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偌大的客廳里只開了幾盞燈，光線稍稍有些昏暗，喬明鳶站在老爺子背後，正一下一下給他敲背。

老爺子昨晚沒睡好，腰酸背痛的厲害，適逢喬明鳶下樓，就過了來。

「爺爺，還有哪裡不舒服？」

老爺子樂呵呵地笑了下，牽住喬明鳶的手，拉她在身邊坐下。

「好了好了，敲了這麼久了也累了，陪爺爺坐下休息會兒。」

由喬明鳶陪著聊了會兒天，老爺子突然悠悠地嘆了口氣，而後在喬明鳶手背上拍了拍。

「明鳶啊，你覺得爺爺壽宴上奕柯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怎麼樣？」

聞言喬明鳶神色一震，身子瞬間便僵硬了起來，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老爺子的眼睛，似乎想從這裡看出些什麼來，然而在任何收穫都沒有時，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

「爺爺問這個做什麼？」

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到底是個通透的人，喬明鳶心裡在想什麼，他哪能不知道，只是並未接話，只盯著她看了會兒，兀自起身轉移話題。

「走了，陪爺爺去散散步，悶在家裡好幾天，爺爺都要悶出病咯！」

從廚房裡出來的靳姨正好聽見這麼一句，那擔心的毛病又忍不住跑出來作祟，叮囑了好一會兒，又讓喬明鳶小心看著點，順便還目送了兩人走遠。

老爺子年紀大了身子又一直不爽利，但雖然步慢，好歹還是神清氣爽的。

只是喬明鳶思緒一直沉浸在老爺子出門前問的那個問題里，連帶著聊天時都帶了幾分心不在焉，老爺子都看在眼裡，但年輕一輩的事他從不插手，也就裝作不知道。

一路從家走到了商廈，老爺子還不累，神采奕奕還打算進去逛逛，剛一走進，就看見了門口寵物玩具店裡彎腰挑選玩具的人，老爺子還沒從驚訝中出來，對方正好一個回身看見了他。

家裡原來的玩具已經被兩隻狗子在打架的時候扯破沒法再繼續玩，於是趁著去寵物醫院上班前，藺曦先過來給狗子買玩具，只是碰到老爺子和喬明鳶，的確是在意料之外，尤其是想起自己在壽宴上時的「提前逃跑」，那尷尬掩都掩飾不住。

「爺爺……」她想了想，從玩具店裡走了出來，乖乖地叫了聲。

老爺子對藺曦的印象很不錯，笑眯眯應了聲后，瞟了眼她身後的各種各類玩具：「在買東西啊。」

「嗯，給家裡的狗買玩具。」

老爺子哦了聲，頗感興趣地繼續問：「你一個人養的？什麼品種？」

藺曦有問有答：「算是吧，兩隻都是柯基。」

老爺子點頭：「一個人養兩隻，蠻辛苦的，怎麼會想到養兩隻柯基？」他一直覺得女孩子似乎應該比較喜歡金毛、拉布拉多這類的狗。

藺曦怔了一下，對老爺子也不設防，「我自己是養了一隻，還有一隻是鄰居寄養在我這裡的。」

老爺子聞言明白的哦聲，一想這姑娘還挺好的，還願意幫鄰居養狗。

「那你鄰居怎麼自己不養？」

聽言一愣，藺曦一想具體事由，沒太好意思說，就小聲囁嚅：「他大概沒時間吧……」

老爺子也是個喜歡寵物的人，一聽眉毛就豎了起來，「那這鄰居也太不負責了，沒時間還養什麼狗，讓鄰居幫忙養，多麻煩人家……」

老爺子這批評的話一說就停不下來，藺曦聽著這一聲聲都是在說溫奕柯，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些綳不住想笑，但在老爺子越來越起勁前，還是忍不住打斷。

「爺爺，我鄰居就是溫奕柯……」

老爺子一愣：「……」

前方被忽略了個徹底的喬明鳶沒錯過這句話，她倏地瞪大眼睛，沒敢相信地重複一遍：「你說你鄰居是奕柯？」

藺曦這才想起老爺子身邊還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偏頭對上喬明鳶驚疑的眼神，那雙漆黑眼睛瞪著自己，眼神如刀彷彿要將自己戳穿一般，她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喬明鳶看她表情就確定了，起伏的胸口釀起了熊熊大火，難怪之前搬家了也完全不透露搬去了哪裡，原來是搬到了藺曦隔壁！

喬明鳶一生氣，整張臉便沉了下來，周身氣氛倏然就降到了冰點，老爺子是個人精，一察覺到不對，道了下次再見后便扯著手帶她離開。

喬明鳶不肯走，非想要問清楚，但老爺子這說一不二的性格哪輪得到喬明鳶反抗，幾下就拎著她走遠。

藺曦回到了玩具店。

買下了剛才已經挑好的玩具，直到上了去寵物醫院的公交車，藺曦還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傻，知道喬明鳶這三番兩次的反應代表著什麼，雖說似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總覺得心裡就像梗了一根刺，上不去也下不來，堵的心口疼。

這樣陰鬱的心情到了寵物醫院便徹底消散，藺曦一進去就被李茜拎著耳朵到了辦公室。

「你最近膽子越來越大了啊，公然上班遲到，還總是不來，你怎麼不上天呢！」

藺曦揉了揉通紅的耳朵，有些委屈地給自己辯解：「我一個人照顧兩隻狗，還有漫畫的事情，也很忙的……」

李茜才不理她，翻了個白眼后神色鬱郁：「我說你上次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什麼會什麼會的嗎？怎麼突然就跑B市去了？」

藺曦垂著頭沒接話。

「說話啊！」李茜用腳尖踹了踹她小腿，努了努嘴，「人家還來家裡找了，你都沒看見，我說你去B市了他那眼神。」

藺曦抬眼，下意識問：「什麼眼神？」

李茜回想了下，發現自己薄弱的語文組詞功底無法將那眼神完美詮釋，索性哎呀一聲：「我說不來，反正是挺驚訝的。」

藺曦不再說話了。

幫著李茜給幾隻狗子結紮，藺曦看著時間差不多，便打算回家去伺候兩位大爺，剛走出寵物醫院，便見要坐的那路公交車呼嘯著從自己面前開過，因無人下車，在藺曦的目瞪口呆下又飛快開走。

「……」

一路踢著腳走，藺曦低著頭沒看路，連身旁跟了輛車都沒有注意，在差點被飛馳而過的電瓶車撞到時，車上的人終於耐不住按了喇叭，響亮的滴聲將她叫醒。

溫奕柯坐在後座，正降了車窗，「上車。」

眸色一怔，藺曦頓了秒過去，坐上車她才看見他腿上還攤了一份文件，神色間隱隱有些疲倦，正捏了眉心偏著頭在看自己。

「剛才在想什麼？」

藺曦出神間猝不及防聽見他問，那些小心思在觸及他帶著疲累還認真看她的漆黑雙眼時，忽的就口乾舌燥，話語脫口而出：「這兩天……很累么？」

這小心翼翼的話此刻似乎變成了岸邊的那些小石子，被人輕輕投入湖中，水面立刻便開出了圈圈漣漪，他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唇，搭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覺開始縮緊，眼睛垂了垂似乎在忍耐些什麼，然而良久后卻是平靜。

「還好，」他搖搖頭，自然地轉換了話題，「晚上想吃什麼？」

藺曦思緒瞬間被帶跑，眼睛放光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之後，舔了舔嘴唇，濕潤潤的：「想吃魚香肉絲、肉丸、鍋包肉、玉米排骨湯……」

她說的正起勁，冷不防被他打斷，語氣里滿是揶揄：「全吃肉？」

聞言藺曦回頭一想，面色一哂，絞著手指嬌羞地點點頭。

這小表情看得溫奕柯口乾舌燥，手指都微微抬起想去捏捏她紅潤的臉頰，卻最終放棄撇過頭去應聲：「好。」

回到家溫奕柯便投身廚房，藺曦一個人無聊，就去房間里抱了電腦過來，在沙發上登錄YY，看看消息什麼的，玩的一入神，就沒聽見有人叫她，直到身側沙發陷下，她才摘下耳機。

「你喜歡聽這些？」

藺曦表情怔了怔，挺認真地點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不過我一直覺得，聲音好聽的人，臉不會太好看，幸好我是聲控不是顏控……」

溫奕柯注意力只被她前半句給吸引，默默黑了一張臉反問：「聲音好聽臉就會不好看？」

藺曦點頭：「因為上帝不會同時開兩扇窗！」

話落溫奕柯徹底黑臉，眸光從她眼睛開始往下移，一寸寸掃過，在胸口停頓兩秒後起身。

「難怪你智商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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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他便離開，藺曦洗了碗又去洗了澡，才重新爬上YY，沒忘記今天有美食主持，剛上去，正好他開始。

大致介紹了一下做法，那頭停了停，麥里似乎傳出玻璃水杯碰撞的聲音，藺曦猜著他是不是在喝水，就聽耳麥里傳來低低啞啞，被水潤澤過後更為溫潤的聲音，秒殺耳朵。

「想起一個事情，想問問大家，」他聲音輕輕，卻在說到這裡時含了幾分笑意，「有人跟我說，聲音好聽的人，臉一般會對不起大眾，是這樣子嗎？」

話一出，小妖精們一震，飛快地討論起來。

壽司卷啊卷：似乎發現了隱藏寓意……

蔓越莓快到嘴裡來：大大，聲音好聽的人臉不一定丑啊！

長啊長小玉：大大鮑照！！！

建設小康社會歐耶：大大鮑照鮑照！！！想看想看！！！

話題瞬間就被帶偏，溫奕柯又抿了口水，非常好奇藺曦此刻臉上的表情，大概會是莫名地想著自己，一頭霧水地抓頭髮。

正想著，就見藺曦的ID飛快刷過。

超開心的藺家小曦呀：……

溫奕柯被這一串省略號給萌到，笑得樂不可支。

藺曦的確是溫奕柯所想象的樣子，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想起自己下午還和溫奕柯說過這話，怎麼晚上薄暮晨光又提起了，她有些愣。

好在這個話題沒有持續太久，等薄暮晨光下線后，藺曦便跟著走了，才躺到床上，就接到了姜卓言的電話，約她明天出去玩，藺曦沒想起自己明天有什麼事要做，就歡快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