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其實早在金陽子差人將林桓、顧平川綁到殿上,用苦肉計栽贓林梓的時候,林梓和海達就靠著天羅秘境里的寶物隱匿了身形氣息在大殿中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林梓當時就氣不過,想跳出來同金陽子當面對質,好在被海達一把拉住。海達同林梓仔細地分析道:「金陽子畢竟是雲蔚山首座,經營了那麼多年,威望擺在那裡呢。我們人微言輕,又沒有過硬的證據。貿貿然衝出去同金陽子對質,我們毫無勝算,不僅救不了主人,自己也會淪為被金陽子反咬一口,到那時候再想要翻身簡直比登天還難,」說著轉頭沖夏容子和岳陽子努嘴,「你看你師傅和掌門的神色,他們對金陽子的話還是持保留意見的,這說明他們對你還是比較信任的。不如我們找機會私底下先見你師傅一面,將事情的部分真相告訴他?」
林梓雖然年紀尚小,也不是個沒頭腦的人,心下一計較,也覺得海達的主意靠譜。只好忍著滿腔怒火任由金陽子在大殿上信口雌黃污衊他。好在林桓和顧平川並沒有受罰,只是被扔到後山監牢里看管起來。
天羅秘境里的寶貝大多都是上古遺留下來的天地至寶,今世之人根本無緣得見,也無法體會到它們的威力。林梓和海達現在用的這件寶物名叫「避役」,傳說乃是上古十二辰蟲所化,古語有云「南中有蟲名避役,一曰十二辰蟲。狀似蛇醫,腳長,色青赤,肉鬣。暑月時見於籬壁間,俗雲見者多稱意事。其首倏忽更變,為十二辰狀」,意思是說其色能隨環境變化而變化,讓人無法察覺,同時可以暢通無阻地通過各種結界不引起護衛的注意,總的來說林梓又開掛了……(好啦,我承認其實就是加強版變色龍~\(≧▽≦)/~啦啦啦)。
有了這件寶貝加持,林梓和海達在青雲派來去自如。他們先跟著執法堂的弟子護送林桓和顧平川去了後山監牢,看到他們平安無事,還頗有些怡然自得后就悄悄離開。打算找機會同夏容子見個面。
夏容子雖然端坐在內室,呼吸吐納一切如常,但是緊鎖的眉頭出賣了他的內心。好不容易待內力運轉了一個小周天,夏容子天崩於眼前而不動聲色的淡定終於被打破了。他站起身來略顯焦躁地在室內踱步。
夏容子平日里對林梓管教甚嚴,老是板著臉,不苟言笑,說實話,林梓見了他,也是心裡有些打怵,總覺得他這師傅就是天上的神仙似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現在看見夏容子為他心焦的樣子,心裡確實是十分感動。他同海達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就脫了避役的保護,直接出現在夏容子的房間里。
就在林梓出現的第一時刻,夏容子就感受到了陌生的氣息。他立馬起手捏了個訣,沉聲道:「誰?!」
林梓帶著海達顫顫巍巍地出現在夏容子眼前,見到夏容子之後,林梓二話沒說,先跪倒在地,低頭承認錯誤:「弟子無能,不能光明正大在執法堂上當著本派所有人的面陳述冤情,還令師門蒙羞,弟子罪該萬死。」
夏容子甫一見到林梓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面前,心中十分驚喜,一下子忘記原本嚴厲師尊的角色設定。連忙將林梓扶起來,上上下下好一頓端詳:「那金陽子說你已然殞身,現在看來並無大礙,甚好甚好……」
夏容子撫著長須欣慰了好一陣才又板著臉,沖林梓喝道:「還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倘若有一分隱瞞,為師必不輕饒」,他斜睨了海達一眼,「這位少年與我徒兒關係甚好,不知你們有何淵源?」
海達這個事情說起來還真是不是一般的複雜,同時也不能全盤托出。於是,林梓搶話道:「師尊,弟子這次大難不死從天羅秘境中逃出來還全靠這位小哥兒。還請師尊容許弟子把事情一一道來」。
只聽得林梓這樣說道:「九月初九那日,弟子同其他道友一起進入天羅秘境。弟子一心想尋獲一件與我有緣的法寶。因此在天羅秘境中不辭辛勞不斷跋涉、探秘。天羅秘境中的時間尺度與外界大有不同,弟子也難以判斷準確時間。只知道不久以後,弟子就聽到雲蔚山其他弟子的聲音。雖然弟子與他們僅僅是點頭之交,但也好歹是青雲同門,能夠遇見也是一件幸事。弟子正想前去打招呼之時,只見得雲蔚山首座從天而降,身上的氣息既陌生又恐怖」。
說道這裡,林梓頓了頓,抬頭偷覷夏容子神色。夏容子眉頭一皺:「繼續說!」
林梓唱喏:「是,師尊。照理說雲蔚山首座應該在天羅秘境之外的火焰山上為我青雲弟子護法,斷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弟子當時疑心,是不是有奸人冒充首座妄圖行不軌之事。於是就躲在樹上偷偷看著。雲蔚山的師兄弟們十分驚喜紛紛給首座請安。就在這時,林中竄出一黑色怪物三兩下就把諸位師兄弟屠戮殆盡,首座在半空冷冷旁觀。弟子當時嚇壞了,腳下一軟,就從樹上跌落下去。就在這時雲蔚山首座起手捏了一個姿勢怪異的法訣,頓時弟子就感受到一種無比強大,混沌的力量將周遭都扭曲了。弟子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醒來時人就在天羅秘境之外,身邊還有這位從未見過的小哥兒。」
林梓的話里七分真三分假,虛虛實實才最讓人無法分辨。雲蔚山的弟子被鬼見愁所殺,金陽子按兵不動,同時金陽子身上確有混沌之力,這些主要關鍵點都是千真萬確。僅僅只是模糊了這幾件事情之間的因果關係。把金陽子蓄謀已久想要弄死林梓變成了林梓無意中撞破了金陽子的陰謀慘被滅口。把林桓和顧平川全部摘了出去。不可謂不高明。
夏容子聽了林梓的講述,不由捻須深思:「混沌?!」
林梓趕緊繼續說道:「是的,師尊。弟子也是疑懼交加。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這天地間只有清氣和濁氣之分,斷然沒有第三種的存在。就像『有』和『沒有』,絕對沒有『既有又沒有』這樣的狀態存在。」
夏容子思緒翻飛,反覆思量也得不出所以然。只好轉向海達:「事關重大,還請這位小哥兒為我等解惑。」
海達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做了一個姿勢怪異的揖:「我本是南邊的山野中人,生在海邊,長在山林中,名喚海達。一日上山不小心一腳踏空,醒來就看見了林梓。」
如果說林梓的話是真真假假,那海達完全就是在瞎扯。不過海達渾身沒有一絲靈氣,任誰看來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又加上不通規矩,身上有種野性難馴氣質,說是在深山老林的南蠻也是合情合理,叫人不會起疑。
夏容子在海達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心緒煩亂,理不出個所以然。他同金陽子貴為青雲山首座,共事已過百年。雖然交集不多,但對金陽子的為人也是有所了解的。金陽子喜好大功,極為講究排場,少了一股修道之人的清心寡欲。倒像是掙扎在紅塵中看不透功名利祿的泯泯眾生。但是金陽子天賦極高,來歷成迷,修為甚至在自己之上,算得上是青雲派的第一人。百年前,夏容子還是青嵐山不知名的弟子甲乙丙的時候,金陽子就驚艷絕絕成為雲蔚山第一的種子選手。前塵休提,不過在後來的共事中,大家好歹也是相安無事。
林梓是他一眼相中的徒弟,除了天資驚人之外,更難得的是心性堅韌,實在是德才兼備的好苗子。憑藉他對林梓的了解,林梓是斷不會是魔修。再說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林梓,滿身靈氣運轉正常,沒有一絲一毫在金陽子身上出現的那種令人膽顫的暗黑靈氣。
夏容子覺得現在的狀況頗為棘手,一邊是雲蔚山首座,地位崇高,法力高深,稍有差池,就是青嵐山故意針對雲蔚山搞事,弄不好會門派分裂,後果不堪設想。一邊是弟子泣告,魔修兵臨城下。難辦啊難辦……
林梓這時候給夏容子出了個主意:「師尊,弟子有幸,偶然間在天羅秘境中得了這件名叫『避役』的寶物,可以隱納身形氣息。審問我哥哥嫂嫂之時,那金陽子也會出現。到時候我突然發難,揭露他的真面目。」
夏容子沉吟:「金陽子功力深厚,非你小子可以抗衡。」
林梓勸道:「還請師尊放心,這寶物可厲害了,剛才不是您也沒發現么?」說著還衝夏容子擠了擠眼。林梓見夏容子被自己的鬼臉舒緩了心情,就繼續說道:「弟子憑藉寶物靠到金陽子近身,再突然發難,必然會打他個猝手不及。只不過,等到揭露了金陽子的真面目,弟子害怕,會難以制服他,畢竟他的本事深不可測。」
「除魔衛道是我修道之人的本分。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為師自有安排」,又轉臉對海達拱手,「這位小哥兒,對不住了。現在非常時刻,這幾天還要委屈小哥兒和小徒待在後山了」。
海達連忙回禮,說道:「不打緊,不打緊。我本在山裡長大,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夏容子轉過身背對林梓,「你現在身份敏感,不便在山上走動,你就陪著這位小哥兒乖乖待在後山不要搗亂」,頓了頓又說,「你哥哥嫂嫂那裡不要擔心,有為師看著」。
林梓極乖巧地唱喏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