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4】

太極殿中，煉丹爐燒得正旺。

太上老君此刻正漲紅著一張臉，鬍子一吹一吹的對著自己這個最不成器的小徒兒。「你真是……你真是……哎，小祖宗你氣死我了！」他用手戳了一下小徒兒的腦袋，後者也不知道是真受力了還是隨便演幾下，當真東倒西歪的搖了那麼幾下應景。

「師傅……」委屈的小聲調。

「小祖宗你別叫我了，你好歹也算個神仙，還是人人都害怕的神仙。讓你去鳳鳴劍身邊，保她這一世周全你就是這樣保的？說了她的機緣在下一世，下一世她才能恢復神識，你倒好，不止讓她這一世什麼都想起來了，還讓她直接就差點掛了？你這神仙，怎麼當的？」

小徒兒繼續和她師傅鬥氣：「我又不是什麼很強大的神仙……」

「衰神還不強？早就讓你多修鍊多修鍊，你倒好，下了人間就吃吃吃買買買，你看看你都胖成什麼樣了？」

小徒兒垂首，委屈的要死。衰神也是神不假，可人間誰會祭拜她啊！得不到虔誠的緝拜，她怎麼可能強的起來嘛！看嘛，她神仙的樣子不就還是個小孩子嘛！

「我好歹……讓青蓮仙子沒完全抹去狐狸精的記憶嘛！」

「你還說！」太上老君又是一個暴栗，「進度條都完成百分之九十九了，那一丟丟真有用？如果讓青蓮仙子把陣法真練成了，你我都去人間討飯吧！」

小徒兒白眼：「天庭那麼多天兵天將，還怕一個仙子不成？人類都說了雙拳難敵四手，幹嘛非要鳳鳴劍啊！直接讓玉帝出面把那些東西都滅了不就好了？」

照例，再一個暴栗。

「痛痛痛，師傅……」

「笨死你得了。你以為什麼事打一架就好了？青蓮仙子背後的蛇妖一族怎麼弄？你把蛟龍旗毀了蛟族就徹底和你翻臉。再說，那些本來就對三屆虎視眈眈的妖族、魔族又怎麼弄？還有本來就對天界的等級不滿的那些散仙呢？玉帝管三界，你以為天下太平是打出來的？」

小徒兒癟癟嘴不說話了，人間呆了那麼久，她知道的——政治本來就是太過複雜的東西。

「能讓青蓮仙子回頭是岸最好了，不行的話，這件事也得壓著。既然現在就差鳳鳴劍一個了，就乾脆讓這陣法成不了！」

小徒兒慌張了起來，連忙扯著自己師傅的袖子：「別啊，別把青青打得灰飛煙滅，她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承受這個結果啊！師傅……師傅我求你了……」

第三個暴栗上來。「為師哪裡說要用這麼殘忍的法子了？！你就這麼想你師傅的？啊？小兔崽子心真黑！」

一番話，說得小徒兒心花怒放。她抓著太上老君的袖子蹭了好幾下：「師傅最好了，我就說師傅是天底下最聰明、最善良的神仙！」

「滾滾滾，別亂拍馬屁。鳳鳴劍不是去南海練過剝魂之術嗎？但這不是本質的法子，剝離之後的鳳鳴劍依然有法力在上面。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幹脆廢了她一身的神力當個普通人，你去下屆直接問問她的意思，如果她願意，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那就是以後和正常人一樣了，會老會死會生病，然後一世世再入輪迴？」

太上老君捻了捻鬍子：「我知道，這個對於鳳鳴劍來說很不公平。她那一身神力，可是從封神時代就有了，到現在也算是……哎，真是可惜了……但是呢，我希望你還是對她說下天下大義之類的，讓她……」

小徒兒立刻打斷了太上老君，「哦耶」一聲歡呼了起來。她抓著太上老君的袖子蹭了好幾下，說道：「師傅你多慮了，別人會可惜，但青青不會的！做一個普通人，一直就是她的心愿啊！」

「啊？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啦，因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嘛！」小徒兒嘻嘻笑完后，轉身變了個形態。此刻的她一米□□一百零五斤，標準的人類女孩模樣，而她的臉龐，周青青看到必然會驚呼出聲，那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丁艷。

「其實我還是喜歡小孩子的樣子，變成這樣太礙事了！」小衰神很無奈的癟嘴。

「貧，再憑！讓你讓鳳鳴劍這輩子都衰一點，安安穩穩好過了這輩子，但我現在一點都沒看出來她衰哪裡了？你啊……」

小徒兒不說話了。她其實也有私心，最早的時候，在周青青差不多十來歲的時候吧，她還能小小做個法比如說讓她裙子被撒上墨水阿，這樣就不會出去遇到妖鬼也不會被可以喚起力量了。但是當後來她以丁艷的身份和周青青相熟了，她總覺得做這樣的事太缺德了。

比如，這妮子不知道第一回給她寫情書的男孩子，被自己下了個咒語掉水泥里去了才失的約——那是一條鯉魚精水知道會不會喚醒周青青的記憶？

再比如，周青青第一次去面試，還是被她施了個咒語於是差點被撞了——因為那公司的前台妹子是一棵柳樹精啊！

可周青青越來越沮喪、到後來簡直對人生失去信心的樣子，讓她實在不忍心再下咒了啊！「如果是個普通人就好了」，這話，這妮子一直再說啊！

再後來就是遇上了唐笑。其實她早就知道了，作為本職，她應該是讓這兩人因為各種倒霉的巧合永遠遇不上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小徒兒居然覺得周青青很可憐——她錯過了太多本應屬於她的快樂，所以……既然是命定之人，就別拆散人家了？

哪裡想到啊，居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小徒兒又變回了自己神仙本體的模樣，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可愛羅莉。她眨了眨眼，問太上老君：「師傅，這煉丹爐里的，就是可以讓青青變成普通人的葯么？」

太上老君點頭：「但吃不吃，就看她了。你去勸她，我想法子去勸勸青蓮仙子。對了把這丹藥戴上，隱身丸，可以讓鳳鳴劍在危難的時候躲過一劫。」

「嗯。」小徒兒連忙點頭，將那藥丸賽在口袋裡后一個口訣一念，就消失在了空氣里。

只剩下太上老君一聲淺淺的嘆氣：「都是孽啊，都是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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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點點，卻照不暖心事重重的人。

周青青有一下沒一下的往篝火里添柴火，神情那叫一個麻木。如果不是脖子上的疼痛提醒她，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剛才居然差些喪命於最愛之人手裡。

「青青……」喬苓走了過來，拍她的背安慰她，「抹去人的記憶，這種法術並不罕見，許多妖怪都會用。你別擔心，我去問問別人，找了能解開的就是。」

「真的？」聽到這樣的說法，周青青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花木蘭也在一旁勸她：「確實是，不說妖怪，天庭就有很多神仙會解這個法術。我也幫你去問問，這不是什麼太難得事。」

「這樣，太好了啊……」周青青終於鬆了一口氣。

「就是在這段時間裡，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這時的狐狸，不是你曾經認識的了。」

周青青臉再次垮了下來，她撥弄著篝火，臉上有種無奈的痛楚：「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怕我一看到她就沒辦法了。是你們，就算笑笑這時候痛下殺手，你們也沒辦法吧！」

花木蘭和喬苓二人雙目相對，也回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也不是沒有辦法哦鳳鳴劍！」一個清脆的童音，突然打斷了她們。三人回頭，雙馬尾羅莉正笑語盈盈的看著她們。

「你是……衰神？」三人之中，花木蘭最早認出了這個小女孩。這位仙界人人看了都繞著走，身怕自己又掉天河裡的小神仙，仙力不大，確實名聲在外。

小神仙點點頭，一步一步走到周青青面前：「吶，這是師傅的藥丸，你危難時候吃下，可以讓你兩個小時內隱去身形並且氣息全無，這樣你就不怕狐狸精襲擊你了。」

周青青半信半疑的接過，不知為何，她居然覺得這小神仙說話的調調好熟悉。

「還有個問題，師傅、也就是太上老君仙人，你或者也可以理解為玉帝問你的，鳳鳴劍你是否願意打去一身修為，從此做一個凡人？」

夜色正濃，這個回答，居然讓周青青一時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