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淺離轉身回去地宮，那小仙娥已帶著素宵的魂魄等在桂樹下，一瞧見淺離，連忙又低下頭去，顯然是沒法交待了。

淺離見素宵魂魄離體，且毫無動靜地漂浮在半空，頓時心都沉了下去，一躍而來道：「你們將她怎樣了？」

小仙娥吞吞吐吐了兩下，小聲叫道：「子虛，你說。」

空中沉悶了半晌，一個嗡嗡地好像巨型猛獸哼哼似的聲音委屈地說道：「我沒怎麼樣……她都差點把我給炸沒了。我什麼也沒說，就是她自己嚇自己，她一猜到你的魂魄是自己離了那人偶，突然就整個人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就……就暈了。」

淺離一怔，「當真？」

那聲音越發委屈，「你們一個一個都是神仙，我一個小小仙器被扔在這不知多少萬年了，我哪敢騙你們。」

淺離冷著臉道：「那她這是怎麼回事？」

器靈模模糊糊地道：「她好像是心神震動過於劇烈，魂魄不守，才會脫體而出。而且……而且她的靈識沉入識海深處，六感俱斷，所以、所以……是喚不醒的。」

淺離整個人都驚住了。她試著用靈識與素宵相溝通，卻收不到任何反應，就像對著一個沒有任何意識的死物。她猛地盯住了那小仙娥。

小仙娥被這凶冷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兩步，慌慌張張地道：「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我只是想暫且困住她，勸你回月宮去，我並沒有想傷害她！對不起……」

淺離冷冷道：「你敢說你沒有存心誘導她？若單憑猜測，她怎會絕望至極，以至於此？」

「我……我沒有想到……」她低著頭，心裡也是後悔不已。她萬萬想不到在天宮裡折騰了幾萬年、作死兩三次都沒作死自己的素宵，居然會脆弱到這種地步，她只是想多拖延些時間，勸說淺離回心轉意而已。

淺離說完那句話，也不多看她一眼，不斷地嘗試與素宵溝通，靈識一遍遍呼喚，素宵卻當真如同死灰槁木，毫無反應。

器靈哆哆嗦嗦地跟那小仙娥神識溝通道：「怎、怎麼辦……她要是醒不來，這位仙子會不會把我轟成渣啊？」

小仙娥垂頭喪氣，道：「那倒不至於，她沒有仙身沒有仙法，原身也是沒有修為凡軀，她現在也就是個普通人，轟不動你。不過等這位醒了，倒是有可能把你轟成渣。」

器靈呆了，那是祈禱她醒過來好，還是祈禱她醒不來好呢？

淺離努力許久，卻當真一無所獲。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那小仙娥道：「將她魂魄逼回體內，你能不能？」

小仙娥一愣，連忙點頭。這點小手段作為一個小仙她還是會的。器靈呆了一呆，也反應過來，連忙把三具身體丟下來，倚著桂樹擺成一圈。

小仙娥使仙法將素宵魂魄送回體內，淺離將人抱起，掃了一眼艾小樂和慕縈兩人，道：「他們兩個在哪裡？」

器靈道：「這裡有他們的同類祖先，等他們完成傳承，就會回來的。誒，不過這個地方本來就是為你建起來的，你把這裡的核心取走了，很快這裡就會崩塌消失了。」

淺離皺眉道：「有多快？」

器靈想了想，說道：「很快。大概……幾個時辰吧？」

淺離略一沉吟，轉向小仙娥道：「我要你送我們到一個地方，距此約有四千里，你能不能辦到？」

小仙娥猶豫了一下，咬牙道：「能！」她私下靈界本來就是一項罪名，再擅動仙法，又添一項，但是看看自己鬧出來的事故，也只能咬牙幹了。

淺離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與主人之間心意相通，無須外人橫插一道。你若當真關心她，便陪她做些她喜歡的事情，盡你自己的心意吧。」

小仙娥怔了怔，輕輕點頭，望望昏睡的素宵，輕聲道：「你……你們彼此都很在意對方么？」

淺離低頭凝視素宵沉睡的臉龐，輕輕撫著她臉頰，柔聲道：「是。我是她心中最重要之人，她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

小仙娥點點頭，「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們。」

淺離說了地點，小仙娥又道：「對了，玉約姑娘曾經有話托我帶給你。」

淺離詫異道：「老梅花？什麼時候？」

小仙娥道：「就是……嫦娥姐姐托她帶你去龍宮的時候，她那個時候知道你就是玉魄仙子，她跟我說，如果以後有機會見到你，就告訴你。」

淺離道：「她說什麼？」

小仙娥道：「玉約姑娘說，她心心念念的小玉魄，永遠是她心裡那個撫著她枝頭與她談笑的白衣仙子。她還說，倘若你能與素宵天君在一起，定要多對她好一些，這樣一旦世事不測，才不會後悔。」

淺離抿唇，凝視著懷中的素宵。她還沒有來得及對她好，沒有來得及對她說許多情話，怎能便到此為止，遺恨終生。

「多謝。」淺離沒有再看她，神情堅毅，抱緊了懷中人。

小仙娥掐起法訣，流光包圍起二人時，她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光華一閃而逝。流光逝去的瞬間，器靈慌慌張張地叫了一聲：「哎呦等等我！」便見一點烏光追著那光華而去，一道消失在空中。

小仙娥悵然若失，默默佇立了片刻，也是化作流光而去。

鎮妖陵上空閃過兩道流光，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然而片刻之後，又是兩道華光逸出，旋即，那千萬年來一直穩定地流動著彩光的入口，忽然扭曲起來。排隊準備進入的修仙者們一時驚疑不定，他們不知道這是出了什麼變故，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個入口已經充滿了危險。

負責守衛入口的祀風派弟子只得令眾人暫且退後，還未來得及上前一探究竟，便猛地被入口處呼嘯而出的一股氣流沖飛出去。緊接著，只見許多人影被甩了出來，一時間滿天歪七倒八的八都是人。接著那入口猛然光華暴起，幾乎閃瞎了眾人的眼睛。

待到風暴平息，光華散去，眾人才赫然發現，那入口，竟然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山丘上下一片獃滯。祀風派的弟子獃滯過後，則是一片恐慌。存在了千萬年的十/八秘境，居然生生在他們手上弄沒了一個，而且根本沒人知道是為什麼！

負責駐守鎮妖陵的一位祀風派高層飛快地掃視了一圈被扔出來的人群，飛劍疾沖抓住兩個正在天下往下自由落體的姑娘，落地急問道：「你們方才在裡面有沒有發現什麼？」

兩姑娘道：「鎮妖陵的中心，有什麼東西從地底飛出去了！」

「什麼東西？」

「不知道，只看見有光一閃而過，一道兩道三道四道……最後兩個，好像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你們，跟我回去面見掌門，詳細稟報！」

三人御劍而去。而方才兒狼狽摔在三人旁邊的五人組，顧不得一身草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約而同地想道：難道是那兩個聽到歌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