始哇哇哭了起來。

突然之間，一陣強風吹過，把周青青卧室的窗戶全部吹了開來。在這群小精怪還被吹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一顆小油菜就「biu」的一聲跳了上來。

是的，碧綠碧綠的鮮嫩小油菜，鮮活的好像剛從水池裡摘出來那樣。但她居然還有兩隻小小的手和兩隻小小的腳丫，當然這都是由更小一些的葉子組成的。此刻的小油菜正叉著腰站在這群移動都不會移動的小精怪面前，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們。

「你們真是弱的可以，青青姐沒有被你們弄得二氧化碳中毒也是命大啊……」

文竹先炸了，學著她的樣子用竹葉叉腰，裝出一臉潑婦樣子的看著這棵菜，忿忿不平：「你說什麼呢？什麼叫二氧化碳中毒？我們都很愛護的青青的好嗎？」

「就是就是！你一棵菜有什麼了不起，你能救青青嗎？」其它植物也是一個忿忿不平。

小油菜「哼」了一聲，然後三下兩下跑到周青青的身邊，用菜葉子狠狠地在她身旁抽這什麼。不多一會，連文竹都能看到，她家主人身上的紫光明顯一點點若了下來。最後，小油菜居然揪了一團紫色的霧氣出來。

啪啪啪啪啪，菜葉子在那團霧氣上那是抽得一個毫不留情。再啪啪啪啪啪，文竹都能聽到那團霧氣嗚嗚嗚的在哭。

啪啪啪，啪啪啪，文竹聽的都捂住了自己眼睛——這菜葉子，抽得那叫一個狠啊！那團霧氣都已經被抽得快散的沒形了，也就是說，真快被抽死了。

「夢魔手下的小妖怪，也敢來碰我們笑笑姐要的人，活的不耐煩了？！」小油菜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在文竹他們面前化了形。

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古時的漢服，白底碧綠花紋的衣裳，碧綠的髮帶，還有碧綠的發簪和耳墜。她的圓眼靈光閃閃，帶著不知是少女還是嫩葉子才有的清澈。

文竹他們羨慕嫉妒恨的葉子都落了一地，化形為人，還是那麼漂亮的人，那是怎樣的修為？

「喂，小妖怪，滾回去告訴你們主人。唐笑要的人，你們最好不要強，否則我立刻踩死你，知道了嗎？」

那團霧氣，嚇得已經快全散掉了。連連說是之後，化作了一縷輕煙快速的逃開了。

小油菜少女這才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給遠處等著自己的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旁邊高樓天台之上，一直看著這一切的唐笑扯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月光之下，她一身白衣潔白如雪。同樣潔白的，是她那尖尖的白耳朵，還有長長的白色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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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來，周青青只感覺到自己渾身那叫一個酸。總感覺昨天一個晚上，這夢做得像是跋涉過千山萬水那樣。

那個奇怪的白衣女子到底是誰？博物館的那塊玉，到底又是什麼來歷？

真是想想就讓人頭痛的話題。

「咦？這是沒關窗嗎？你們一個個怎麼成這樣了？」眼尖的發覺窗台上落了一片的葉子，周青青帶著疑惑將自己心愛的盆栽們一個一個放好。

自然，她聽不到這時候盆栽們對她的吶喊，基本集中在下面這麼兩句——「青青青青，你被夢魔盯上了」，和「青青青青，放心有個高人照著你。」

「奇怪了，最近你們長的似乎不錯嘛！沒怎麼太照顧你們啊！」全部放好后，又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眼，周青青這才出去洗漱吃飯。

「奇怪什麼嘛，這幾天靈氣好，人家吸了自然會飄落咯！仙人掌，你發現沒有，青青似乎就一個晚上也變漂亮了呢！」門關掉之後，文竹碎碎念說。

「大概是，昨晚小油菜給她渡了一口氣吧！」想起高人的體貼，仙人掌總覺得自己要也遇上一個這樣的就好了，或許只要渡上幾口氣，他們就能化形了不是？

大家一起點頭，出於對主人的愛戴，大家都覺得這樣的高人還是多來幾個好。他們的青青一直很美，就她自己完全沒有這種自覺。也許被人說狐狸精久了，已經開始自我厭惡了？

很顯然，不止盆栽們有這個認識。在周青青準備洗漱的時候，周媽媽也是這樣大驚小怪的叫了一聲：「青青，你抹了什麼了？怎麼皮膚那麼好？」

「哪裡有啊？老媽你又眼花了吧！」周青青一邊隨意的回了句，一邊拿起牙刷就準備去洗漱。自家娘親她還能不了解？什麼事情都喜歡誇張好不好？

可等到她真照鏡子了，才發覺自己似乎確實有些小變化——不光是皮膚變好了，幾個小雀斑不見了那麼簡單，這眼神怎麼也亮了那麼多？而且更要命的是，照丁艷說的她就是一狐狸精的妖媚長相，已經這樣了，這波光流轉的眼還要怎樣妖媚啊？！她根本不是這性格的長成這樣那是多麼痛苦的事好不好？

「算了，寫寫稿子就黯下來了。」用水潑了幾把，向來簡單粗暴的行為模式就這樣替她解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