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5】

凡人還是半仙？這個曾經太過簡單的問題，居然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那小神仙還在看著她，迫切的等著她一個答覆。周青青甚至能從這小女娃娃的神態上，看到一絲陌生的熟悉感。「快些啦，青青你不是一直想做個普普通通的人嘛！大學畢業的時候你還說過像一般人那樣畢業上班就好了，你忘了？」

咦？這小神仙怎麼連那麼私密的事都知道？周青青看她的眼神更懷疑了。

「你什麼眼神啊！我是神仙，是神仙自然知道咯！你快告訴我，是不是願意做凡人就好了啊！」

周青青沉默了好一會，才問：「如果我答應的話，也就是說以後笑笑也會一世一世的等我？」

「這個……」小神仙吞吞吐吐的，倒是不好意思答了。

還是喬苓在一旁補充：「生生世世等你，青青你也想的太簡單了。如果你從此入凡人一道，接受悲歡離合生離死別之輪迴，那麼從此就是人妖疏途了。」

周青青臉色白了幾分。

連在一旁的花木蘭也繼續補充：「如果你是凡人，每一世都有自己的命格。你會遇上那些因為情緣必然遇上的人，但是他們當中的每一個，都不會是老唐。人、仙、妖、鬼、魔，各自有序，才是天道以定之事。」

「所以……如果我想在現在保命，就是從此之後，我都和笑笑無緣了是嗎？」周青青聽完后，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問前面的二仙一妖。

除了最新的那個小神仙，另外兩人都是用一種有些難過得眼神看她。歲月綿長，她們都懂得單單的戀著一個似乎不可能的人，是怎樣的心情。

「那我還是這樣吧！」周青青拍了拍手上的灰，就這麼決定了。

「什麼叫就這樣啊，就這樣你會死的好不好？！你傻瓜啊，我們幫你打去修為作一個凡人，你這段的記憶也就消除了啊！難道人間就沒你留戀的啦，你的家人呢？」小神仙氣得跺腳。

周青青卻依然固執的低著頭：「我哪一個都不想失去。」

「你你你，死丫頭你怎麼就那麼倔不聽人勸呢！知道這樣在你五歲那年去醫院，我就該直接施法讓你乾脆中耳炎發到聾了最好！」小神仙氣得直跺腳，把自己壓箱底的秘密都說出來了。說完才發覺這話似乎過火了，連忙轉過了身。

「……」周青青似乎明白過來了，為什麼自己一陣一陣的運氣總是有點背，這人弄得？「你到底是什麼神仙？」

小神仙繼續背對她，就是不說話。

「她啊，衰神。一般大家見了她，都繞著走。」花木蘭好心補了一刀。

「……」如果不是現在除了笑笑的安慰什麼都沒心情，周青青真想掐死眼前這個女娃娃好嗎？

白光一線，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突然出現在幾人面前。

小衰神愣了一下，然後歡天喜地的撲在了老者懷裡。「師傅師傅，這人倔死了，不聽勸啊」的撒著嬌，花木蘭已經起了身，朝那老者行了個她那年代的禮。

「老君來此，不知何事？」她和太上老君最熟，自然也是她先問對方。

太上老君一指周青青：「自然是為了她咯，聽我徒兒說，鳳鳴劍不願做普通人了？」

周青青垂著眼，生生地點了點頭：「我不願從此和我的戀人在不相見，抱歉我實在做不到。」

「情字入骨，自是如此。」

「咦？難道……您不是來勸我的？」面對這樣的態度，周青青也愣了。

太上老君哈哈一笑，拍了小衰神一記腦袋：「這小子自作聰明以為勸得了你，我也就讓她去碰碰壁。如若不知人間之情可教人生死相許，那神仙做了還有什麼意思？慈悲之心，必須存之。」

小衰神紅了臉，想反駁卻又駁不出來。

「風鳴劍，你把這些法寶都拿著。遇到危險的時候，向自己腳下砸一顆，它可以讓你瞬間就來到我的仙邸中，救你於水火之際。」太上老君說完，將一個閃閃發亮的錦囊都塞在周青青手裡。

只需看一下喬苓現在羨慕的眼神，周青青就知道這袋東西分量有多重。

太上老君又說：「本來，仙界有難，就沒必要要你們幾個螳臂擋車一般沖在前頭。玉帝、二郎神還有我，以及很多人都知道青蓮仙子的動靜，一直沒有採取行動，一來是不想鬧得太大二來也是想給她一個悔過的機會。妖仙，整個天界也就那麼三四個，她還是修為最高的，直到現在蛇妖一族都以她為驕傲。真鬧出些什麼，收場真是難看了些。可如今青蓮仙子居然幫著北海海蛟生生奪了東海那裡的海域，甚至還出手助他們誅殺東海龍王，這事就過了。」

周青青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她先在關心的，就她笑笑一個。

「雖然說，即使青蓮仙子將針法練成玉帝也不是沒辦法壓下去，但那針法實在殺傷力太盛，怕是到時候天地又是一場血戰。而你啊，就是她針眼裡最後的一環，所以現在讓唐笑來取你原身是最好的了。風鳴劍，我想問你，如果老夫和一眾仙友能保你愛人周全，你願不願意為了天下安寧受幾日委屈？」

「你真能救笑笑？」一聽太上老君這樣說，周青青立刻激動了起來，緊緊握著對方的手腕急切地問著。

「嘶，疼，你這丫頭手勁真大，」太上老君一邊往外抽手一邊笑著答她，「老夫也算是天界上仙之一，比那青蓮仙子的功力可高多了，你不信？」

「信信信，我信！只要你能救笑笑，什麼委屈都沒事的，你說你說！」周青青苦了幾日的臉龐終於露出一些笑意來。

「以身做餌，去那青蓮仙子的針法之中，再毀了她的陣！」

「可以。」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周青青一看，除了自己的那句可以之外，喬苓居然在第一時間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青青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喬苓連忙把她拉到身邊，連珠炮一樣的解釋，「就是你雖然在這陣之中，但作為道具的你卻必須不被陣本身影響，還要反過來把那陣毀了！你知道這樣要受多大的痛苦？你甚至還會死的！去南海那裡學剝魂術時候的痛還記得嗎？現在這個做法，比那時候還要痛百倍千倍呢！而且一旦失敗，你就真成了陣眼了啊，你會死的！」

周青青詢問的目光看向太上老君。

「確實，花妖沒說錯。但你不會有生命之憂，也不用擔心被反噬的困擾，我和眾位仙友甚至玉帝的仙力足以保護你不被針法反噬。但，皮肉之苦，你是肯定需要承受的。」

「這樣啊……」周青青低頭，苦笑了一下。

「青青……」喬苓還想勸她。

周青青拍了拍對方的手，阻止了她的話，隨後她帶了些苦笑看著太上老君：「只要可以讓笑笑平安無事，皮肉之苦算什麼。只是我真的很想說一句，你們這些神仙，做事真不厚道。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就好了，反正大家都不鬧就好了，反正事情一定要悄悄地——所以總有些人要倒霉。比如我想那個現在還只能默默在地府裡帶著的東海龍王，哎，其實只需要你們自己出個手就好了對不對？」

太上老君的臉色一時有些不好看。

周青青又說：「那，用人類的那套，既然要我和笑笑做那把打出頭鳥的槍，你能不能給我們一些好處？」

「你想要什麼？」

「以後的時光，我要和笑笑一直一直在一起，你們別再來給我弄什麼輪迴了，ok？」

太上老君再次捻捻鬍鬚：「這種小小的要求，自然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