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今日工作會議，市場經理正在上面說著自己上周的工作總結，眼神卻不住往坐在首位的男人瞟去。

除了市場經理，幾乎在座的各位都是，那眼神總是瞟向注意力明顯不在的老闆，卻沒人敢發出聲音來打斷。

事實上溫奕柯已經這樣走神好久，從昨天回到家開始就一直在忙公事，直到半夜三四點，才匆忙睡下，早晨又起的極早，除了疲憊，更多的是沒有時間去看一下她的心焦。

於是在散會之後託付了方景幫忙暫時處理公務，於是在上班時間正大光明回家。

被留下來的倒霉孩子方景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做了老闆秘書這麼久，還沒有一次是老闆不在自己全權處理事務的，這種莫名的榮幸讓他既興奮又有些擔憂。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正走去茶水間倒杯水，就聽公司里一群八卦的人圍在一起說悄悄話，方景耳朵尖，在確定聽見「溫總」兩次后，悄無聲息地躲在門口。

「跟你們說了，咱們是親眼看見，才不說假話，我老公昨天剛好去超市買東西，正巧就碰到溫總了，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看起來年紀不大，我老公就走在他們後面，後來那個女人踩到罐子摔倒了，溫總在結賬的時候發現，你們猜他當時臉上是什麼表情？」

有人好奇：「什麼表情？」

「據我老公說，當時臉色就沉下來了，看上去很生氣，後來就把那女人背出去了，我老公想追上去的，不過忘記了自己手裡也有東西，差點被當做小偷抓起來。」

聞言圍在一起的大家笑起來，又有人疑惑：「溫總家裡不是有喬明鳶，是不是？」

女人立刻搖頭：「絕對不是，你哪時見過咱溫總對喬明鳶有過於親近的舉動，而且我老公認識喬明鳶那張臉，和昨天那女人長得完全不一樣！」

餘下來的話，方景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往下聽，他想他已經明白，溫總如此匆匆離去的緣由了！這種甩下員工自己回去照顧妹子的老闆，實在是太特么虐狗了！

……

現下時間還早，按著藺曦以往的習慣，定是還是床上睡覺，溫奕柯便直接上樓按了門鈴，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人來開門，他蹙了蹙眉，想著她是不是睡熟了沒聽見，又按了一次。

但這次也無人應答。

拿了手機打電話，得到的竟是相同的反應，那冰冷的嘟嘟聲似乎永遠也不會停，他略煩躁地掐斷，在樓道里等了會兒，復又下樓去看。

怎知一下樓，就看見他等了半天的人，正和那天送她回家的人，有說有笑地往這裡走來，那一瞬間他眸色沉下，瞟過她努力掩飾著疼痛正常走路的腳踝，黑眸里逐漸醞釀起深深風暴。

姜卓言也是正巧碰見，就送了她回家，剛到樓道前，就聽藺曦突然頓住了話語，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張淡漠的臉無甚表情，明明只是微抿了唇角，卻察覺到了周身散發的冷意和不悅。

是藺曦的鄰居。

三人間無聲的氣氛有些詭異，姜卓言並不躲閃，直勾勾地和那眉眼都沉著的男人對視，隨即笑了笑，撇臉輕鬆：「我先回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別東跑西跑，知道沒？」

藺曦慢吞吞哦了聲，手指揪了揪指間的塑料袋，悄無聲息地把受傷的腳抬起來一些，她以為這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有人注意著自己的一言一行，剛動就被察覺了意圖。

「溫……」藺曦正想問問他怎麼不在公司在這裡，就見他突然轉身往裡走，連一個眼神都不分給自己，冷漠的模樣讓她怔了好一會兒。

她不太明白怎麼了。

溫奕柯已經按下電梯鍵，藺曦見狀一急，忘了受傷的腳踝猛地往前一踩，疼的她臉色瞬間慘白，可這疼止不了她要追上去的想法，一瘸一拐地過去，正好卡著時間進了電梯。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人，空間極小，他不說話，那些沉默便變成了令人扼喉的窒息，她不安地扯著衣角，瓮動了嘴唇想說什麼，卻又被他的面色嚇著，一聲都不敢響。

可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看起來這麼生氣。

遲鈍的腦子又開始彎彎繞繞，沒等藺曦想太多，電梯已經開了，等她扶著走出去，溫奕柯留給自己的就是砰一聲響，那扇門在她眼前被無情關上，攜來的冷風吹起了她的衣角，莫名還割著她的臉生疼。

是……怎麼了嗎……

像根柱子一般立在原地不動，腳踝的痛已經沒空感知，她滿腦子只有他淡漠如冰的背影，一聲解釋都不給自己，就這麼莫名地發著脾氣。

走廊里開著窗有些冷，灌入的冷風呼呼吹著挺立背脊，冷的徹骨，藺曦一直瞪著門，瞪到眼眶發酸，才堪堪眨眼，拖著腳走到他門口輕敲門。

「溫奕柯……」思緒亂的可怕，根本理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要讓他開門。

因為冷，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時輕時重，她半靠在牆上，一隻腳撐住身體，無謂地敲著門，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害怕他露出那樣的表情，那太冷漠，太可怕。

讓一向習慣了他極好相待的人，瞬間不知所措。

「溫奕柯……」

叫了半天，卻不見裡頭有腳步聲，她突然就明白了他不會過來開門，他生氣了，她卻不知道為什麼。

放棄了敲門，藺曦靠著門不動。

最初的那些惶恐在此刻噴發出來，似岩漿一般將她整個人淹沒，即時就失去了力氣，她滑坐在地，顧不得地上的冰涼和骯髒，就是一動不動，低垂著腦袋悶聲不語。

……

門是在幾分鐘之後打開的，溫奕柯在房間里一個人靜了會兒，想開門去隔壁看看她怎麼樣了，但門口她就在地上坐著，明明今天溫度不高有些冷，她卻穿著單薄愣是一動不動。

他頓時皺眉，蹲下來自然地去握了握她的手，被那冰冷給震得眉頭蹙的更深。

這突然的動作嚇了她一跳，抬眼間他又是一臉不耐，又似乎有些對自己無奈，頭疼地擰眉看著自己，藺曦咬了唇，無措間被他攔腰抱起。

她一驚，手自發圈住了他脖頸。

他只是抱她放在了沙發上，一聲不吭地去拿了冰袋過來給她紅腫的腳踝冰敷，明明坐的離她不遠，但就是生出了絲絲距離感，扯得她腦袋疼。

「溫奕柯……」她想了會兒，還是主動開口，「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聞言，那本摸著冰袋的手一頓，突然拿開冰袋在她痛處一按，藺曦痛的瞳孔緊縮，眼眶都紅了一圈。

「知道疼了？」他重新把冰袋放回去，看她委屈地不敢吭聲，心情難得好了一些，卻還是冷哼，「知道疼還要出去？還要和人一起散步？」

藺曦一呆，辯解：「家裡沒有餐巾紙了，我只是去買個餐巾紙，剛好碰到他而已……」並不是刻意約出去玩。

溫奕柯默了會兒，換了個角度給她冰敷后，抬眸眼神微冷：「沒有餐巾紙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明明知道腳受了傷，缺少什麼可以給他打電話，他根本不介意幫忙跑腿，甚至有意無形間讓她依賴，可她非要自己逞能。

藺曦閉嘴。

「你知道自己腳受傷，就不要多走動，需要什麼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幫你買來，沒有必要自己出去一趟……」

他說了很多，藺曦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哪裡惹了他生氣，扯扯他衣角后，聲音小小：「我只是一點點受傷，不是腳斷了，我可以自己去做到的東西，不想去麻煩別人，我……」

「我不是別人。」他忽的打斷，定定地看著她，藺曦腦子一空沒了聲。

「你的確不需要去麻煩別人幫你做什麼，但你可以麻煩我。」今後，還可以依賴他。

「……」

冰敷結束後腳踝的痛意少了不少，藺曦抿抿唇有些尷尬，想摸手機看看時間，突然客廳燈光就暗了下來，她一愣。

溫奕柯正開了電腦準備處理公事，偏巧沒了電，在確定只是自家停電后，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抱你回家？」

他裝了筆記本在電腦包里，一手挽住走過來抱起她，「走吧！」

他的確是在做事，藺曦看了會兒無聊，就開了電視無聲播放，正有點困，便被鈴聲吵醒，她撇眼見他一眼不看順手接起。

「喂。」

目光還膠著在文檔上，當耳朵里傳來喬明鳶聲音時，溫奕柯表情冷下。

「奕柯，你今天回家嗎？幫我帶點吃的回家吧，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的，我在家等你，好不好？」

那撒嬌語氣柔柔軟軟，大概一般男人都會不忍心拒絕，可惜了溫奕柯從來無意，自然不會在此等容易誤解的事上留任何分寸。

「我很忙。」

喬明鳶才不放棄，「我知道你忙，可是你真的很久沒回家了，你一點都不想我們嗎？」

溫奕柯繼續冷麵拒絕。

藺曦默默豎著耳朵在聽，那種柔柔酥酥的聲音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聲聲的撒嬌她聽著突然就刺耳無比，藺曦倏地捂了捂耳朵，在溫奕柯掛斷電話時，單腳跳往房間。

「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他沒反應過來。

她看他不走，心中梗著的那股氣愈發膨脹，更是硬聲硬氣：「我要休息了，你快出去吧！」

最後溫奕柯是被藺曦強制趕出門的。

摸了摸鼻子，溫奕柯並未即時回家，而是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她真的休息了，才回到家。

沒有電，幸好白天客廳里還算亮，他倒了杯水靠在窗前，給方景打了個電話。

怎知那頭電話被接起卻不自知，溫奕柯清晰聽見方景欠揍的聲音響起。

「溫總太不厚道了，居然丟下我去追妹子。」

溫奕柯聞言有些想笑，想了想主動將電話掛斷，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味深長。

連方景都已經發現自己毫不遮掩的企圖，為什麼她還沒發現，難道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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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曦睡下前接到了高中同學的電話，下個星期訂婚邀請自己去參加，藺曦高中時和她關係不錯，又是一個寢室，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也就應承下來。

她掐斷電話，正好手機一聲響，微博的短消息跳了出來，見是久別的薄暮晨光發了微博，她眼睛倏地點亮一簇光，點開。

薄暮晨光：可憐，被她趕出家門了……我已經表現的這麼明顯，為什麼她還是沒有反應，求教！