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毫無預兆的,從蘇孜家回去之後,她再沒有聯繫過我,就連之前約好的出去旅遊也這樣不了了之。很想衝過去問她到底怎麼了,又經歷了什麼樣的曲折心路歷程,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選擇放棄。
突遇變故,她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心情,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等著等著也就習慣了,之前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暑假結束前兩周,新生要提前去學校軍訓,辦理各種入讀手續。雖然未來的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這次我依然沒有主動聯繫蘇孜,只是自己去了學校。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怎樣的場景,我的內心隱隱有些期待,又有些焦慮。
軍訓沒有按照班級分人,整個美術學院的新生都在一起訓練,從全國各地來的年輕人們好不容易掙脫父母的管控,一個個都像脫韁的野馬似的亂竄。操著各地口音的人們聚集到一起,同進同出了將近半個月,我也跟著混入喧鬧的人群,強迫自己不再全副身心都放在那個人身上,感覺突然有了自己的世界,變得豁然開朗了不少。
寢室的安排也是整個大一新生打亂了住,我們寢室四個人只有我和一個叫宮雨的妹子是美術專業,另外兩個分別是學美聲的楚謠和民族舞的楚歌,雙胞胎姐妹讀入同一個大學同一間寢室,在新生里傳為美談。不過在我看來,她們三個人除了都長得很好看之外,還有一個很顯著的共同點,就是特別能鬧騰,有著與文靜的外形不相符的急躁性格。
新生體檢是軍訓接近尾聲時必須進行的項目,天空剛泛起魚肚白,寢室四人火急火燎的抓著體檢卡往校醫院沖,為了趕在大部隊到來之前先弄完,指不定還有時間可以睡個回籠覺,或者悠閑的去食堂吃個早飯。
原本以為我們會是最早到的人,沒想到隊伍已經排了老長,最前面似乎出了什麼問題,一堆人圍著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熱鬧必看是大多數人的天性,在我反應過來前,已經被宮雨抓著跑到了隊伍的最前排,踮著腳成為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其中一員。
據說有人抽血的時候暈血昏倒了,這是宮雨打探到的第一手消息。宮雨是個活潑跳脫的人,軍訓剛開始沒多久就把美術學院二百多號人混了個臉熟,附近隊列的新生也認識了不少,似乎哪裡都有她的眼線。
聽到這個消息,我突然有種無聊透頂的感覺,暈個血而已,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圍觀嘛,在業餘獸醫晚秋那裡我見過數不清的奇怪癥狀。
大概是人群的騷動引發隊伍的混亂,排隊位置原本在隊伍中間的我們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被擠到最前排,耗時最長的抽血項目在五分鐘內完成,其他常規檢查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半個小時后我們已經出現在食堂,端著豆漿泡油條。
學音樂的妹子就是會保養,建議我們每天早上喝豆漿不喝牛奶,說是對臉蛋好。據說正式開學后我們寢室的早餐會變成楚氏姐妹的愛心料理,前提是她們帶來的鍋沒有被舍管發現。
「居然真的有人暈血哎,這是我第一次見人暈血。」楚歌對早上看到的事情依然不能忘懷。
「明明就沒有看到,只是聽說而已。」楚謠毫不客氣的糾正。
「我看八成是真的,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奇葩。」宮雨配合的接話。
八卦是女生的天性,尤其當幾個話嘮聚在一起,說的話題就算再無聊,也能聊上好一陣子。
「你們看著我幹嘛,你們都不認識的人我怎麼可能知道。不過我是比較好奇她暈血的話,來大姨媽怎麼辦。」面對三人的目光,我說出心中疑惑。
「是哦,這麼說起來,這個妹子也是慘慘的。」楚歌扁著嘴思考的樣子彷彿暈血的是她本人一樣。
「我們並不能確定暈血的是個妹子。」楚謠很擅長找邏輯漏洞。
「要是個男人暈血,那也太娘了吧。」宮雨和楚歌總是統一陣線。
「這個大概是天生的,和性別無關。」我科普道。
「嘖,如果是男人的話,我想到個好污的事情。」楚歌突然撇嘴笑了起來,笑容里掛著與白凈的臉蛋嚴重違和的猥瑣。
「閉嘴,這個是午夜成人時間的話題,趕緊吃完早點回去補眠,難得休息一個上午。」雙胞胎果然有心靈感應,楚謠果斷把話題掐斷,將說了一半的很污的事情憋回了家姐肚子,讓作為聽眾的我們欲罷不能。
「早上沒睡醒也可以繼續晚上的成人時間,說話說一半爛□□!」宮雨果然受不了憋屈。
「內啥的時候不是會見紅嘛,他要是暈血的話,那可就真是死在床上了。」
「噫,你這個污妖王。」說著嫌棄的話,宮雨的表情卻是興緻勃勃,似乎想和楚歌繼續探討下去。
「excuseme?」突然一句怪聲怪氣的英文打斷我們的談話,「作為暈針事故的當事人,我本來是很不想打擾你們發散思維拓展腦洞,但是實在有些離譜,所以沒忍住來打個招呼。」
說話的人站在我的正後方,必須費力轉頭才能看到她的樣子。我聞聲轉頭,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背光出現在眼前,李芷洋,她居然和我考上了同一個學校。
「暈針,那是什麼?」楚歌疑惑的問。
「就是在針刺過程中病人突然產生頭暈目眩心慌吧啦吧啦的情況。」宮雨對著手機念到。
「是的,我只是最近沒休息好,昨天宿舍聚餐喝了點酒,導致今天暈針了,並不存在諸位所說的大姨媽或者初夜的困擾,讓各位白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哈,好說好說,既然沒問題那我們就放心了。」宮雨乾笑著打圓場。背後議論人被人現場抓包,真是有些尷尬。
完全沒有注意她們的聊天內容,我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又和李芷洋當了同學這件事情上。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已經分辨不清楚,以為之前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中間也一直沒有聯繫,卻又在陌生的城市狗血的重逢。說是緣分未免太過微妙,說是刻意,這執念真是深得讓人難以理解。
隨便寒暄了幾句,李芷洋便像沒事人一樣離開了,對我也沒有變現出特別的意思。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明明是認識的人,偏要裝作不認識,這才是最大的反常。
「我的天,怪不得說背後不能說人了,居然被人碰上了,太可怕了。」宮雨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
「還不是你們無聊,一點小事也能拿來討論半天,還發散思維呢。」楚謠事不關己的撇清關係。
「啊呸,說得好像你不感興趣一樣。」楚歌表示不服。
「說好的回寢室補眠呢。」自認為自己是寢室唯一有理智的人,我挺身而出,將新一輪的鬥嘴扼殺在萌芽狀態。
早上的事情只是一個插曲,卻一直像跟刺一樣在我心裡硌得難受。我承認自己拒絕李芷洋時說的話很傷人,可是就此老死不相往來真的可以嘛,畢竟以前同進同出了那麼久,關係親近得像家人一樣。現在又在一個學校,即使校園再大也會有打照面的機會吧,下次碰到繼續裝不認識嘛,我可能做不到。
這種困擾的情緒持續了幾天,直到軍訓會操前夕,每個院系都要為就要離開學校的軍官們舉行歡送會,被視為各個院系新生們的第一次正面較勁,忙碌讓我暫時把這件事情置之腦後。
想主意出點子我不在行,只能陀螺一樣跟著有主意的人轉。學院活躍的人們自行組織了新生委員會,誓言為美術學院的榮譽而戰。經過幾次吵架似的集體會議,得出結論,唱歌跳舞都不是美術學院的強項,即興人來瘋大概比較適合我們這種離開了紙就基本算是沒有特長的人群,雖然也有人會彈琴表演,但是在專業的面前還是有些拿不出手,於是最後決定以篝火晚會收尾。
篝火晚會的點子一出來,得到九成以上人員的贊同。不用特意準備節目,只需要租幾個燒烤爐子,點一把柴火,大家熱熱鬧鬧的瞎折騰一晚上就行。重點是,這個主意考慮到消防問題,可行性不高,所以前面歷屆都沒有實行,而我們這批新生裡面剛好有人家裡隸屬消防部門,救火車隨時待命,據說還有院系領導的孩子,所以方案一路亮起綠燈通過。相較其他學院忙著排演節目,我們反倒顯得無所事事,排練的時間全都在吃吃喝喝中度過。
歡送會在正式開學前三天,已經有不少老生陸續來到學校。在提前返校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同樣在美術學院就讀的蘇孜,她的宿舍在我正對面那棟樓,門當戶對的站在陽台就能看到她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